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的中午,我做了一个火锅,这些天,和景云每天一起吃饭,也看出了他最喜欢吃的是火锅,所以做了火锅,感谢他这些天照顾我,教我武功,为我疗伤。
当然,也为了庆祝我的伤终于好了。
这十天的相处下来,我发现景云并不像我之前认识的他一样,那时候的他,给人带来的就是一个桀骜不羁,甚至有点小流氓的感觉,但是这些天相处出下来,其实他的内心很有担当,而且很有智慧的一个人,那些只是他的外表,而内里也是一个成熟睿智型的男人。
我对景云说,(景云,吃完饭我就要走了。)
他正准备把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听到我这么说,就放下筷子,看着我说(一定要走吗?)
我点点头,说(是,一定要走。当时说好了的,我要去绥城。)
他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我,一直看。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样看着,我竟然有点心虚。
等等,我心虚什么,苏月,醒醒,不会就因为他照顾了你几天,救了几次,又教你武功而对他产生什么感情吧?想想程浩!认识了那么多年,还不是一样背叛了我吗?何况眼前的这个人,你才认识多久?
然后我说(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更是几次救我性命。但是,在我心里只是把你当做朋友,别无其他。)
听到我这么说,景云的嘴角抽了一下,眼睛闭上,又睁开,然后苦笑了一下,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对你好,也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然后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
我以为他又会像前几次一样,说一大堆的话,但是这次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看到他这样,我的心突然就有点不忍心了,但是很快,理智就告诉我,这样很好,我只需要赶紧做完我该做的事,然后离开,伤心也只是一时的。
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说话,很快这桌子菜就被我们吃完了。我把碗都洗好,又把灶台收拾了一下,就像来的那天一样的干净。又到二楼去把包袱收拾了下。来到一楼的时候,景云正站在大门那里,望着外面的花海,身子靠着门框,在吹他的玉笛,从背后看上去,竟有一丝的伤感,还有落寞,笛声也是一样的伤感。我没有说话,走到他身边,听他吹曲。
一曲过后,景云说(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吧!)
我看着他说,(我一个人可以去的。)
(我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景云,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没有经历过我经历过的事,所以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如果做朋友,我想,我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我说过,我喜欢你,那是我的事。你可以拒绝我,但是我对你的好,那是我的事。)
他还是不明白我说的话,或者根本听不懂,是啊,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种话,他肯定是听不懂的。但是我也不能就跟他直接说,我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啊,到那时,所有的人该怎么看我呢?怪物吗?不,永远,永远,这都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算了,他想跟着就跟着吧,就算我不让,他还是会在暗地里跟着,与其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我面前,还不如就这样。等一切都了了,那时在想个办法,摆脱掉所有的人,离开这里,让别人永远也找不到。
(好吧,那我们现在走吧!)我说。
景云笑了笑说,(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接受我的。)
我没有说话。
然后景云就把我手上的包袱拿过去,把玉笛插在他的腰间,说(我们就用轻功去吧!)
