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中又有数位身穿黑衣者干练精神特别抢眼,这几人又将一个身材高瘦公子模样的人簇拥当中。此人一对刁邪三角眼,油头粉面,衣装华贵,带着三分蜂流七分虾流,人模狗样地摇摆而来。
瞧这形态结构,就一浪荡公子。
刚才大炮一脚将球踢飞差点砸中的就是此人,这可让浪荡公子大为光火,张口就骂,三角眼迅速扫视,立马就锁住了傻大个,手指一戳,凶巴巴道:“你,不长眼的,给我过来。”
大炮一时被他气势镇住,眼见这浪公子虎狼面孔,身边又围了许多豺狗,心里不由一荡,双腿不听使唤乖乖走过去。
这大炮年纪虽少,却生得高大粗壮,由于发育过早成熟,看上去就像个成年壮汉,在球场上那也是明星级的人物,就算在临安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大哥,手下怎么也有二十几个马仔,但见了这浪公子,竟然没了脾气。
这群豺狼人多势众,气势极为彪悍,一出现就黑云漫天,遮天蔽日,偌大的场子瞬间阴霾。
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大炮忐忑不安地挪动着笨拙的身子靠过去,刚一靠近,那浪公子嘴巴一歪,猛地伸手左右开弓“咣咣”两个耳光。
出手极快,出其不意,大炮毫无防备,顿觉两片脸颊火辣辣,伴着一阵眩晕。这傻大个虽生性憨笨,却也是个血性子,顿时被激怒,猛一仰头,双目喷火怒瞪过去,嘴唇颤动憋足了气,就是愣没喷出。
究竟是理智压倒了怒火,料想面前这人来头不小,绝非寻常流氓地痞,只能咬牙忍上一忍。
“不服?”那浪公子歪着嘴巴盯着大炮难看的脸色,巴掌在他脸皮上轻抽慢拍,换作了侮辱性动作。
大炮敢怒不敢言,牙齿咬得咯咯响。
周围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幕,浪公子的侮辱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怎堪忍受这般屈辱,实在是欺人太甚,大炮心头冒火再也按耐不住,正要爆发之时,忽听身后响起了小健哥的怪腔怪调。
“这不是……操[突然结巴]……操[继续结巴]……操兄么[最后不结巴了]?
啊呀,好久不见喽,什么风把你操兄吹到操,场上来啦。”
一连几个操字,结巴地妙。
还是小健哥应变神速呀,嘻嘻哈哈跑过来,张嘴就是三声“操”。一串字却是结巴了半天才接起来,再加上阴阳怪气的腔调,听起来灰常够味。
现场观众一愣神,忍不住爆笑如雷,但慑于浪公子淫威,随即迅速捂紧了嘴巴。
浪公子忽听有人招呼,大觉话不对味,一时却没转过弯来。
却见小健哥迎面一溜风而来,刚一眨眼皮,一只手便被对方两只魔掌捉了去,紧紧握住上下狂抖不止。突然降临的热情令浪公子不知所措,翻白眼瞅去,这才察觉眼前冒出一个脑门像葫瓜的小子。
他本与小健哥相识,却没什么交情,忽然领受小健哥如此热情,一阵惊诧,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这当儿,一边的大炮总算解了围,看出小健哥用意,心怀感激地憨憨一笑退后一步。
浪公子只觉手掌被捏得有些麻木,甩了甩手,这才转了心思不冷不热地瞟了小健哥几眼,甩着手掌道:“我道是谁呀,原来是号称临安第一少女杀手的健少,难怪见了老子比见了女人还热情,弄得本公子又痛又痒的。”
这浪公子也非善茬,屎盆子直接扣向小健哥。
操!见面就泼粪,没品混球,就算泼粪也罢,且还乱扣帽子,硬是给自己按上了一顶少女杀手的帽子,实在欠操。
来者西门操,自号临安第一公子,其实不过一个临安一等流氓,素以行为下流,手段无耻,品行恶劣著称。此人仗着官府里有靠山,专事勾结临安地头大大小小地痞无赖,四处寻衅作恶摧花折柳,实乃临安府人见人恨的头号恶霸。
此人同样深得小健哥厌恶,难怪一见面就要明操暗骂。
此人又称流氓操、流氓公子,品行之恶劣已不能称之为正常人,民众普遍认同此人是兽类化身,之所以称之为兽,概因最大的嗜好就是玩女人,天天没事就领着一帮狗腿子招摇过市寻花采柳,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名声可谓臭遍大街小巷,如此一个无耻兽类与小健哥的风流快活小少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小健哥忍不住暗骂:“也不撒泡尿照照,竟然有脸污蔑本少,真他姥姥地屎壳郎喷香水——不知自己臭烘烘。”
心中又姥姥数遍,作呕几声,极尽鄙视,若不是此人身边有狗腿子撑腰,小健哥当即就一口啐了过去。
