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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上班第一天的暗尬

三天后,刘主任办公室。

“刚才,你在保密测试室的表现还不错,测试成绩81分,刚好超过上岗最低标准。”刘主任微笑着说。

后奇暗喜,保密培训对他来说堪称折磨,能够一次通过,在他看来已属万幸。而且,就在两天前,还有一份的血淋淋的教材让后奇不寒而栗:李所长说的失踪助理的一部分身体组织被国安人员在一片密林里发现,经过专家深入分析,认定他已经被彻底“处理”了……

“关于你的工作,所里决定,让你担任食品组助理,你明天上午9点去科研中心基础研究部报到!”刘主任的话让后奇皱起了眉头。

“怎么?让你当助理还不满意?按照惯例,新人都是要从最基层干起的,但是1号要求你尽快进入角色,所以所里才同意让你直接干助理,这已经算是破例了!”

“职务不重要,关键是我是学能源的,跟食品毫不搭调啊!”

“这是1号的决定,连李所长都无权改变!科研上的事儿,我不懂,我建议你先上任看看再说吧。”刘主任安慰他。

“那我能跟1号面谈吗?”后奇问。

“想见1号?他忙得很,除了开技术例会时露一面布置工作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实验室里搞科研,所里的行政会议他从不参加!你想见他,估计你得去找李所长,让他给你安排!我可没这个本事!”刘主任摊手。

自打李教授让后奇面试到如今,虽然一切还算顺利,可是每个环节都有让他不爽的地方,而且不爽的程度越来越严重,关键是他还无力反抗,眼下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那好吧,我一切听所里安排!”后奇故意拉长了声音,无奈地起身。

“先别着急走!”刘主任说着从保险柜里取出个信封。

“按照常规,科研人员在保密培训后还要参加科研基础知识培训,运气好的话,1号会亲自给上半天课。这次只有你一人入职,我请示1号,他说你的基础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培训了,他让人把这个送来,说是让你上岗前自学一下。”

后奇接过信封,见上面印着大大的“绝密”二字,下面是密件编号,后面还有一行黑色小字:此密件将于48小时后自毁。

“48小时?从何时开始计算?”

“今天中午12点。没别的问题,签字吧!”刘主任拿出一张密件接收单,后奇在上面签了名字,拿起信封刚要走,刘主任黑着脸说:“我是这么教你接收密件的吗?”

后奇楞了一下,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又拿起笔,在签名的前面加了一行字:“经检查,密件密封完好无破损,自毁时间接收时已知悉。”

这回刘主任满意了:“保密制度这套东西可能有点繁琐,不过这是工作纪律,你是新人,又是直接走上领导岗位,这事儿你必须得高度重视、认真对待,要不然安保部会随时找你麻烦的!”

“知道了!谢谢刘主任提醒!”后奇再次拉长了声音。

“这次为了赶时间,我把原本一周的培训课程压缩到三天里,所以晚上也安排你上课,我估计你这两天也没休息好,也没时间熟悉环境。”这两天后奇确实挺累的,昨晚下课时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到现在,他带来行李还都来得及收拾,宿舍里还是一团糟。

“我感觉咱们所里气氛的确挺紧张,大家走路都像是赛跑,在餐厅吃饭都几乎听不见有人说话,这里工作强度很大吗?”后奇问。

“怎么说呢,像我们这些后台部门还好。咱们所的核心部门是科研中心,那是1号专家直接领导的,他自己就是工作狂,那里有些部门紧张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日没夜!”后奇一惊,原来自己要去的是这样的部门。

“你也不必太担心,虽然1号是所里科研工作的绝对权威,但是咱们李所长还是很体谅大家的,在一线科研人员配备上,基本上都是按两到三倍超配,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够劳逸结合、轮番上阵。而且还特别重视休闲娱乐等生活设施的建设,这里……”说着,刘主任指向墙上的地图。

“B区这里有一幢蓝色V字形大楼,所里都称呼那里‘蓝v’,那是咱们所最大的地上建筑,功能单一,就是吃喝玩乐,大部分区域都是针对你们年轻人的喜好设置的,今天晚上不用上课了,你可以去看看,放松一下。”后奇点点头。

“好了,我把你从学校接来,到现在为止,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以后你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难处、有什么想法欢迎随时来找我,祝你工作顺利!”刘主任和后奇握握手,把后奇送出办公室……