我点点,说(好。)
然后我们就一起用轻功飞了起来,现在的我已经能很好的使用武功了,景云在前面带路,拉着我的手,我跟在后面,后来飞了一会儿,景云还是抱住我,说(好了,你现在不要用内力了,我来带你飞。你才刚学会怎么使用内力,而且伤才刚好,还是小心点。)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任由他抱着我,一时,我竟觉得自己欠景云的有点多了,不,确实是有点多。中途我们下来休息了几次,又吃了点东西,大概一天的时间就到了。不得不感叹,武功好什么都方便啊,连坐马车的时间都省了。刚进入绥城,我们就停下来,然后走路进去。一路上,满街都是倒塌的房子,有人用板车拉着已经死去的人,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们的身上都只是盖着一块破草席,路边到处都是受伤的人,在那里哭,还有几位母亲,怀里抱着已经走了的孩子,孩子身上到处都是血,母亲的脸上泪水都没有断过,嘴里还一直念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有的人已经死去了,但是遗体还在路边,就简单的盖着一片草席,从走进绥城,路上的鲜血都没有断过,很多都是已经干了的,已经变成了黑色。还有几个人,在一堆废墟旁,不断的磕头,不断的喊着人名,不断的祈求老天,眼前这一幕幕,让人看了,心都是碎的。我一边走,一边流泪,景云也不说话。天灾最是无情,这一震,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性命都没有了,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这时,一个小女孩子从马路上跑过来,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一边跑,一边哭,嘴里一直都喊着(爹,娘,你们在哪里,在哪里,呜呜呜·····)
我走上前去,她看着我,眼泪一直没有断过,说(姐姐,姐姐,你看到我爹娘了没有啊!我找不到他们了,我好怕。)
听到她这样说,我的鼻子酸酸的,说(不怕好不好?姐姐在这里,姐姐保护你。)然后我抱着她,让她在我怀里哭。记得有次在孤儿院,和别的小朋友打架,我也是这样,找父母,一边找,一边哭。那时候总以为有一天,父母会来接我的,他们丢下我只是一时的,有苦衷的。一直等了二十八年,二十八年了,也没有一个人来找我。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让我又想起了那些事。我抱起她,看着这条街上,到处都是哀嚎声,哭泣声。这时,景云走上来,说(我们先去和宇文浩汇合,然后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吧!)
我点点头,说(好,但是要带着她。)
(这是当然。)景云说。
我又问他(你知道宇文浩在哪里吗?)
(他在郊外,这里的房子都塌了,知府也塌了,只能在郊外临时搭的棚子里。)
(那我们走吧!)我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天虽然我们一直在小木屋里,但是景云还是会时不时的出去外面,回来的时候,手里总是拿着信,我没有问他,但是想来,大概是他的属下替他办的事。
然后我们就一起去了郊外,我牵着小女孩,他告诉我,她叫小风。一路上,遍地都是血迹斑斑的尸体,也有官府的人在废墟里叫喊,看是否还有生还的人,有的一家几口人围着一个遗体在大哭。刚到了郊外,就看到有很多帐篷,穿着官府的衣服的府兵,都是两个人用担架抬着一个人,进了帐篷。周围到处都是充斥着哭喊声,哀怨声。帐篷大概有几十顶!但是还是不够他们住的,有很多人都是在外面随便铺点稻草就睡在上面了。我们一路走着,这时,景云拉着一个官府的兵说(宇文浩在哪个帐篷。)
那个兵一看有人直呼王爷的名讳,就跳起来,眼睛瞪着景云说(好大的胆子,王爷的名讳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
景云不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冰冷,我马上走到前面去,挡在那个兵的前面,然后笑笑说(这位大哥,我们是四王爷的朋友,我姓苏,麻烦去通报一声。)听我这么说,官兵眼里都是猜疑,然后一直盯着我们看,最后才说(那你们就站在这里,我去回禀王爷。)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转过身对景云说(这里是官府的地方,他是王爷,我们是平民,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哼,这也就是你在这里,不然我飞得一脚踢飞他。月儿,你还喊他大哥!)我看着他的样子,居然觉得有一丝好笑,这人心眼也太小了。
之后我们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就见宇文浩朝我们走过来。我上前,给他行了一个礼,说(见过王爷。)
他看到我,眼角都笑开了,但是几天不见,发现他的脸苍老了很多,眼神里透着一股疲惫。
他拉起我的手,让我起来,说(月儿,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笑笑点点头说(王爷放心,已经痊愈了。)
然后景云走上来说(有我在,月儿能不好吗?)
宇文浩看了一下他,眼里一脸不屑的说(原来是景少爷啊,最近京城出了几件事,想必是你的手笔吧,不然本王还真想不出有谁可以这么无耻。)
我看了一眼景云,想必是苏清风和宇文勋的事,看来已经传到这里来了,但是景云做的事是为了我,所以我现在怎么都应该为他说句话吧!我笑笑说(王爷,相比苏清风对我做的事,如今景云做的事难道比他还要卑鄙吗?)
