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筠到家的时候,顾夫人正带着肖尚书夫人与自己母亲和肖姑娘并肖三朗正在院子凉亭中饮茶。
顾夫人原是在圣都时与肖夫人就是认得的。顾夫人待人真诚也很好,当年顾夫人这性子整个圣都城的贵人圈都知道。有的人借机欺负一下,有的人喜欢这样简单真诚的就结交一番,也有瞧不上这样出身名门却心无城府的人,躲的远远的。
然而这几年在顾安筠的支撑下,顾夫人更加不理事,是以家中大小事,大小决定都交给了顾安筠来处理。
是以肖家母子三人上门道歉并提出了额外请求时,顾夫人就打发让莫娘子赶紧去把赶在开城门初时就出去西郊的顾安筠给追回来。
顾安筠出现的时候,肖夫人知道了这事情做主的正主来了,有求于人自然热情,夸赞起来也是毫不犹豫的:“几年不见,都出落的如此好了,亭亭玉立的,看了叫人喜欢。”
“肖夫人谬赞了!”顾安筠一张平淡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起伏,端的从祖母那里学来的好礼仪。
“哼!”肖三郎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他被她打的好几天下不了床。
当时是没有那么严重的,他还能自己走回家。可一觉醒来的第二天,就开始浑身都疼,偏偏每个跌打损伤的大夫来都说养几天就好的,这疼是难免的。
肖姑娘也默默地低下了头,大病初愈的脸消瘦的两颊都陷了下去,没了往日的光彩明丽和张扬跋扈。
肖夫人尴尬的笑笑,转头朝一对儿女招呼他们过来:“黎儿,笙儿。”
肖三郎肖黎和肖姑娘肖笙都有些不情愿的上前去,给顾安筠赔礼道歉。
顾安筠自然不愿意受这样的礼,眼疾手快的躲开了
“肖三公子,那天咱们说好的。事情当天就了了。”
肖三郎气闷的低哑着声音道:“你还敢说当时……”
他看顾安筠的眼神也是恶狠狠的。他把最近这些日子的郁闷和委屈都发泄在这里。
顾夫人见状,心底已经是十分不悦了,她再是软弱无能,也是个母亲,也会护着自己女儿。上前拉起顾安筠的手,侧身挡在顾安筠的前面,心中已经气愤的,可说出来的话确实绵软无力几个字:“有话好好说。”
顾安筠被母亲护着,心中觉得和暖,勾着唇角轻笑,此时她的心情很好。
肖夫人气愤的呵斥了一声,肖三郎才气愤的坐下来。看向顾安筠母女的眼神仍旧不善。
肖笙听见母亲的呵斥却是抹起了眼泪。希望她再是肆意,再是惹事,父亲和母亲也都耐心温柔对她,可最近的日子,他们连连呵斥她,也不管她是不是病着,是以她却开始觉着自己做什么都是不对的,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起来。
顾夫人见场面尴尬,便只想着快些了解了眼前的事,快些送走这母子三人,便拉起顾安筠的手压低了声音悄悄道:“筠儿,那天的事,肖夫人都来说明了,你和安楠也都没事。不如就去衙门撤了这案子如何。也免得……你看……这么尴尬。”
顾安筠拍了拍顾夫人的手,让她坐下,她看向肖家母子三人道:“我想先提醒肖伯母几句,咱们再说去衙门撤案。”
“嗯,你说。”肖夫人听到她愿意去衙门撤案,自然心中是高兴的,眼神里带着期盼。
“来我府上道歉,大概是肖尚书的意思吧。要我们去撤案子,肖尚书应是不知,是肖夫人自作主张的吧,肖夫人,您可想好了其中厉害关系,一定要我们去撤这案子。”顾安筠说的直接,丝毫不给这母女三人留面子。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们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肖夫人被顾安筠戳破了面上很是尴尬,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低三下四了,脸上还是陪着笑歉意的说道:“那天是笙儿无状,她也不是故意的。这原就是一场误会……”