其实,后奇现在所在的地方,表面上看起来与一般的城市无异,只是这里和外界几乎完全隔绝。

这里绝对没有其他城市里有的“闲杂人等”——这里的只有三种人: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为研究所服务的后勤保障人员、保障研究所安全的警卫部队官兵。

这里实行分区管理:A区是研究所专用区域,大约占去了整个城市的三分之一,B区是城市剩余的部分。研究所工作人员持A类证件,可以在AB两区自由活动。其他人员持B类证件,未经安保部批准不得进入A区。

这里没有任何政府机构,最高行政领导其实就是研究所的李所长。当后奇被注射进液体证件的那一刻起,想要不经允许离开这个地方是不可能的:四个出入口都有部队24小时持枪把守,一般人员没有政治部的批文、重要人员没有李所长签署的文件,是绝对出不去的。城市外围还布防有五个旅的野战部队,其中包含一个防空旅、一个电子对抗大队和一个网战特别分队。这里遍布着军方的“金睛X”监控系统……

在这里后奇的全媒体中心完全失去了通讯功能,因为这里根本不存在外界的各种通讯网络和各种无线信号。研究所给工作人员配发了保密手机,只能使用所里专用的加密通讯网络。后奇与外界的唯一联系是宿舍里的一部只在规定时间才开通的固定电话,而且通话是被实时监听和录音的,他第一次跟爷爷通话时,爷爷告诉他,他那边显示来电号码居然是北京的……

晚饭后,后奇几天来第一次走出了研究所的大门,也就是A区的出入口。B区建筑风格不像A区那么规整,刘主任说的“蓝V”,步行也就几分钟的路程,是一座26层的巨型建筑,楼体成V字型依山而建,外墙装饰成天蓝色,远远望去犹如一面守护着群山的蓝色盾牌。

走进门厅,灯红酒绿的都市气息扑面而来。大楼的外观很质朴,内部却堪称豪华。看过楼层示意图,后奇觉得这里就相当于大城市里的超级商业综合体,从餐饮购物娱乐到美容健身无所不包,光是各款主流电子互动游戏就占了四层的空间。游泳馆、巨幕动感影院、图书馆、溜冰场、乒羽广场……顶楼甚至还有滑雪场!后奇没想到,在这么个山旮旯里还会有这么一个好玩的地方!怪不得刘主任向他推荐。

再往里走,阵阵湿润而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一层名为休闲谷,是人工打造的仿自然景观:繁花处处、流水潺潺、绿树点点、鱼儿翩翩,还可以看到颜色鲜艳的鸟飞来飞去。在这美景簇拥的中心位置是开放式的酒吧,旁边的假山上挂着“VBAR”的牌子,舒缓的音乐正从那边飘过来……

后奇沿着石砌的小路,欣赏着身边的花香水韵,缓步走向酒吧。看到路边有人聊天,看书、玩游戏、钓鱼……还有情侣在窃窃私语……久违的情调和氛围,让后奇很自然地想起了惟卿,随之而来的是撕裂心肺的感伤:若不是惟卿执意要去LNL,来所里工作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那样该多好……

“新来的!”……后奇怅然之际,耳边传来呼唤,似乎有点耳熟。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两个并肩而坐的女孩正朝他这边张望,其中一个正在向他招手:“你叫后……后……什么来着?”后奇纳闷:她咋知道我?那个女孩看出了他的心思,瞪大了眼睛:“你不认识我了?”

后奇这才认出,她是那天给自己注射证件的林医生。赶紧走过去说:“是林医生吗?……我……刚才没认出来你!”

林医生笑了笑:“你这几天没事吧!”

后奇明白林医生指的是自己对液体证件的不良反应,连忙说,“没事,没事,就那天刚注射完有点不舒服。”

林医生对另一个女孩说:“他就是那个出问题的,当时可吓人了!”

