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回荡在狭小的屋子里,宁刘氏被抽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宁修望着外屋发生的景象,一时怔住了。
一个个片段从脑海中闪过,父亲的厉声训斥,母亲的一颦一笑,叔叔婶婶的讽刺挖苦......宁修回溯着这一切,心头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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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儿好不容易考上了秀才,可不能半途而废啊。咱老宁家能不能翻身就看他了。”
宁刘氏捂着发肿的脸颊道。
“你这婆廪娘忒的不通情理,我又没叫他辍学。只是托关系叫他去王员外家当个账房先生,怎么也能贴补些家用。这馒头铺一年能赚几个钱,你还想像以前那样紧紧巴巴过日子?从这小子开蒙入社学,光是给陈夫子的束脩就花了老子不下五两,现在他考上秀才了老子叫他去赚钱有错吗?”
“可,可修儿这一去功课就得落下。明年就是乡试了,万一耽误了举业可该如何是好啊?”
“屁的举业,咱湖广这么多秀才,几十个秀才里也不见能出一位举人老爷,你还真指望这小子能中举光宗耀祖?老子也不指望他中举扬名,早些成家立业娶个婆娘才是正经。”
宁修推开屋门冷冷瞪着宁良。
“不许你打我娘。”
“你,你个逆子!老子是你爹,你怎么跟老子说话呢!你既然考不上廪生,就给老子乖乖的去王员外家当账房先生,半大小子的人了还在家里吃白食,你不觉得羞愧吗?”
这男子便是宁修的便宜老爹宁良了,他气的直哆嗦,抄起手头的木棍便要打向宁修。
“孩子他爹,有话好好说。”
宁修的娘亲宁刘氏赶忙催步上前抱住丈夫,宁良却不甘心就此罢手,仍然作势要挥杖朝宁修打去。
宁刘氏一身碎花马面裙,梳着茴香髻,打扮颇为得体,但此时却顾不得仪态,抱紧丈夫往外扯去。
“修儿啊,你这是何苦来哉啊。他毕竟是你爹,便是打了为娘几下也就打了,你可不能忤逆啊。”
宁修听到这里,嘴角一阵抽搐,险些背过气去。
“哼,这小兔崽子能有什么出息,还不是央求老子继续供养着他?考了个秀才就了不起吗?他便是考了进士也是老子的种,老子想打便能打!”
虽然口中仍是骂骂咧咧,可宁良却放下了木杖,径直坐在矮凳上。
宁修冷冷道:“账房先生我是不去做的。”
听到这里,宁良的怒火一时又窜到胸口,便要抄起木杖继续揍这不争气的混小子,宁修连忙接道:“不过我保证会让咱家赚大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良眉毛挑了挑,暂缓了教训宁修的计划。
“我有办法让咱家过上好日子。”
宁修毅然道。
“少给老子打马虎眼,快说!”
宁良可是个急性子,当即挥手催促道。
“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如何?”宁修呼出一口气来。
“你!”
宁良刚想破口大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赌什么?”
“便赌我三日内能赚到一贯银钱。如果可以做到你就别再让我去王家当账房先生了。如果我做不到,自然心甘情愿去王家做工,不需要爹操心。”
宁修说的斩钉截铁,宁良听得一愣,口中喃喃道:“臭小子,三日之内赚到一贯钱?你不是去偷吧?”
宁修神情肃然道:“当然不是,我怎么说也是读书人。赚钱的事情包在不我身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以后你不能再打我娘!”
宁良火气登时便窜上来了。
“臭小子,老子可是你爹!”
也难怪宁良火大,父为子纲的观念在大明已经深入人心,宁修这话确实有些讨打......
“不行就算了,那可是一贯钱。”
宁良犹豫了片刻,不耐烦的一挥手道:“好,老子这次就答应你。你小子要是敢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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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说出去了,接下来便要想法子赚钱了。
宁修前世本是个重点高校化工博士生,做毕业设计时熬通宵猝死,这才穿越到了大明,鸠占鹊巢,附身在了同名同姓的宁秀才身上。
如今是大明万历六年,宁家所在是湖广承宣布政司,荆州府,江陵县。
死鬼老爹宁良开了一家馒头铺,靠卖馒头勉强可以填饱一家三口的肚子,但也绝无盈余,生活可谓拮据。不然宁良也不会让刚刚考中秀才的宁修去王家当账房先生来填补家用了。
对宁修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打赢这个赌约,不然将不可避免的去王家做工。
搞发明赚钱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穿越小说中攀科技树的男主角也似乎都是这么做的。
不过搞发明不是动动嘴皮就行的。
宁修前世是化工博士不假,可如何把这些知识应用在化工发明上却是一个难题。
要知道这可是十六世纪末的大明,工业生产力十分有限,别说那些提纯技术了,便是烧杯试管这些实验室必备器材都不一定能轻易制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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