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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又是不喝酒惹的祸

中秋节到了,全所放假一天。

后奇拨通了李教授的电话,先声明工作上的事不能说,然后简单汇报了自己的近况。

李教授非常高兴:“你不用说你具体干什么,只要你对我强加给你的这个工作满意就好!”

“满意,满意,等我回去我再好好谢谢您!”虽然当初面试的时候后奇心里老大不高兴,可是现在对自己的工作还是很喜欢的。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在那边好好干,别给我丢人就行了!我这儿还有一个事儿,我得问问你,你和惟卿怎么了?你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李教授这么一问,后奇语塞。

李教授放慢了语速:“哦,是这样,……最近……她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问你的联系方式……每次听起来都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以前,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联系你……现在,我能不能把你的这个电话诉她呢?……”

“还是……不要告诉她吧,我们……已经……分手了……”后奇声音很小。

李教授沉默了两秒钟:“好吧,我懂了……”

……

理性上后奇清楚地知道,他和惟卿在人生路上并行了七年之后,已经骤然背道而驰了,他和她之间已经像是地球和月球一样遥远。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还像地球和月球一样遥相守望、离而不舍……

后奇原以为时间会让自己彻底忘了惟卿,可是,几个月过去了,自己也离开北京来到了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新环境,却依然难以磨灭她在他心里刻下的那些情感年轮。

他时常会梦到她在呼唤他的名字,要他等着她。后奇觉得梦里的惟卿好美,醒来环顾四周,却发现与惟卿有关的一切,都已经被自己亲手抹去,连一张惟卿的照片也没留下。

于是,他第一次启用了全媒体中心的梦境记录卡功能,戴着脑电波识别帽入眠……终于,在一个清晨,当他惴惴不安地打开全媒体中心的时候,梦境记录卡里真的有一段几分钟的视频。虽然没有声音、只是残缺不全的黑白影像,但他真的看到了惟卿,而且,在梦境里,除了惟卿,别人的脸都是模糊的!那一刻,他哭了……

放下电话,惟卿柔弱的身影又在后奇脑海里晃动,他忍不住再次打开那段视频……

忽然,手机响了,是林运仪:“我说助理同志,您快点行吗!人家别的组都开始了,咱们组就缺您这位大领导了!”

“好好好,我马上来!”后奇这才想起来,基础部安排中秋聚餐,李所长要出席的……

后奇气喘吁吁冲入餐厅的时候,李所长已经完成了中秋致辞,正在沈部长的陪同下到各组敬酒。两位领导来到后奇这一桌时,李所长笑着说:“你们人体健康组果然名不虚传呀……“

大家面面相觑,连沈部长也摸不着头脑……

“你们没有一个人喝酒!都很注重身体健康呀!……”李所长这话让大家哄笑。

“我和你们部长可都是端着酒来的,这有点说不过去吧?你们怎么也得出个代表吧!”

后奇组里女试验员居多,男的也都不喝酒,这样的场合就很尴尬,李所长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后奇身上,后奇明白:这个时候大家都希望自己挺身而出,谁让你是组里的领导呢?可是,自己的酒量实在是……

后奇看到林运仪杯子里是水,灵机一动:“报告李所长、沈部长,新来的9号试验员要代表我们组特别是代表我们组的女试验员敬所长和部长一杯!”说着,后奇从桌子上拿起一只空杯子倒上红酒,递了过去,还向她眨了眨眼睛。

林运仪一脸铁青,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好咬着牙接过杯子,强装微笑:“是,……我……代表我们组敬二位领导一杯……”

李所长会心的笑了:“那好吧,祝你们中秋快乐啊!……”说完,大家一起举杯,李所长和部长当然是只喝了一小口,而林运仪则喝完了一整杯……

二位领导一走,1号试验员小声对后奇说:“你可够坏的!”后奇小声回答:“没事儿,我知道她能喝点儿!”这时,他感到眼前闪过一道光,那应该是林运仪愤怒的目光!后奇连忙朝她作揖,她看也不看后奇一眼,她的脸红红的,估计不是那一杯红酒造成的……

这时,李所长已经再次走到话筒前:“各位战友,各位同事,今天是中秋佳节,我们身处特殊岗位,不能与亲人团聚,甚至连我们在哪里都不能告诉他们!但是,我们要知道我们的使命是光荣的,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永载史册!让我们为了我们的科研工作进展顺利,为在座的各位及你们的家人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干杯!”说着他高高举起杯一饮而尽。他接着说:“我还要到别的部去看一下,在此,再次祝基础部的各位中秋快乐!”然后跟大家挥挥手,在部长的陪同下朝餐厅的出口走去。

后奇正要坐下,高副部长拍拍他的肩膀说:“跟我来!”