那个女孩仔细端详了后奇一阵,调侃道:“大家都说你是看上他了,才想办法留他多待了一会儿,还顺便进行了全方位的身体检查,我看……他也不是很帅啊!”说完,低下头狂笑。

“对了,你叫后什么来着?”林医生一边用手狠狠地捅了一下旁边的女孩,一边问后奇。

“后奇,奇怪的奇。”

“对,后奇,想起来了,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欧杨小梅,和我在一起工作。”

“你好,欧阳医生!”后奇向那个女孩打招呼,这次轮到林医生狂笑了。

“请叫我欧医生或者小欧!我爸姓欧,我妈姓杨,他们给我起名字叫欧杨小梅,但我真的不姓欧阳!”欧医生一脸无奈……

后奇和她们聊了几句,得知她俩都是军医大学毕业的,就像刘主任说的一样,作为新人她们必须从最基层干起,所以她们被安排到安保部做证件注册员。虽然大家都叫她们医生,她们却其实是干着护士的工作,要干满半年以后才能调到科研中心去。当她们听说后奇要报道的职位是助理时,非常意外。

“助理?不会吧!像我们这样的,调到科研中心一般也就是个三级试验员!从三级试验员到二级,再到一级试验员才能有资格做助理,你一下子跳了三级啊,你是所长的亲戚吗?”欧医生的话听起来是在开玩笑,但后奇明显感觉她有点不服气。

“我……,我是李所长特招的……是他亲自面试我,我才来的,本来我还不愿意来呢!”后奇临时编的理由,竟也让两位医生无言以对。

“咱不说工作的事儿了,这里我第一次来,看起来还不错,你们给我说说,这里啥最好玩?”面对两位女医生的羡慕嫉妒,后奇赶紧转移话题。

欧医生立刻眉飞色舞:“上个月六楼新安装了几部可以对战的游戏机。其中有个游戏叫《乒乓急转弯》,林医生玩的特别好。到目前为止,林医生遇到的对手,最多能赢她一局,也就是说,按照三局两胜的游戏规则,目前,还没有人能赢她!”

刚上市不久的《乒乓急转弯》,没想到这里也已经可以玩了!那是后奇他们学校电子系的一位师哥开发的,游戏是在虚拟乒乓球台上比赛,规则大体和实际的乒乓球比赛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乒乓球落到对方球台上弹起后的运动方向是由本方球员用自己的目光控制的。游戏过程中双方需要佩戴一款特殊的眼镜,通过观察人的眼球的运动,来确定球下一步运行的方向,而接球、发球的力度是靠摄像头通过观察手臂的运动轨迹实现的。说白了,这款游戏就是在体感游戏的基础上,加入了目光读取技术。在游戏的开发阶段,后奇经常被邀请测试,他是这个游戏的第一批玩家。后奇满不在乎地问:“是那款用眼睛控制球转向的游戏么?”

“对呀,怎么,你也会玩?”欧医生有些惊讶。

“你玩多久了?水平怎么样呀?要不要上去比划比划?”林医生傲娇地挑衅。

“玩过几天,赢你们俩应该没问题!”后奇敢说这样的大话,是因为作为测试玩家,从1.0版本到最后上市的3.4版本,这个游戏他至少已经玩过上千局!

于是,三个人来到了六楼的电玩室。在欧医生的助威下,林医生以两个7比11输掉了第一盘。她对这款游戏的理解和对球的控制算是很不错的,但是,跟后奇比起来,她还差那么一点。接下来的第二盘,后奇稍微松懈了一下,让她赢了第一局,但是后面两局她加起来只得了9分。这时,林医生摘下游戏专用眼镜,她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几乎瞪得圆圆的,愤愤地说:“再来!”……接下来,后奇又连赢了两盘,本以为她会放弃了,没想到她依旧是那两个字:“再来!”。于是,后奇故意采取让球主动出界、或者干脆她发球假装接不到的办法,让她赢了两局。后奇摘下了眼镜,表示不想再玩了,林医生却还是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欧医生也看出后奇是故意输的,便凑到林医生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林医生这才慢慢摘下眼镜,很不屑地问后奇:“敢不敢跟我去打一场真正的乒乓球比赛,就现在!输的请宵夜!”

“行,我奉陪到底!”后奇不以为然。在学校时,他打球的水平也算是中上,只要不是专业选手,一般人他都不惧。再说了,人家俩女生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同意好像也不像是个爷们儿!

很快,他们转移到了乒乓球室。欧医生找来了一双运动鞋,换下了林医生的高跟鞋。林医生活动了一下手腕,冷冷地对后奇说:“这回你可别让着我!”

