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是家里的老四,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在上初中的五弟。
母亲一人把他们姐弟五个拉扯大,父亲在林业局工作,常年不回家,但对于其他家庭来说,林天家里很丰裕。那时候工作不好找,但局里的工人都是接班制的,工人退休后可以让自己的儿子接替自己的位置,表示对他们一生的付出给予回报。
古来就有“立嫡立长”的规矩,这个接班父亲工作的名额自然就落在林天的身上,邻里乡亲都羡慕林天有个好父亲,以后工作也不愁了。很多媒人都上门说亲,但是林天没有一个合意的,其实林天相貌并不好,还带一点傻相,可就因为以后有个固定的工作,没有人介意他的长相,这就是现实………
太阳收了刺芒,留下一张红似火的脸,远远的挂在山尖。
林天骑着自行车,驼着卖了大半的冰棍箱,嘴里哼着小曲,手不时的摸着上衣袋里皱巴巴的钱,有两分的、五分的......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生怕掉了。
“林天,今天生意不错啊,卖了不少钱吧,小曲都哼上了…”
林天停下车,看着理菜的张阿婆笑道“张阿婆说笑了,冰棍才多少一个啊,卖再多也赚不了什么钱!今天天这么热,要不您也买一个”(那时候冰棍两分钱一个,没有冰箱,运回家后只能用泡沫箱装些冰块冻着,卖的速度要快,不然就化了)
“呵呵,你这小子又犯傻了不是,阿婆哪儿有闲钱吃这个!”
“张阿婆,张阿婆………”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梳着两个小辫,红色的背心、白色碎花布的裙子,好看极了,林天看得傻眼了。(那时碎花裙是很洋气的穿法)
“哎,是容娃子啊,怎么了?”(娃子是长辈对晚辈的称呼,北方专指男孩,南方有些地方是不分男女的)张阿婆笑咪咪地问道。
“阿婆,我妈让我上您这儿讨几根小葱,还有啊,这是今天家里煮的玉米棒子,孝敬阿婆的”姑娘笑嘻嘻地说道。林天傻愣愣地看着,仿佛看到了一片五彩的鲜花地,朝阳从天边缓缓升起,美丽极了。
“瞧你们,真是客气,讨吧,讨吧”张阿婆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小心地接过玉米。
“好,谢谢阿婆,那我去了”
张阿婆一菜叶子扔过来惊醒了发呆的林天,林天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婆,您干嘛呀!”
“我没问你,你还问起我来了,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看,像话吗?”张阿婆好气的说道“傻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阿婆,别乱说……”林天慌忙解释
“我不管你是看没看上,总之,李容是个好姑娘,就这模样,你也瞧见了,到时候铁定抢手,你要是真看上了就得抓紧,趁现在还没人跟她父母提亲,要是错过了,就没这机会了”张阿婆拾起菜叶,小心地装进篮子里,正准备进屋。“阿婆,我弄好了,我就先走了啊,我妈还在等我…”
“好,回去给你妈道声谢”
“知道了”
“傻小子,还看呐,再不回去冰都化成水了”
“啊,张阿婆,这个您拿着吃,解解暑……”林天将一只冰棍一把塞给张阿婆,骑车飞快地走了。
“这孩子……”张阿婆看着怀里的冰棍,冰水润湿了一大片衣衫,透着一股甜悠悠的香气。
次日
李容是邻村李大富家的大女儿,相貌清秀好看,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能干活,未婚。李大富二女儿被人拐卖了,一直没找回来,小儿子也在读书,这是林天的母亲赵琼打听到的。
昨日傍晚,林天一回家就让她去提亲,支支吾吾讲了半天,听得她云里雾里的。今天一早,赵琼就出门打听,这才知道自己这儿子看上了邻村李大富的女儿。赵琼现在心里乐开花了,心想大儿子眼光还是不错的,想到这里赵琼立刻回家准备东西,等林天一回来就带他上门提亲去。
赵琼开心地张罗着,将家里准备过年用的腊肉切了一斤多下来,用红纸仔细包好;又装了些许自家煮的咸花生,也用红纸包着;随后又让二女儿去镇上买了两米花布,都用红纸包上,现在只等大儿子回来了。
眼瞧着太阳快下山了,可林天还没有回来,赵琼心里急了,决定不等了。换了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叫上村里有名的李媒婆拿着东西一起去李大富家了。
李媒婆是个精明的女人,有一双发光的精细眼,脸上长着媒婆标志性的黑痣,十里八乡的都有着关系,平时也好打听,哪家有待嫁的姑娘、未娶的小伙子,都是一清二楚的,之前也给林天说过几次媒、安排了几场相亲,不过,一直没有入林天眼的。邻村的李家姑娘,她也知道,本来是想留着给自己在外打工的侄子的,谁知赵琼来找她说媒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侄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如果被别的媒婆抢先了,最后自己什么都捞不着,索性也就答应了。
赵琼对李媒婆许了丰厚的红包,李媒婆拍着胸脯对赵琼说道“你就放心吧,凡是经我手的就没有不成的,更何况你们家家境也算好的了,再说那李大富说起来也和我算一家人,这事铁定成。你呀,就等着娶儿媳妇吧!”
赵琼很高兴,一想到大儿子要成家了,心里就更加迫不及待了,脚步也不由加快了些许。
“赵琼,你等等我呀!!瞧你急得…”李媒婆在后面追喊道。
“快点,快点………”赵琼边走边向李媒婆招手。
……………
“大富哥,莲嫂子,快出来啊,有好事了……”李媒婆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
李大富叼着水烟,从矮凳上站起来望着李媒婆,云莲也拿着抹布从厨房走出来“大富,谁在喊呀?”
“不清楚,没怎么见过啊…”李大富也是一脸的疑问,不知来人是谁,却老远就叫自己哥,心里充满了疑惑。
“大富哥,我是邻村的李芬芝啊,我们八百年前是一家啊,算起来不就应叫你一声大哥嘛…”李媒婆看出了李大富的疑惑,解释道。
“我今天来啊~是受人之托,来给李容说媒的…哈哈哈...”李媒婆笑眯眯的,拿着腔调说到。
李大富一听是说媒的,连忙将李媒婆和赵琼请进屋里坐。
“云莲,快去倒些白茶来。”(白开水雅称为白茶)
“哎”
那时候,媒婆都是受到敬重的,代表了喜事上门,所以是不能拒之门外的,成与不成,坐下详谈。
“大富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村的赵琼,就住山坡下,从你们这儿过去翻过这个坡,下面第一家就是了,很是方便呢,我今天说的啊就是她的大儿子”李媒婆指着赵琼道,赵琼笑咪咪的附和“是,我大儿叫林天…”
李大富随意的吸了口烟,这时云莲也把白茶端了上来,随后挨着李大富坐下。
“大哥,嫂子,咱们也算自家人,自然有好的就领过来了。赵琼她们家富裕,男人在局里工作,是个工人,退休以后,这工作是跑不了的…”李媒婆一一介绍道
李大富听到赵琼男人在局里工作的时候微微抬了下头,又低下,单手放在膝盖上,深深的吸了口烟,回头看着云莲“你怎么说?”
云莲暗暗的给了个手势,李大富明白了“容我们想想,等晚上再问问容儿的意思”
“哎哟,好,那这样吧,后天是个吉日,我们啊把两个年轻人叫出来,见见面,你们觉得呢?”
“这自然好,我看就这样吧,让两个年轻人接触接触,好好聊聊。”赵琼看着李大富夫妻的反应,立马就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