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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山丘

对方愣了几秒,开口道:“方便,你说。”

一阵寒暄之后,她缓缓开口:“陆知远……我真的觉得有点痛苦……”

“哎呀……”电话那头短暂的停顿。

他明白她的意思,一眼洞悉她的心思,却没说出她想听到的话。他说:“我见过身边很多情侣,当初很要好,后来又分手了,分分合合……”

“我觉得以后,我是说以后,我们的身边估计会各自有新欢。”

“你有新欢了?”

……搞错重点了吧。

“我是说你!”

“我?”仿佛理所应当,“我没有。”因为等一个人,所以正当龄的年纪里没有沉浸在温柔乡也合情合理。

“我们,还有可能吗?”没等他回答,她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后说,“你知道吗,大家都说我们没可能。”

“谁说的?”他问。

“不是谁说的,就是认识我们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啊。”

“怎么就没可能啦?”

……你知道这句话是一句反问吗?翻译成陈述句就是,某种桃花似的喜悦。好歹也是中文系毕业的,说话这么不严谨。

她想了想,“如果你喜欢我的话,我们试试吧。如果你不喜欢……”她没再说下去。

“那就……”他的声音很淡很淡,透着寂然。像是一颗小石子快速掉落在小溪。

动作很小,但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这样扣击着她的心扉。

“什么?”她追问道。

他犹犹豫豫,几次欲言又止,末了,说,“那就做普通朋友吧。”

看来人有时候想说的恰好是没有说出口的。一旦说出口,就是万劫不复。

那一刻,她想笑,又想流泪。我们一直都是普通朋友,不是吗?

陆知远,你让我觉得我们之间不止这样,却又只能这样。你为什么要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又为什么在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没可能的时候冒出一句,“怎么就没可能?”

真的看不明白。你这个人,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

人们都说,想那么多干嘛,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别的以后再说。于是我给的太多,日后太难忘记。后来啊,只剩我一人在黄昏里久久站立。喃喃自语,那个男孩,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了。他再也不会来了吗?

风吹起衣摆,吹动梧桐树的叶,吹落一朵无名却很美的小花。这些懵懂,心酸的心事,归于尘,归于土,却唯独走不进少年的心里。少年不会知晓,没有他的日子,多么难熬。

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我终于在街头找到他,我假装洒脱的语气中,只有见到他的欣喜,我云淡风轻的说一句,带着颓然,却分明有哀而不伤的感觉。我说,我真的觉得有点痛苦。

少年短暂的停顿,“哎呀。”夸张了。可我知道,没有夸张一分一毫。

她恍惚了好久。一月的雪,六月的感动,七月的雨和十月的玩笑,仿佛刹那就变成烟雨,云雾,丝毫微不足道了。

唯一记得的人,只有我。

“所以”她顿了顿,“结束了。”

她分不清自己这句话是肯定还是疑问的语气。

“你这个词用的……”他似笑非笑。

“我知道这个词用的比较奇怪,但是用在这里倒也合情合理。”她好像在开玩笑,却用了极其认真的语气。

“所以,以后不能联系你了。”她艰难的开口。

“我没说不让你联系了。你还是可以给我打电话的啊。”他语气轻松,声调上扬。

“是吗?我不知道明天你的电话还能不能打通。”

说真的,认识了这么久,她实在不太了解他心里所想。

就像上次,她小心翼翼的问:“以后,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能能能。”答应的倒是爽快。难道只是敷衍?

当她真的打过去的时候。“喂。”他第一次先开口,好奇怪。

“那个……我……”

“我忙着呢。”

长久的沉默。那当初是谁说的可以给你打电话的啊。哼!善变的男人,真可怕。

顾亦暖后来仔细想了想,这是不是典型的患得患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那天单曲循环了一首歌,歌名叫做山丘。

越过山丘,却发现无人等候。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凄凉。你以为你心心念念的少年在山丘对面等你,翻过山丘,他就在那里笑着朝你伸出手,说一句,久违了。

现实却是,翻过一座座山丘,恍然明白,山的那边依旧是山,从来没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远古传说,

年少时,喜欢就可以在一起。长大后,考虑的越多,越难接受一个人。

他曾问:“你说,什么叫喜欢?”少年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她没说话。喜欢应该就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喜欢就是看过你所有喜怒哀乐愿意给你一个拥抱。喜欢就是明白你的小脾气并且愿意包容。喜欢就是最懂你最在乎你。

喜欢的定义有很多,但是现在,答案仿佛昭然若揭。她想,喜欢只有一种定义。我想和你在一起啊,很想很想。

不能在一起,又算哪门子的喜欢。承认与否,毫无意义。

“四十分钟了。”他笑着提醒。时间已经很久了。

你……怎么了?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都四十分钟了。可是我没有什么正经事情要说,我只是想找人聊聊天。不是找个人,就想和你说。

快挂电话的时候,陆知远和她说晚安。俏皮的语气,像是满嘴的跳跳糖,又像是加冰的可乐,冒着冷气。总之,很甜很好。

她看向窗外的高楼林立,璀璨炫目,笑了笑,反问:“我们什么关系你要和我说晚安?”

“朋友,好朋友啊。”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啊?

以前,你从来不说晚安的,如今,也学会说了?普通朋友的晚安,很有趣。今夜注定要失眠,我怎么可能晚安。

“再见!”她佯装怒,挂了电话。我千里迢迢,我不远万里,我不顾一切,最后的最后,你就给我听这个?

我们只是朋友。

再见,陆知远。她在心里道别,连带那段兵荒马乱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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