“好的,时间也不早了,咱也别练球了,你直接开吧!”后奇根本没有把林医生放在眼里。然而,比赛才进行了两个回合,后奇就已经知道上当了:林医生的球技甩开后奇好几条街,根本就是专业水平!结果,第一局4比11,第二局3比11,第三局0比11!后奇只得举手投降。

“后助理,这回,你没让着我吧!”林医生很得意,表情也舒展了很多。

“没,没,我确实水平差很多!”后奇心服口服。

“再来几局?”林医生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不打了,我请你们吃宵夜!”欧医生见后奇彻底服输了,跑过去和林医生拍手庆祝……

当他们三个来到二楼的餐厅里时,那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两位医生很兴奋,点了她们爱吃的,还让服务员开了一瓶红酒,这可让后奇有点傻:喝酒,对他来说,是先天的弱项,他对面的刚刚认识的两个女孩子,每人都已经倒了满满一大杯,这可咋整?

“二位医生,我确实喝不了酒,能不能给我把这个换成水?”后奇厚着脸皮开了腔。

“不会吧,你再不能喝,也比我们女生强吧!”欧医生立刻反对。

“你看,今天先是你赢了我,而且我输得不太好看,你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呀?后来,我又赢了你,而且你也输得挺惨,我是不是也该庆祝一下呢?庆祝怎么能不喝点酒呢?”林医生举起了杯。

“我……我……真的是不行,我真的喝不了……”后奇支支吾吾地坚持。

“不行——不行——不行,来我们俩一块儿敬助理一杯!”欧医生说着和林医生一起把酒杯举到后奇面前。

“二位医生吧,我对酒有点过敏,确实喝不了,喝了可能后果会很严重的……”后奇继续顽抗。

欧医生重重地放下酒杯:“你别提过敏这事儿!就因为你,我林姐差点被开除,你知道吗?”

“这是怎么回事?”后奇一头雾水。

“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呀!”林医生责怪欧医生。欧医生没理她,继续说:“就因为你对证件过敏,我们领导认为林医生是违规操作,所以要处理她!要不是她保留了你的血液样本与证件匹配后成阴性的电脑检验单,证明她当时是做了过敏检验的,她就被开除了!”

“……是这样呀!那真对不起了,林医生,想不到我给你惹了这么大麻烦!”后奇暗自叫苦:看来这酒是非喝不可了。

“没事!你别听她瞎说,没那么严重!是你体质特殊,电脑没检测出来!来吧,不提这个了,你随意喝一点吧,我们俩敬你!”林医生又端起了杯。

这下,后奇真的无话可说了,只好喝了一口。

“林医生,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后奇很想知道林医生的球技是哪里学的。

“可以,但是先表示一下诚意吧!”林医生再次举杯。

后奇无奈,又喝了一口。

“还有我呢!”欧医生也举起了杯。后奇只好硬着头皮再喝。

三口下肚,后奇有些头晕,心跳的频率在明显加快,正要发问,欧医生笑嘻嘻的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告诉你,林医生从5岁就开始打球,在大学里是校队主力,曾经在大运会上拿过全国第六名,你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后奇哑然。

“这回你知道林医生的厉害了吧!来,再敬你!”欧医生又端起了杯,后奇只好晕乎乎的跟着举杯……

“别让他喝了,他好像真的有点过敏!”林医生拦住欧医生。

“不就是有点脸红吗,没事吧!”欧医生满不在乎。

“你看,他手上都出皮疹了!”林医生指着后奇端杯的手说。后奇这才发现手背上不知何时长出了几个红点,隐隐觉得胳膊上也有点痒。

“不会吧,你真的酒精过敏!”欧医生起身看过后奇的手背后,吐了一下舌头。

接下来,后奇按照两位女医生的建议,一杯接一杯的喝水,但是头晕还是越来越严重。于是,他借口上洗手间,踉跄着买了单,并请服务员转告自己不舒服先走了。十分钟后,后奇已经躺在宿舍的床上,感觉自己正在以比地球自转快得多的速度旋转……

第二天醒来,后奇还是有点晕,他撇了一眼时间,懒洋洋的神经突然打了个冷战——已经9点10分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向基础部狂奔——第一天上班,后奇已经迟到了!