后奇跟着高副部长走出餐厅,沈部长迎上来说:“后助理,李所长有事找你!”说完,他和高副部长回餐厅去了。

不远处,李所长正等在一辆汽车旁。后奇快步到李所长跟前停下,李所长很严肃地端详了他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昨天晚上,我吃了你搞的那个‘微波炉’制作的面条,味道不错……但是,你已经严重地违反了所里的规章制度……”一听这话,后奇的脑袋嗡的一声!

“……不过,我觉得这东西确实很方便、很实用,我已经让食品组把相关资料提供给工程部,让他们批量生产,配发给所里的每个研究组。但是,我警告你:下次再搞这种小动作,要事先获得批准才行!……基础部不批你可以直接找我呀!”

嘿嘿,原来是这样子呀,后奇窃喜。

“另外,后奇呀,最近你的岗位调整比较频繁,不是因为你干的不好,这是1号专家的意思,他希望你能接触尽量多的领域,对你将来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你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认真干好每个岗位就是了。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所长!”后奇这才搞清楚李所长单独谈话的目的。

李所长拍拍后奇的肩,上了汽车。后奇目送车子离去,擦擦头上的冷汗……

林运仪在酒桌上始终也没有理后奇,只是偶尔发射过来极端鄙视的眼神,他几次试图和她缓和一下紧张的局面,想主动和她解释一下,可是她看都不看后奇一眼……中秋聚餐就这样在他和她的僵持中结束了……

“我说后助理,我林姐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后奇刚回到住处,就接到欧医生的电话。

“哦,今天是我不对,我正想找机会跟她道个歉呢!一会儿我请你们去蓝V玩吧,我请客!怎么样?够有诚意了吧!”后奇知道欧医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嗯……那好吧,鉴于你的态度……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那就这样吧……你请我们滑雪吧!”后奇没想到欧医生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而且貌似开的条件也不算高。

到了蓝V后奇发现上当了。除了欧医生她们俩,还有六个人,都是健康组的女试验员,原来林运仪告诉她们说后奇要请她们滑雪……这下好了,欧医生说的“我们”由后奇认为的两个人变成了一群人!后奇在一群美女的簇拥下来到顶楼的滑雪场,欧医生指指后奇,趾高气扬地对滑雪场的管理员说:“今天我们这些人的费用他一个人全包了!”

管理员睁大眼睛:“是这样吗?”后奇无奈地点点头。

“今天是中秋节还是妇女节呀?”管理员一句玩笑后,美女们欢呼着冲进雪场……

在蓝V里,滑雪由于维护成本高,是收费的项目中最贵的,后奇在中秋月光的照耀下,瞬间就“月光”了。也许是李教授的电话勾起了他的心事,他滑的出奇的差,连着摔了好几次,被欧医生她们好一顿嘲笑,他便换了衣服,到滑雪场外的天台等她们。

中秋圆月,把天台照的雪亮。走到护栏旁,后奇发现这里几乎就是这个小城的最高点,在他身后,是灯火通明的滑雪场,在他面前,是安静的街道,还有更安静的那轮明月。这画面让后奇想起了去年中秋和惟卿陪爷爷一起赏月的情景,当时爷爷说:“孩子,明年你就毕业了,你喜欢去哪里工作就去哪里,你有时间能回来看看我就好……”。还记得,惟卿那天说希望毕业后能和他在一个城市里工作,他还问说万一不能怎么办,她当时很严肃的说:“那我宁可给你当全职太太!”……那时,后奇觉得幸福极了。

明月如彼,人世已非。现在想来,后奇还是觉得惟卿的选择不可思议: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他排外的态度,她很清楚他即不会为外国人工作也不能容忍她为外国人工作。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用尽伎俩宁愿分手也非要加入那个LNL?难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他面前演戏么?而且,既然已经选择了他不能容忍的异途,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地要他到她明知他永远都不会去的地方去?分手这么久了,她还在找他,到底还想说什么呢?后奇仰望虽就在眼前、却相距38万公里的明月,多么希望能够瞬移到那里向惟卿问个明白……此时此刻,后奇仿佛看到,惟卿也正站在窗前,遥望着地球……

“你怎么了?”不知何时,还穿着滑雪服的林运仪已经站在后奇身旁。

“从你的眼神看,你是在想一个人……你是在想女朋友吧?”林运仪仔细地端详着后奇,后奇没理她。

“大中秋节的,作为咱们组的大领导,请女同事们滑滑雪,你就心疼成这样!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就是有点想家!”后奇淡淡地回答。

“是啊,我也好久没回家了……”林运仪学着后奇的样子,仰望着天上那轮圆月。沉默了一会儿,她说:“今晚的事,不算我欺负你吧!”

“能让你出气就好了,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不对!”后奇说。

“其实……你要是提前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答应你的!再多喝两杯都没问题!毕竟咱们也算是好朋友!”

“那就是说,这事就算是过去喽?”后奇试探性的问。

“你想得美!你还得帮我一个忙,这事才算完!”林运仪态度很坚决。

“我能帮你什么忙呀?”

“你能,你一定能!明天我再跟你说!”说完,林运仪转身朝滑雪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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