“够了”肖三郎气愤的拍着凉亭里的石桌站起身来道:“顾安筠。那日比试以后,咱们本来就各不相欠的。我来道歉,全是为我母亲才来。我母亲……你不要太过分。”肖三郎说着语气里竟带着些哽咽的。
顾安筠叹了口气:“罢了,我也没想把事情变得复杂了,我提醒肖伯母这些,本就是想提醒你们,今年是考绩年。肖尚书要考绩,新上任的周大人也要考绩,这朝中的御史言官们都要考绩。肖尚书让你们来道歉……”
顾安筠的话,肖三郎听进去了,也听明白了。考绩年,要考绩的不光是作为刑部尚书的父亲,朝中官员们都需要考绩。若去撤案,被周大人或者御史言官们抓住个由头,是好是坏谁说的准。
可是肖夫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坐在亭子中的肖笙姑娘还在悄悄抹着眼泪。
肖三郎拉起了妹妹肖笙道打断了顾安筠的话道:“顾安筠,我肖三这次承你的情。母亲,我们走吧。”
“可是……”肖夫人回头看向顾安筠和顾夫人,又看着拉着自己女儿已经大步流星走远的儿子。气愤的追了上去。
他们走了,顾夫人眨了眨眼睛,一颗心才放了回去,端起茶盏抿了两口茶叹息道:“哎,这叫什么事。”
“肖夫人的日子大约不太好过。”顾安筠也坐了下来。
“他们府上就她一个,有什么不好过的。不过是一直凭着娘家势大压着夫君一头。如今娘家势弱了,自己在夫君面前失了底气。自己觉着不好过。”顾夫人手里把玩着一把小扇子。
顾安筠看着自己母亲摇了摇头,她母亲就是这样,有的事难得的看得透彻,有的事又难得的糊涂。她笑着道:“这次,母亲怎么就没做主去衙门里走一趟,还是把女儿叫回来了呢。”
“作为你们的母亲,安楠受了那样的惊吓,你又不得不与一个男子舞刀弄棒的较量高下。母亲是一点也不想理会他们的。可是你父亲来了圣都做官,你舅舅也为官,大家都不容易的。少一事总是好。我应付不来肖夫人那么热情的人,也不懂怎么撤案子,万一衙门的老爷问起什么来,我一问三不知的了如何是好。只好让莫娘子去通知你回来一趟。”顾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道:“你自小就让母亲省心。聪明。又懂事,母亲觉得你比母亲还要懂事……”
顾夫人叹了一口气问道:“是母亲没用,帮不上你什么,母亲想,至少不能给女儿扯后腿。”
顾安筠拉着母亲的手笑着道:“母亲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了。女儿永远是母亲的孩子。”
顾夫人笑搂住顾安筠道:“那可不,有你这么懂事又好的女儿,母亲别提多骄傲了。”
顾夫人搂住顾安筠的肩膀道:“筠儿。你觉得陈大公子哪里不好呢。”
听到顾夫人如此一问,顾安筠只觉心中不好,可也叹息的说道:“就是太好了,女儿怕女儿会自惭形秽的委屈了自己,到时候,母亲定是要心疼的。”
“心疼,筠儿受委屈,母亲当然心疼。”顾夫人叹息着说道:“可是筠儿。哪有不嫁人的姑娘,女子来世走一遭,总要嫁人生养孩子,人生才算完整的。”
“……”顾安筠心中无奈的叹息,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的,母亲认定了那个死理。顾安筠无奈道:“母亲,天色还早。女儿现在出发。还能赶去西郊的庄子上。”
“明日再去吧。”顾夫人皱眉头。
“明日再去,还要再那么早起呢。”顾安筠说罢,起身出去了。
“说的好似哪天不起早一样的。”顾夫人嘟着嘴埋怨道。朝着顾安筠的背影有这些气愤的喊道:“跑的那么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