还好,基础部的部领导们还在开会,他等了一会儿,领导们才陆续走出会议室……

履行了报到手续之后,基础部沈部长委派分管食品组的高副部长送后奇到任,嘱咐后奇要尽快进入角色,完成好各项试验任务。

路上,高副部长给后奇介绍了食品组助理的工作任务。食品组助理其实就是食品研究试验组的负责人。负责将1号专家布置给基础部的有关食品方面的课题分解细化:大部分课题由食品组的试验员自己研究完成,一小部分则需要由食品组的试验员通过保密渠道传送给分布在全国各地的相关科研院所、试制工厂,经这些单位研究、试验、试制后,把结果反馈回食品组,最终经由后奇统一整理后反馈给1号专家。

1号专家不是能源专家么?怎么还有精力研究食品呢?后奇正在纳闷,已经到了食品组。高副部长召集全组人员开会,宣布完任命之后,他用自己的权限卡,打开了食品组的保密柜,取出一个密码卡交给后奇:“前任食品组助理已经调往工程部了,用这张密码卡加上你的指纹,才能打开助理专用电脑,里面会有前任留给你的工作交接单……”

送走高部长,后奇步入自己的办公室。屋子里最显眼的是办公桌对面的四个大屏幕,显示着食品组实验室里的实时影像。办公桌旁是一张非常宽大的试验台,上面堆着很多实验手册和文件,还有一个A4纸大小的白色容器,透过盖子后奇看到了一幅诱人的画面:里面整齐摆放着六块奶油蛋糕。说诱人是因为他昨天晚上光和两位女医生打酒官司了,一口东西都没吃,再加上今天也没吃早饭,还是跑着来上班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后奇摸了一下盖子,是凉的,原来那是一台桌面冰箱,那几块蛋糕正在冷藏。后奇窃喜:食品组的待遇不错呀,还有免费的早餐呀!

他打开盖子,拿起一块蛋糕就咬了一口,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极品美味,但基本上香甜可口。不一会儿,一整块蛋糕都被他吃到肚子里了,仔细品品嘴里的味道,感觉怪怪的,味道怎么和以前吃的有点不一样?但是他又说不出来不一样在哪里。又一想,管他呢,反正不饿就行了!

他倒了一杯热水,打开电脑,开始查阅前任留下的交接单,第一部分是食品组现有的19名试验员的情况简介以及在岗情况,后奇看了一下,名牌大学毕业的还真不少;第二部分是现有试验设备及完好状态清单,里面大部分设备后奇还都能大体弄明白其功能,唯独有一类以英文字母加三位阿拉伯数字、最后写着转换机的后奇从未听说过,更不知道它的功用,是转换什么的呢?……第三部分内容最多,是十几项尚未完成的工作任务清单,后奇逐条看着,总感觉有一个共同的环节不太理解:就是关于转换机的那个环节……看着看着,这样一条引起了后奇的注意:6月23日上午9时34分收到12号试验员转来经2号试验室S089转换机转换制成的试制品蛋糕0.57千克(含部分白色奶油):转换程序版本号19.46;转换时长4分30秒;转换消耗液态能量2.57千克(颜色黄色【色号RAL1004】,密度1.45);能量采集方式为现场采集,原料为在研究所生活区6月22日下午6时许收集的未完全腐败的食品类垃圾5.6千克(其中液态垃圾约1.8千克)。10时23分对该蛋糕样本检测结果如下:该蛋糕各项指标均符合国家现行食品安全标准;各项物理指标与常规蛋糕(由HAPPYSOFT西饼店于23日上午8时许制作)比对相似度达到91.78%;口感因无志愿者愿意品尝暂无法确定。该蛋糕样本已冷藏于4摄氏度恒温冰箱内, 24日需再进行上述指标测量,并检测超过暂定保质期后的腐败程度及其他异常变化。备注:因试验室冷藏箱内存有味道浓烈食品样本,为避免相互干扰影响检测结果,此蛋糕样本单独冷藏于助理办公室……后奇大惊:天啊,原来那蛋糕是试制品样本,我这个刚上任的助理竟然把试制品给吃了!关键是那蛋糕竟然是用垃圾做的,而且还过了保质期!后奇一下子感觉有点儿恶心……

这时,有人敲门。后奇连忙喝口热水,把那种想吐的感觉往下压了压:“请进!”

一个大个子走了进来:“后助理你好,我是12号试验员,我过来取蛋糕样本做检测。”

“样本在桌上,你自己拿吧!”后奇心里已经开始敲鼓了。

“后助理……,这蛋糕……怎么……少了一块儿?”大个子发现了后奇最不愿意他发现的事情。

“哦,是这样,刚才我看交接清单上有这个项目,就戴上手套,随手拿了一块,观察了一下外观……谁知道这手套有点滑,我一不小心把蛋糕掉地上了……我就把它扔到垃圾筒里了……少一块,应该不影响检测吧!”其实,后奇刚才吃的时候根本没戴手套!

