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郡王并不知道顾安筠没有给齐大奶奶任何机会就离开了,他只当顾安筠还在曹府做客。
他郡王的身份,怎么能让他拜见曹老夫人。一行女眷自然是出了正院来迎接萧梁。
萧梁知曹家有人不怀好意,自然也拿出了十足的派头,他嘴上客套着说着不必劳师动众,可也是心安理得的受了众人的礼。
辅国将军府齐夫人见了也是心惊,她不知道萧梁是为顾安筠而来。只当是这位郡王爷来了曹家,定是曹家有了什么好歹,毕竟他做的是当今圣人的耳目。陈大人的案子,萧梁翻的漂亮,这还没过去多久,圣都里茶楼酒肆传的还正热闹。齐夫人心中有了计较。
萧梁在屋里也没坐多久,就见到了齐大奶奶和齐小姑娘回来了。齐小姑娘面色不善,却见到了生人而避到了齐夫人身后。
齐大奶奶见了萧梁先是一惊,后又只匆匆见礼,也回到了齐夫人身侧。
倒是曹老太太见着齐小姑娘面色不好,很是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是谁惹我们的知语心肝肉不高兴了。”
齐小姑娘齐知语愤愤不平的上前回话道:“我是姑娘家,来老祖宗家做客,也不该说三道四的,可是知语也实在是委屈极了。府上的三表哥做文章竟然做到内院来了,嫂嫂派人过去说让避让一下,他竟还想过来说话……”说着看了齐大奶奶一眼又道:“知道他是嫂嫂的亲哥哥。可那会子还有我与安筠姐姐在呢。他怎么就好这么厚脸皮要过来说话呢!”
“知语!”齐夫人忙呵斥住自己女儿。
这时的齐大奶奶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谁说将门小姐都是些愣头青的,她这小姑子平日里单纯胡闹的,到了这时却不是糊涂的,话里话外都撇清了她自己和顾安筠。而她那位精明的婆母事后想想自然也会想明白的。她会不会承认自己有其他心思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婆母认为她有别的心思,她没有置喙的余地,恨就恨顾安颖不但不帮他还出卖算计了她,让她准备的后手不能施展。
此时顾安颖不在,若她知道齐大奶奶是如此想的,她也会大喊冤枉的。顾安筠那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让齐大奶奶彻底相信了顾安筠说的知晓她的谋划是顾安颖通风报信的。
萧梁听了齐小姑娘的话,有些好奇的看向曹路道:“听你常说你那位三哥是你们这一辈中最为用功的。我倒是不曾见过。”
曹路笑呵呵道:“这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我三哥为人清冷严谨,素来是恪守礼教的。”
“哦?!”萧梁笑着道“那我倒是更想见一见了。如此恪守礼数的三公子,今儿怎会有些左性了。”
“哈?!”曹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也无可奈何,曹老太爷皱着眉头看向曹老太太。
齐夫人撇了一眼齐大奶奶,事出反常必有妖,安阳郡王就是这个意思。一个历来恪守礼教的人突然出现在内院冲撞女客……这就是反常,他定是要谋什么的。
萧梁要见曹三公子,自然是能见着的。
身无功名的曹三公子跪在下首接受萧梁的打量,萧梁只来回打量了一番,才叫了起来,让了坐。
萧梁笑着道:“我当清冷严谨都是如褚先生那般的人才。曹路,你言不符实,该罚。”
“哎呦,我的郡王爷,我自然该罚的,您也体谅体谅我是个没正经的纨绔,三哥又是我自家哥哥,自然怎么看怎么好。您贵人见识多,别跟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曹路笑着打圆场。
曹老太爷与老夫人也都开口打圆场。齐夫人皱着眉头不说话,齐姑娘依偎着母亲,悄悄的打量着这个圣都里炙手可热的新晋的郡王爷,怯生生的清澈的眸光里尽是憧憬。
萧梁只是抿嘴笑了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本王先告辞了。曹三公子速来本分就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不要肖想不该想,谋求谋不起的,您说呢!”
萧梁笑着起身,刚刚他已经得知顾安筠离开了曹家。因此他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萧梁走后。齐夫人也带着儿媳和女儿离开了。
曹三公子似懂非懂,隐隐约约的有些明白萧梁说的是顾安筠。而他与妹妹的谋划,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因他觉得谋划的隐秘,应当不会有人知道,因此又觉得萧梁的话,只是针对他冲撞了女客。
他们不知道的是,顾安筠在与顾安颖喝茶的时候,莫姑姑就探查了整个曹家,他们后手的那些阴司都被莫姑姑搜走了证据,从顾安筠手里又到了顾安颖手里。顾安颖握着四房的把柄,她想把四房赶出去,已经是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这是顾安筠给她的赔礼,是顾安筠挑拨了顾安颖与齐大奶奶关系的赔礼。别人不懂顾安筠,可是顾安颖懂,她那么讨厌她,怎么会不关注她,不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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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梁离开了曹家,曹路自然去送,至于萧梁要怎么罚曹路,那都是后话了。可有了萧梁的话,齐夫人明白,她儿媳那位亲哥哥的未来是渺茫了。除非他走科举且名次不低,可被身为圣人耳目的郡王爷议论过人品的,又能有什么好。
曹路知道自己的多嘴给自家三哥惹了麻烦,可他也没有多自责,他一个在深宅大院成长起来的纨绔子,自然也明白他三哥定是要谋取什么才敢如此作为的。事已至此,怨不得别人。
郡王爷突然驾到曹府在圣都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有人说当时齐夫人也在曹家,郡王爷是悄悄的相看齐小姐去了。可是齐小姐才刚刚十三岁,未及笄。若真是相看齐小姐又为何是在曹家,大长公主的牡丹花宴会近在咫尺了。
又有人说,曹家是要得重用了,郡王爷去曹家是去考教曹家子弟去了,听说那位曹三公子得了了夸赞……
萧梁与景渊在瑞福楼的雅间吃酒,听着外头人的议论。
景渊笑着打趣道:“真是人红是非多。你相看的那位齐姑娘如何?”
“倒是个聪明的。”萧梁笑吟吟道:“我不曾想过,她在后宅之事上也是个手段如此伶俐的,莫姑姑把东西和布局都翻了出来,她眼皮都不曾眨一下,都交给了顾安颖。”
“这四房的把柄留在她身上没用,可是留在顾安颖那里,却是大大的用处,四房不会好过了。”景渊摇摇头道:“你没见过战场,刀光剑影,尔虞我诈,血淋淋的场面。内宅都是钝刀子割肉,一刀捅不死人,可是让人痛苦难熬。她直爽些,愿意快刀斩乱麻,让人畏,让人敬。”
“你说的对,我也觉得她这样很好,将来……”萧梁笑着转了转手中的折扇道:“未来,郡王府人口简单,可背后有个皇宫,皇亲国戚从来就没有简单过。她这样的人性子十分好。”
景渊苦笑两声,没有接萧梁的话,举起手中的酒壶猛灌了两口,心中只闷闷的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