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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离开

下午两点给人的感觉是懒洋洋的,午睡的人才刚刚醒,忙碌的人才刚刚伸了个懒腰。

顾亦暖将行李箱从角落里拖出来,林笑笑已经去上班了。不然还得像偷运似的,想个好理由搪塞过去。

说要离开却又有很多不舍,她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家。突然就明白了那种感觉:好像明天就回来,也好像永远都不回来了。

壮士一去兮……

她就这么走了,很难想象林笑笑知道了以后会怎样埋怨她的不告而别。那么陆知远呢?他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真是的,顾亦暖,你够了。都分手了还管这些干嘛啊?在感情里最凉薄的人,永远都不是她。

大屏幕上,车次不停滚动着。她抬起头去看,红色字体很刺眼。顾亦暖找了个座位一个人默默坐着,环顾一下四周,大家或是打闹嬉戏,或是安安静静的插着耳机听歌或是看剧。

这一次入口再也不会有少年走进来,带着自己独有的光芒坐在她旁边,然后两个人可以聊很久很久。

再也没有。

有时候觉得可笑,认识了那么久,最后也只是弄了个相识一场,形同陌路的结局。

在火车上的时候,顾亦暖偏头看向外面的风景。一下子脑子里涌进很多回忆,陆知远深深的看自己的时候,他嘴角扬起来的时候,自己笑着看他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快受不了了。

有时候会觉得彼此之间有很多回忆,想写下来的时候却恍然发觉没有什么可以写下来的。

竟然没有。唯一想起来的只有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双手酷酷的插兜的动作,默默吃醋生闷气的样子。

这些,要怎么写?

火车动起来的时候,是真的要离开上海了。仔细算一下,她和陆知远认识了四年,等待将近两年,相恋三年,四舍五入整整九年。

九年的时光付之东流。

其实没必要说的这么悲壮,删删减减只不过一半光阴,陪在他身边。可即便如此,她也难忘点滴难忘。片段串联成永远不朽的故事,又或者是循环跌撞的电影,昏黄的光影,忽而又换成明媚的色调,都是她心中最美的年华。

听说如果喜欢谁,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最重要的小事。

我们,别再闹了。好不好?

嗯,突然感觉一切都像是自导自演的一幕剧。到头来,顾亦暖爱上的只是自己的幻想。

从前慢……每一帧都如此清晰。顾亦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大度到不成样子,可以什么都不介意。

她想在下雨天提醒他拿伞,生病时提醒他喝药,天气冷的时候提醒他多穿一点。但实际上不可以。她没办法装作那么大度的样子,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越在乎越不被重视。

是有受虐倾向吗?

果然,到了晚上的时候,林笑笑的电话就打来了。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顾亦暖的心颤了颤,定了定神。

“喂。”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顾亦暖,你在哪儿呢?”林笑笑在那边冷冷的开口。

“我在……北京。”顾亦暖自己都可以感觉到自己回答的语气有多弱。

“你干嘛啊?怎么突然跑北京去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那个,不是我不说,是我怕我说了就走不了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林笑笑问。怪不得行李什么的都不见了。

“有可能不回来了。”

对方沉默了几秒,“为了陆知远,你都不要我了。”

啊?这什么逻辑?她否认道:“我没有。”

“是没有为了陆知远,还是没有不要我?”林笑笑一甩出问题,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

“嗯,对了。我有事要拜托你。阳台上那几盆多肉你别忘了给它们浇点水。平时一个人要锁好门,注意安全,还有……”

“你这么不放心不如回来得了。”林笑笑耐心的听完她这一大堆叮嘱,吐槽道。

她愣了一下,“我……我就不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再说还有明光尹呢,我也放心一点。”

“行吧,你想回北京我也理解。”林笑笑在电话对面沉默了两秒,“你在北京我也可以放心一点,毕竟你的家就是北京的。”

“可是,你工作怎么办?”林笑笑说的问题她也有想过,只是她现在刚回来,还没想这些问题。

“我辞职了。”她说,“至于其他的,我还没想过。”

记得她推开家门的时候,父母很欣喜,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平时顾亦暖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有空回家。

他们心生疑惑。“你……杂志社放假了?”

顾亦暖微微张口,不知怎么把这个残忍的消息告诉他们。她的手紧紧抓着银色行李箱的把手,关节有些泛白。

“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饭菜已经端上桌,母亲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摘。

她慢慢走过来,坐下。饭菜是温热的,家里的一切很熟悉。她不由鼻子有点酸。后来,她心情沉重的告诉他们,自己辞职了。

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是很惊讶的样子。“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利的还是出了什么错……”他们做出很多假设,顾亦暖没办法告诉他们,是自己主动要走,是自己辞的职。

她只好摇摇头。

“那是……”两人都不解的看着她,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想回北京。”她抬头,眼睛微微酸涩,“我想回北京。”

他们愣住了。几年了,顾亦暖都在上海打拼。每次过年回来从来没说过什么,平时打电话也总是报喜不报忧。

以至于他们不曾想过,她也是想回北京的。故乡总是有这样的魔力,你待在故乡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好,一旦离开却是千般不舍,万般不愿。

我亲爱的故乡啊,好久不见。

顾亦暖深深呼吸来自北京的空气。

这几年的不停地工作让她攒下一笔积蓄,足够她先休息一段时间的。

至于以后的,以后再说吧。

电话还没挂断,顾亦暖的声音传来:“想休息一段时间,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是一种释然,又或者是真的放弃一切,追寻最真实的自我的感觉。

其实这也是很奢侈的,她一直在想,自己总要赚很多钱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

前半生辛苦,后半生才有选择安逸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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