“应该不会。不过……,不过……”大个子还有话要说。

“不过什么?我刚来,有些程序还不太熟悉,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没关系的!”后奇故作镇静——谎言既然已经出口,总要想办法撑下去呀!

“后助理,我建议……最好……把那块蛋糕用密封罐密封……送到实验室废物处置中心去。上个月也是这种蛋糕的试制品,在检测完毕后被保洁员误认为是普通垃圾,扔到生活垃圾箱里,被一只野猫吃了,……结果……那猫第二天就……死了……,为这事,高副部长狠狠的训了我一顿……”闻听此言,后奇已经后背冒凉气了……

“好的,我会照你说的处理的,你先去吧,尽快把检测结果报给我!”12号试验员一离开,后奇立刻冲进厕所,手指深入喉咙,使劲地扣,希望把那块蛋糕抠出来,结果,只是干呕了一阵……后奇坐在马桶边,受惊的大脑高速运转:我会不会落得像那只猫一样的下场?应该不会吧,我是属虎的,总该比一只野猫强大些吧?我没有这么倒霉吧,刚刚上班第一天就被一块蛋糕给搞死了?不会,一定不会!……一只猫的身体抵抗力怎么能和我相比呢?再说了,这种蛋糕一个月来已经更新了多个版本了,与常规蛋糕的相似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多了,最起码的安全应该还没有问题吧!想到这里,后奇近乎绝望的情绪,暂时得到了缓解。

另一种恐慌又很快传导到后奇的大脑中枢:这里的一切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变得好陌生,甚至有些力不从心!之前强大的自信和对这个岗位的不屑突然一下子跑到了九霄云外,落差为什么这么大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对了!是那套加密资料!后奇太自负了,昨天刘主任叮嘱他要在来基础部之前学完的那套资料,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把刘主任的话当耳旁风了!想到这里,后奇打心眼里恨那两个女医生:要不是她们逼着我喝酒,导致我难受得回宿舍就睡了,我本来是计划睡觉之前看资料的!……唉,后奇越想越后悔,越想越生自己的气!……

后奇拆开刘主任给的密件,把里面的存贮卡,插入电脑,屏幕上首先出现两个红色大字:“绝密”!接着显示出一行字:“请在此处输入你的右手拇指指纹!”后奇把拇指在屏幕上按了一下,屏幕显示:“后奇助理,本资料将在23小时26分钟后自行销毁!”……

后奇逐字逐句看完资料,所有的迷团都解开了。和能量、能源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没想到古老的能量守恒定律和质能转换定律竟可以被发挥到如此极致!——1号专家发明了一种划时代的新设备:能量转换机,神奇地在能量与普通物品之间实现了相互转换!这种技术,在所里被称作“1号方案”。这种技术可以把一块蛋糕转换成一定数量的通用能量,也可以把通用能量转换成一块蛋糕!而一直以来这种能量到产品的单向转换模式,一直是不可逆的。在后奇看来,如果这种技术推广到全世界,将从根本上改变整个人类世界的发展模式!譬如:目前人类头痛的一件事就是每天产生的巨量垃圾,虽然各国类想出了各种办法来进行无害化处理,但是垃圾仍然每时每刻都在污染着陆地、海洋和空气,侵蚀着人类的生命,试想,如果“1号方案”能够推广到垃圾处理领域,能够把地球上现存的垃圾都转换成通用能量,并将这些能量输送回生产环节的话,不仅可以极大的缓解当下的能源窘境,还能逐步改善地球的生态环境……

当然,按照资料里的说法,这种技术虽然已经诞生了十多年,但是仍然很不成熟。1号专家只建立了这种能量与人类世界可用物品之间的相互转化的通用通道,而每一种物品的具体转换方式还需要经过反复试验确定。研究所的任务就是具体解决每个领域中的通用能量转换成具体物品的具体问题,使之以最容易操作的模式实现相互转化,而这样的任务就是由后奇他们这样的研究组来具体完成的。研究所的终极目标,是要将“1号方案”运用到国防领域,研发出新型战术乃至战略武器,打造新型国防利器,从而赢得先发优势……

正在后奇浮想联翩的时候,显示屏传来了12号试验员的影像和呼叫:“后助理,19.46版的蛋糕刚刚完成检测,各项数据几乎与三天前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腐败迹象,也未发现任何异常,基本上达到或超过了西饼店制作的同类蛋糕的保质期,具体的检测数据已经传送给你……”