我刚一说完,只见宇文浩看着我,眼里瞬间变得冷峻起来,还有一丝的忧伤。可是这边景云却很高兴,走到我身边,看着我笑着说(月儿,你真好。就算为了你得罪全天下的人,被全天下的人都骂无耻下流,我都心甘情愿。)
好吧,忽然觉得我真不该说这句话,现在看来,他们两个都误会了,宇文浩无所谓,只是这景云误会就不好了,我应该换个方式说的。
然后宇文浩突然就笑了,看着景云说(你怕是误会了吧!月儿只是在介意苏清风的事,和你有关系吗?你笑什么!)
(是吗?我笑什么关你什么事吗?我看着月儿我高兴,不行吗?)
我摇摇头,说(这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功夫在这里斗嘴,如果你们在这样,我就先走了。)
听见我这么说,他们两个互相白了对方一眼。然后宇文浩说(月儿,这边来。)
然后他就在前面走,我们跟在后面。小风这时候说(姐姐,姐姐,这两个大哥哥都喜欢你吗?)
我笑笑说(小风现在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然后小风就没有说话了,跟着我身边牵着的手。
走了几步,就来到一顶搭帐篷里,我们走进去,里面很干净,有一张床,还有写字的桌子和吃饭的桌子,和四五把椅子,看来这就是宇文浩的帐篷了。
等我们都进来了,宇文浩看着小风说(她是?)
(她叫小风,是我刚刚在城里遇见的,她的父母都不见了,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宇文浩点点头,说(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现在已经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了,有的还是刚出生,房屋坍塌的时候,他父母用身子护住了他,才活下来。)
我们都没有说话,这就是天灾的无情,也是父母的伟大。
然后进来一个官兵,给宇文浩行了一个礼,说(王爷,从边城运来的粮食来了一批,现在已经放在仓库了,还有棉被,衣服和取暖的碳火。)
宇文浩点点头,说(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本王等下就过去。)
(是)然后官兵就退下去了。
宇文浩看着我说(月儿,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下去看看运来的物资,等下回来,对了,我会派人过来,接她走,这里有一个专门负责照顾孩子们的司命所,那里有大夫,有奶娘,有婆子,会照顾的很好,放心吧!也许他们的父母不一定都回不来,也许走散了都不一定。)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之后他就出去了,等他走了以后,小风看着我,说(姐姐,我的爹娘还在,是吗?)
我摸了摸她的头,蹲下来说(不管你爹娘会不会回来,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你的爹娘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看着你,他们都希望你能开心的,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
小风点点头,说(可是我想爹娘,爹娘在哪里呢?我要他们,要他们!)
我一把抱住她,让她在我怀里哭,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是别人安慰就能释怀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像这么多年来,我同样说服不了自己去忘了被抛弃的痛苦一样。这时,一个年纪大约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走进来,行了一个礼,说(苏小姐,王爷让我带她走。)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我要找我娘,我要娘!)然后这个女人就走到我们身边,摸着小风的头,说(丫头不哭,好不好?婶子带你出去玩,那里有好多小朋友呢!你们可以一起玩,一起捉迷藏啊!)然后小风推开她的手,说(不要,不要,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你看,你娘也不在这里,是不是?婶子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如果你爹娘回来了,就会知道你在那里,就会去找你啊!你要是不去,万一你爹娘回来了,找不到你,怎么办呢?)小风抹了一把眼泪,止住了哭声,说(真的吗?我爹娘真的会回来,会找我吗?)
只见她点点头说(真的,婶子不骗你,不信你跟婶子一起去,那里有好多小朋友,都是和你一样,在等爹娘回来找他们呢!)
这下,小风笑了,孩子的世界就是单纯,然后说(好,那我跟你一起去。)
然后她就抱着小风朝我笑了笑说(那我先下去了。)
我点点头,说(好。)
等他们出去了,景云说(你放心吧!)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想出去看看。)
(好,那我们现在出去看看。)
来到帐篷外,到处都是伤病,有的断了一条胳膊,有的没有了一条腿,突然想到一句话,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我一路走,一路看,到处都是伤员,这时宇文浩走过来,看着那些伤员说(京城到这里的路,很多都被坍塌下来的大石头挡住了,朝廷运输物质的车一时半会儿不能全部运过来,只能从周边的县城调一点过来,但是还是杯水车薪!)