撒眼一看,西门操身边簇拥的恶人尽是歪鼻斜眼光着膀子的小痞子。这货走到那里都带着一帮狗腿子耀武扬威,如此才好狗仗人势。再一思量,西门操在临安地头颇有势力,尤其是街头旮旯大大小小流氓全都和他称兄道弟,在流氓界很是出名,如此一个知名流氓,还真不好开罪。
小健哥虽把西门操视如粪土,见了面却也要忌之三分,免得惹得一身臭。再者,同在一城,总还是个乡邻,面子上还要过得去,于是笑道:“操……兄,抬举小弟了,谁人不知你才是临安一哥,全临安的女人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避之都唯恐不及呢,如此魅力无敌,小弟我是自愧不如呀。若说少女杀手,又有谁比得上操兄有资格呢。”
这位西门公子本就声名狼藉,这么一说倒像是在夸他。
反泼一口,西门操不觉为耻,反而有点沾沾自喜,奸笑两声;“能得到行内人士健大少爷如此夸奖,本公子不胜荣幸啊。
不过健大少爷也太过谦虚了,你我的才能其实只在虎豹之间,咱们是乌龟笑王八——彼此彼此了。就不要互相吹捧了,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有几根,谁不晓得?你我并称临安一哥,我看才配对。”
这货自己沾了一身屎尿臭不可闻,自作自受便罢,硬要向本少爷身上扣屎盆子,还想配对,想我堂堂临安第一少岂能与此兽类配对,败坏了名声事小,只怕就此沦落而成人人唾弃的兽类。小健哥还是洁身自好的,轻轻挥手,驱散着某气味:“本少虽然风流却不下流,与操兄非是同类,岂能与你同穿一条裤子同拉一泡啥。
痴想了吧你,还想与我配对?你可知,你可能不知,本少爷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有羞耻感。想配对,建议你找同类玩去。”
西门操怪哼一声:“装什么假正经,你比我也高尚不到哪里。”
小健哥回之:“小弟比不上操兄高尚,也比不上操兄低贱啊。”
西门操干笑两声,不觉自耻。这世道贬低自己的人多了去,正如小健哥所言女人多都避自己唯恐不及,此时小健哥还能和自己斗嘴两句,已然很满足了。不过这货识趣,心知斗嘴的功力不敌小健哥,就转向一边的大炮,这大炮的事还没结束呢,继续寻衅。
还是小健哥眼神麻利,见这货又要找茬,帮人帮到底,好歹大炮也是同一场子的球友,不能任人欺辱,及时抢先一口:“刚才小弟的球友不慎枪下走火,差点搞到操兄,操兄大人大量,也知球场上难免枪下走火,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吧?”
西门操正手痒痒着,却被小健哥一句命中心怀,西门操就喜欢这样的腔调这样的浑话,一时竟消了火气,哼一声,转过脸来,笑道:“还是健少会说话,有味儿,合我胃口,我爱听。”
小健哥笑对,讪言讪语:“这叫,投其所好嘛,操兄好这一口,我就送上这一口,这样大家才开心嘛。”
西门操笑两声,点着脑袋道:“你小子会装好人,我知道你是在维护这个冒失鬼。”
小健哥挤出一丝笑:“操兄心胸宽阔,就赏个脸吧?”
西门操眯起了眼珠子,审度着小健哥,他知眼前这小子家世背景,在临安城也是个不可小视的角儿,不能不给点面子,脸色一换,不急不慢道:“健少为何要管这个闲事,极力维护这个冒失鬼?”
“朋友嘛。”
西门操故作大度道:“既然是你健少的朋友,我自然要赏你个脸,健少一句话,刚才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嘴里说着,转眼瞅那大炮,见他依旧挺着腰板冷着脸,自始至终不肯瞥自己一眼,似乎不识时务的样子,不由手心又痒起来,上前一步,伸出两根手指使力戳着大炮胸口,横声道:“傻帽算你走运,看在健大少爷的面子上饶你一次,识相的叫声爷。”
不想大炮性格刚强,就是不肯开口,胸口被戳得啪啪响,依旧不屈不挠,傲然地甩过头去。
这可把西门操激怒了,大变了脸色,正要发作。
小健哥瞅在眼里,不由暗赞一声:“好小子,威武不能屈,贫健不能移,够刚强,是块料。”
眼见西门操又要发作,急忙上前拉了大炮一把,劝一声:“哥们,好汉不吃眼前亏,给操公子认个错又不是丢脸的事。”
大炮怎么说也是个大块头男,就算惹不起也绝对不会低头,尤其是面对如此一个臭流氓,就是不肯吭声。
“他娘的,嘴巴生锈了,要老子拿棍子给你撬开是吧?”西门操变幻着铁青色的脸皮威胁道。
三言两语就抽棍子,果然恶棍本性。
流氓公子何等狠毒,臭名昭著不说,手段堪比兽类,若是发起狂来肯定泯灭人性,场面一定十分地惨不忍睹。眼看西门操脸色更加难看,小健哥心知此人手段,用棍子撬开大炮嘴巴那可是说到做到,根本不是闹着玩,况且身边还有一众狗腿子,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才是明智之举,大炮脑袋不转弯,亏有小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