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大水渐渐退去,而就在济州这边众人还正战守不定之际,那刚刚才攻破郓州的贼军却是已经有了新的动向。
“大都统,大都统,恭喜大都统!贺喜大都统!”军使刘塘兴高采烈地跑上城头道。
“哦,喜从何来?”
“大都统,时才西边传来捷报,大将盖洪已带着您的侄子黄万通和外甥林言率军攻破了汝州,现兵锋直指东都,那洛阳已是不日可下!”
“哦,太好了!太好了!”
黄巢闻言当即大喜过望,边上众人忙也连声道贺。
“恭喜大都统!恭喜大都统!看来大都统问鼎长安已是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
原来,就在那次黄巢率众连夜奔袭濮州的同时,狡猾的他也是另派大将盖洪等人领兵三万先行向西展开了攻略,以为自己日后西进提前扫平道路。可没想到盖洪他们竟进展得如此顺利,所到之处亦无不望风披靡,直至最后已是占领了汝州全境。
此刻,黄巢只在那里乐得合不拢嘴。就在接连吃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后,这下他也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可当他扭过头来瞅见那正绷着张臭脸缩在角落里的尚让时,兴奋的黄巢却又是不得不赶紧把自己的嘴给合上了。
旁边赵璋一瞅于是忙上前道:“啊,恭喜大都统一日之内竟连得三喜!”
“哦,但不知哪三喜?”
“这一嘛,自然是恭贺大都统神威盖世攻破了郓州;其二,杀死了老儿曹全晸,这下大都统不但除了心腹大患、雪了三军之耻,更是也为尚统领的公子报了深仇大恨。”
说着,赵璋忙朝那旁边的尚让瞟了一眼,而对方便也就知趣地走开了。
黄巢的脸上终又重现笑容。
“啊,先生所言极是,但不知这三一喜……”
“这三嘛,现如今汝州又被我军攻破,东都洛阳则已是近在咫尺,看来也该是大都统考虑问鼎长安之时了。”
“哦,先生的意思是……”
“大都统,眼下那逃往北边的只不过是些散兵游勇、残兵败将罢了,谅他们一群乌合之众也是再难成气候!此刻东都唾手可得,而京师也已近在眼前,如此大都统何不早日挥师西进,待到攻破潼关、夺取了长安,这天下江山岂不就将尽在大都统之手?”
左右闻言忙也跟着点头附和。
“是呀,军师所言极是!”
黄巢则站在城头,他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瞅着那城中满地的狼籍。其实黄巢自己也明白,为了对付曹全晸他们,大军已是在此耽搁月余。眼瞅着时将入冬,他们确实不该再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
“如此说来……唉,也罢,传令下去,大军克日开拔,挥师西进!”
“是!”
济州城上,曹翔、彭远他们则正头裹白巾率众而立。经过一番商议,最终他们还是决定留下来与贼军决一死战。然而,当那前去打探消息的探马返回后,众人却也是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贼军现已抵达何处?”
“启禀各位大人,那贼众并未攻杀过来,而是已经返身西走。”
“什么!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大人,看样子对方已是打算挥师西进了。”
“啊!此话当真?”
“此乃小人亲眼所见,目下对方已尽数退出郓州,贼军大队人马现正向西急进。”
“嘶——”
彭远闻言不禁再次一惊。
“莫非……莫非是西边出了什么大事,否则贼军攻势又怎会就此戛然而止?”
众人忙也跟着点了点头。
“大哥,那咱们现在……”
彭远扭头瞅向了曹翔,而曹翔则将自己的虎头盔慢慢取了下来。在向南眺望了好一会儿后,最终他只重重一拳砸在了墙头。
“唉,父亲,孩儿不孝呀……”
而贼军似乎也走得很急,甚至就连那濮、曹二州也是未留一兵一卒便就这么匆匆撤走了。当然,其所过之处十室九空、一片狼藉自是在所难免。
就在接获贼军西走的消息后,曹翔他们便也火速带人返回了郓州。一路上他们不断收殓自军将士的遗骸,直至郓州城下时已是足足找到不下三千具。可偏偏无论他们如何找寻,却就是不见曹全晸的尸首。
“曹大哥,你放心,就是把这郓州城给翻过来,俺也一定要找到大人的尸身!”沈明安慰对方道。
可他们军民数千一起在周围整整找寻了三天三夜,除了曹全晸的那杆断头金枪外,却也是就再一无所获。而望着那已是疲惫不堪的众人,最终曹翔也不得不叫停了找寻。
“曹兄,要不明日我还是再带人到北边去找找,相信定能有所发现。”彭远道。
“是呀,少将军,咱们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呀!”石绍忙也从旁道。
可曹翔却只轻轻叹了口气。
“唉,看来天意如此,那老天爷终究不肯叫我父兄全身下葬……也罢,二位贤弟不必再劝,找寻多日,眼下那贼军已不知西掠至何处,若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只恐会误了大事,我意已决,明日便于城北为我父兄及所有阵亡将士下葬,相信他们在天之灵定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言罢,曹翔却不禁再次潸然泪下。彭远等人见状亦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