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世子夫人听了红胭的话,是震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韩启安竟然这么胆大包天,敢打皇子的主意。镇国公世子夫人转头又一想,不对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不对,就算韩启安嚣张跋扈每个正经,可还没有傻到要自掘坟墓。可是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该做何种打算呢。
红胭来说,公爷已经给爷去了信,让爷在南境也能有个对策。而他们也应该有个对策的。这万一有个不好,他的孩儿还那么小,他不能随着他们没了个未来的。
现在镇国世子公夫人的心中已经是一团乱麻,她在娘家一直就是姐妹里面得宠的那个,她的娘家是文官,祖父和父亲为官很有一套,母亲与二婶一起把家里搭理的井井有条的,内宅人口简单,也没有什么腌臜阴司。嫁来镇国公府帮着夫君挑起一个国公府已经是她经历过的为复杂的腌臜事。哪里想到还会有如今这一出。
红胭说韩启安所做的事是谋害皇嗣无疑了,国公爷已经被召进宫里。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最好就是大家都能保了命,流放千里。想到这里,世子夫人便心痛的泪流不止,她的孩子才刚出生,还那么小,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至少要保住自己的孩儿。
世子夫人在听闻此事后就已经派人回了娘家。
世子夫人的母亲到了镇国公府上她的院子时,看到的自己的女儿一身的正式见客衣装,端端正正坐在外厅中,呆呆的望着厅门发呆。
她正在月子里啊,才刚刚生产不过十三天的女子怎么能坐到外厅来。女儿往日那张白里透红嬉笑常在的小脸,如今却是蜡黄一片,胸中憋闷不已。只悔恨当初为了躲避皇家选秀就这么着草草的为她挑选了这镇国公府。镇国公世子是个好的,可他有一个那样的弟弟,婆母也劝过她的,可她就是迷了心窍,想高攀上国公府,镇国公府呀,那是开国第一大国公。
镇国公世子夫人的母亲李氏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女儿:“我的儿呀,你怎么能在外面呢。你是怎么了呀。”
镇国公世子夫人任由自己的母亲将自己搂进自己的怀中,好久好久她未曾感受过的温暖……眼泪一直不停地流,她也是母亲了,她懂得母亲疼爱孩子的爱和痛是那种贯穿到全身上下每一处的。
镇国公世子夫人低泣道:“娘,女儿该怎么办。敦儿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还只有那么一点点。娘——”
“乖儿,总有办法的。你祖父特特让我来与你说,此时正式这府里艰难的时候。”李氏也抹了几把眼泪道:“开国公侯府中都是有开国圣祖爷丹书铁券的。况且你那兄弟的事。你祖父也说了,还没下定论呢。他虽是推了六皇子下水,可孩子间拉扯失手和蓄意又是两种判法。无论如何,你要先稳住。”
镇国公世子夫人此时已经听不进她母亲的话,她满脑子满心都是红胭来说的,就算保住命也是要流放的。流放,她不能她的儿子跟着流放。她的祖父是太子师,她父亲是崔中丞的弟子,如今得崔中丞看重,虽官职不高,却是要职。只要父亲母亲愿意,帮他保住敦儿是没问题的。是的,一定国公爷让红胭来提醒她的。不然红胭一个内宅小妾,怎么知道祖父父亲的官职和其中的门道。想到这里镇国公世子夫人更加笃定了。
她死死的抓着母亲的双臂的衣袖像是抓住了唯一救命的稻草,颤着身子扑通跪了下去:“求母亲照顾敦儿吧。是女儿不孝,是女儿无能。”
“敏儿。你这是做什么,说的什么话啊。”李氏的心又疼又急:“快,快扶你们夫人起来。”
两个侍女连忙上前去搀扶。可奈何镇国公世子夫人认定了的决心,力气极大的甩开了她们跪在地上死死的抓着母亲的双手道:“求求母亲。您把敦儿带走吧,若我们被流放千里,敦儿还那么小哪里能承受的住。求求母亲,求求母亲。”
“好好好,敏儿。你先起来再说。”李氏见女儿如此,又心疼她如今是在月子中。只好先应了女儿的请求再与女儿好好说话。
镇国公世子夫人见母亲应了才起身来,就算如此她也不能立刻安定下来,她魔怔了一般的去了内屋,抱着熟睡的孩子看了又看,才下定了决心,决绝的把孩子塞进了奶娘的怀里:“好生照顾他。待他长大了,定会好好荣养您的。”