我看了一眼那些伤员,他们差不多刚刚失去了亲人,有的还残疾了,却不能马上得到最好的医药,每个人的眼里都透着绝望。我看了一眼景云,说(以你我的内力,就算不能把那些石头全部摧毁,至少可以打开一条路吧,这样朝廷的车马就可以进来了。)
景云点点头,说(好,我们打开一条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等等,月儿,你刚刚说你的内力?)宇文浩惊讶的看着我问。
(这个先不说了,等一切都安定好了,我在跟你详细的说,现在我就和景云过去,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打开一条路。你现在可以跟朝廷联系,让他们准备好物资。)
听我这么说,宇文浩没有说话,而是想了一下,说(好,相信你,如此一来,粮食和医药就可以供得上了。我马上跟父皇请旨,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点点头,说(你放心。)然后看着景云说,(我们现在就走吧!)
景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我身边,抱住我的腰,说(你伤才好,我先带你走。)我点点头,用右手也抱着他的腰,然后一下子我们就消失了。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先从绥城往京城的官道上开始,在半空中就看到下面的路上,有很多很大的石头挡住了路,我们下来,刚好在石头的前边。我看着景云说(让我先来吧!这些天你为我疗伤,一路上又都是你在用内力带着我飞,你先休息一下,以我的内力,这点不算什么了。)
景元看着我,说(我没有事,我可以···)
没有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说(我先来。)
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景云说(那好吧,但是你要是有任何的不舒服,就停下来。)
我点点头,说(你放心吧!)然后我就后退了几步,景云也走到旁边,我呼吸了一口气,把内力一提,先从丹田出发,一路冲上来,最后双掌一出,就看到一阵紫色的光出来,面前的石头在瞬间就全部被打碎成小石头往四面飞去,在手掌打出去的那一下,我也用轻功往后飞了好几米,不让碎掉的石头能打到我,景云也飞出好几米。做一个武功高手就是好啊!等到石灰都散去,我们在往前走了几步,这时看到,面前这条路,已经基本没有石头了,只有零零碎碎的几块小石子躺在地上,但是一点也不会在影响马车的行驶了。
景云走过来,说(觉得身体怎么样?)
我笑笑说(你还拿我当病人吗?)
(哈哈,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我笑笑说(好了,去下一个地方吧。)
景云点点头,说(好。)
然后我们用轻功在飞到另一处,一直到半夜,我们才把通往京城的官道上的石头全部粉碎,弄完最后一处的时候,我已经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体内的真气也开始有点提不上来。我看看景云,月光下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从我被宇文勋打那一掌开始,他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一天,每天都要为我疗伤,还要教我武功,这次也是,每次我都说我们各自用轻功,但是他就是不许,连给我反驳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抱着我的腰就飞了。看来他用的内力太多了,身体有点气血不顺。现在回宇文浩那里也不现实,我们都已经太累了,无论是他带着我,还是我带着他回去,对我们的身体都不好。算了,我们还是在这里将就一晚好了,明天一早在回去。我看着景云说(今晚太累了,也太晚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明天一早在回去吧!)景云点点头,说(好。)然后他就在道路的两旁去捡木材,我就去找了一点干了的稻草,堆在下面,然后把木材放在上面,景云拿出生火石,瞬间就觉得暖和起来。然后我们席地而坐,景云看着我说(饿吗?)我点点头,说(饿是饿,但是现在还是忍一会儿吧!等到了天亮咱们在去找些吃的。)听到我这么说,景云站起来,说(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打只野兔过来。)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从来不吃兔子。现在也不是很饿,在说这点饿还是经受的住。)
(但是···)没有等他说完,我就说(你吹首曲子我听吧!)他没有说话,然后从腰间取下玉笛,就开始吹起来。这首曲子是他第一次吹给我听的那首,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他吹完一曲又开始一曲,后来,我睡意就来了,然后就闭上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