后奇思考了一下,对他说:“12号试验员,关于19.46版蛋糕,上次的检测报告我已经认真的看过,我也实际观察过蛋糕,感觉物理指标方面差的还有点多,可能会存在诸如蛋糕比较硬或者奶油太粘稠之类的问题。你现在需要做两项工作:一是进一步对蛋糕的转换程序进行改进,要在保证食品安全指标的前提下,使物理指标与常规蛋糕比对相似度达到99%以上;二是你刚刚检测过的蛋糕,暂时先不要处理掉,依然保持冷藏,你每隔24小时要进行一次检测,直到它出现腐败的迹象为止——由于通用能量相对于面粉、糖等自然原料的性质可能要稳定的多,因此由液态通用能量转换来的蛋糕可能在保质期上也许会比普通蛋糕长得多,但是我们要知道它到底能有多长!这几天我办公室里东西有点多,那几块蛋糕就先放在你的办公室冷藏吧!另外,新版本蛋糕转换成功之后,请志愿者做口味评价,一并写入检测报告!”

12号很为难:“后助理……,……我……上午跟你讲的那个野猫事件……所里好多人都知道……,所以没有志愿者敢来做评价……”

“找不到志愿者的话,你也可以考虑自己品尝一下呀……”后奇心想,我吃了一大块儿了,这不好好的吗!

……

“VBAR”的霓虹灯又在头上闪烁……

后奇的对面还是那两位女医生……

他们每人面前还是有一大杯红酒……

这次后奇主动敬酒:“来,二位美女,我先干为敬!”说着他一饮而尽!两位女医生相互对视,甚是意外,也跟着一饮而尽。

“两位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呀!先吃一点蛋糕吧,空着肚子喝酒对身体不太好的!”说着,后奇在每位医生面前摆上了一盘奶油蛋糕!

“看起来好有食欲呀,那咱先吃,待会儿再跟他喝!”林医生看见蛋糕很兴奋。

看着两位女医生津津有味的吃蛋糕,后奇心里那叫一个舒服——因为那些蛋糕是他从试验室带来的,和他上次误食的一样,是用食品垃圾做的……

“诶,你怎么不吃呀!”欧医生问。

“哦,我不饿。你们慢用,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后奇心里暗笑:嘿嘿,这是专门给你们俩准备的,我怎么能吃呢?

“嗯,还真是不错,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了!”林医生点赞。

“咦,后助理,你的杯子怎么和我俩的不一样呀!”欧医生已经把整块蛋糕都吃完了,一边擦着嘴,一边端详着后奇的酒杯。

“嗨!别提了!今天这里客人有点多,结果服务员拿来的杯子两小一大,还告诉我说小杯子就剩两个了,我看了看这个大的比那两个小的也大不了太多,于是我就自己用了,给你们俩用小的——谁让我是男生呢!”后奇在撒谎。

“你今天怎么这么爷们儿呀!来,我们俩敬你!”林医生把盘子里奶油舔个干净,还没顾得把脸上的奶油擦掉,就端起了酒杯。

后奇当然不会示弱,一杯接一杯的和两位女医生喝了起来……当他们喝了两瓶的时候,欧医生的脸已经和红酒一个颜色了……当喝到第三瓶的时候,欧医生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了,任凭林医生怎么叫都抬不起头来了……当喝到第五瓶的时候,林医生再也挺不住了,也和欧医生一样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而后奇,就像没喝过酒一样,一点事儿都没有,这是为什么呢?哈哈,他用的那支杯子是他从实验室带来的,看起来是普通的高脚杯,实际上是经过改装的,杯子底部暗藏了一个微型能量转换机,可以将红酒里的酒精和能引起人体不适的蛋白瞬间转化为液态能量——这样一来,她们俩喝的是百分百的红酒,而后奇喝就是葡萄口味的果汁了……

看着两位美女趴在桌子上昏昏大睡,后奇开心的哈哈大笑!端起杯,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高脚杯高高举起,把杯子底部暗藏的透明玻璃瓶拧下来,看了一下,液态能量才刚刚有多半瓶。

他把瓶子放到两位医生的中间:“二位美女医生,醒醒呀!你们看看呀,我的最新成果,我喝的酒都在这里呢!”说罢,后奇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闹钟响了……

后奇睁开眼睛,回味着刚才的情景,叹了口气:“唉,多好的一个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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