“夫人放心,奴定会好好的仔细的照顾小公子的。”奶妈抱过孩子。
李氏看着孩子的一应事物都打点好了,想要再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又被女儿死死抓住了说道:“母亲,是女儿不孝,女儿不能……”
李氏抱着自己的女儿痛哭起来,她没有听到女儿后面说的是什么,看到女儿如今得样子,她只觉得心都被撕得粉碎,把来之前,公爹和丈夫交代的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母女二人哭成一团,下人们劝也劝不住,都哭的没了力气才作罢。最后李氏还是带着敦儿回了太子师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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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跪在御书房,同他一起跪着的还有刑部尚书肖大人,大理寺卿杨大人,圣都衙门的陈大人。圣人坐在案前,沈三爷抱着天子剑就站在一旁。旁边还有御史中丞崔大人伏案疾书。
镇国公听完刑部尚书肖大人列完韩启安的罪状又听大理寺卿杨大人列。两位大人列完了,又听刑部一项项数落镇国公如何花钱请人与圣都衙门陈大人帮着把这一项项鱼肉百姓乡里的罪状给蒙混过去。后又听崔中丞一项项补充。还有这几天来,居然只有三本参镇国公府的折子。
皇帝也是听完了这些,来回踱步,气的伸脚就踹了镇国公。
“你养的干儿子,你干的好事。”皇帝低下身子揪起镇国公的衣领:“朕,朕以为韩启安推小六是误会,可是在场的人,包韩启安身边的那两个小厮都分明说。小六报过自己身份。喝!他竟然还敢!
朕以为,他韩启安就是嚣张跋扈了些。我大盛朝的公子王孙们哪个没有点子脾气和骄傲,想你韩家也是开国公府,赫赫扬扬的大盛朝第一将门,养儿跋扈些也正常。可他做的都是什么事!他做的这些是跋扈吗。分明就是畜生都不如。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呀!你也当真是个好爹爹呀!看你干的那些勾当。”
皇帝松开镇国公的衣领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转头看向跪在下面都去筛糠的圣都衙门陈大人:“陈德修,你可真是德修呀!你的德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永乐元年的进士,真是给朕长脸。”
“臣罪该万死。”
“万死!?哼,那也得有一万条命才行,你也配!!!死一次就够了。”皇帝松了口气,叹息一声道:“拖出去吧。抄家。刑部去办。”
镇国公跪着趴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皇帝看着他问道:“韩章,你说,朕该怎么办你。”
一时间御书房安静了一下,大家都在等着听镇国公回话。
久久众人才听到镇国公说:“罪臣只求,放过仁儿。这桩桩件件,他都不曾参与。罪臣也是一时糊涂。罪臣愿用圣祖爷丹书铁券和镇国公府家财以证仁儿清白,罪臣有罪,罪臣该死!”
“你倒还有个好儿子。就这么办吧。”皇帝摆了摆手。
御史中丞崔大人正在草拟承办镇国公和韩启安结案书。却有内侍进来传话。
“什么事。”皇帝抬了抬眼看向镇国公。
“回禀陛下,镇国公世子夫人将儿子送到了娘家周府。”
皇帝看向镇国公,冷笑道:“降韩启仁为五品守备。”
镇国公失望的趴了下去。当初就不愿儿子娶周氏,周家规律大,女子只懂内宅和女工,可像他们这样的公侯家的夫人哪里只能这样。原本还能保住韩启仁南境副将的官位,保住韩家仅剩的八千韩家军。如今呢,一个守备,只能留下一千二百人。
最后,这个事件中,韩家只折损了一个韩启安,被判斩立决。
镇国公韩章被夺了世袭的国公位,镇国公府被抄了家,奴仆们都充了公。
韩章带着几个姬妾和庶子女们回了太原府祖籍,那里有他们韩家的祖产和嗣田。总算天无绝人之路,他还可以以一个富家翁的身份平平静静的安度晚年。只是在没有显赫的家势了。
最终圣人都没有以谋害皇嗣的罪名处置镇国公府。这是圣人为韩家为秦家留的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