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躺在地上,此时的他只剩一副胶骨,那俊俏的皮囊就在那火中化为灰烬。阿什眼神涣散被冥王的府兵包围,阿人跪在冥王脚下,一言不发。辙烨将恶魂收入幽冥灯后急忙去查看小王爷的伤势,随即咬破中指,一抹金红色的鲜血滴在小王爷的眉心位置,良久在胶骨外形成一个透明的人形膜体暂时锁住了小王爷仅剩的一魂一魄。
“启禀冥王,王爷被业火焚身再难维持人形,怕是……”辙烨神情依旧冰冷,话还没说完就被冥王挥手打断。
“辙烨上神你的事即已办完,本王便不留了。这孩子劳您费心了,其他的事便是我们冥界处理,就不劳烦上神了。”冥王威严肃穆,话语间透露着对天界的敌意,毫不掩藏。
辙烨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看被拿下的阿什,还是没说出口,乘车离去了。阿什被府兵押解带走,冥王带着阿人和小王爷的残体一起消失了。奈何桥上,除了裂痕其他都恢复如常,孟婆又熬好了一锅孟婆汤。
百里黄泉路,九步隔阴阳;一朝莫回首,脚下枯骨苍。
阿什听到耳边簌簌的风声,睁开眼,她身处一片荒漠之中,黄沙弥漫,看不到前方多远,隐约中一点黄光忽明忽暗。
“温楼……”
风中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呼喊,那个名字阿什从来没听过,可是鬼使神差的便觉得那就是她。
“东方哥哥,我在这。”这是阿什的声音,阿什仿佛被困在一个身体里,所有的一切被这个叫温楼的身体操控着。
混沌中,一个粗布白衣,被头巾捂得严实的只剩下一双凌厉的双眼的男人拿着个被风吹得摇曳的白纸灯笼,拨开沙尘向她走来。那双眼虽然被蒙上沙尘,但她看清楚后便觉得心安。阿什已经分不清这是温楼的意识还是她自己的意识,这个被她叫做东方哥哥的人紧紧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灰暗。
“楼儿,我们回家了。”
此刻她清楚的感受到这是一个她可以用命去换的人。
走出沙尘,那个人又消失了。她慌乱了,疯狂的寻找那人的蛛丝马迹,就在绝望之际她闯入了一个四角楼阁、轩榭亭台的院子,所有的景象在她眼前上下晃动,才是发现她脚下正在当着秋千。阿什又听到温楼的声音
“东方哥哥,推得再高些!”
阿什正急忙回头寻找着温楼口中的人,便听到,
“好,那你抓紧了。”
阿什看到了他却看不清他的脸只认得那双眼,就是他。
忽然场景又换,在一间装饰及其奢华的卧室,卧榻上正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妇人,温楼跪在妇人身边哭泣,阿什感受到来自她心底的悲伤,那是她自酆都苏醒后从没感受过得生死悲痛。那种痛仿佛心上被一刀刀凌迟一般,她一声声哭喊着呼唤着“母亲”二字,那妇人的生气已然开始消散。
这边铺张白事灵堂,而另一边的院子里装饰红事新房。原来是温楼的父亲又娶新妇,丝毫不管她母亲的死活。当父亲派人来拆灵堂时,说是冲了喜气,她一口气郁结在胸口,温楼穿着孝衣跑去堂屋,当着众人的面一头撞了柱子。
东方匆匆赶来,温楼已然头破血流,他马上抱起她离开了这个骇人之地。
画面忽然黑了,阿什不解所有疑惑,却依旧沉浸的伤痛无法自拔。后来她听到秦楼楚馆里的淫靡霍乱之声,听到温楼独唱莺艳低俗的歌曲,还听到东方哥哥伤心无奈的叹息。
耳边的嘈杂被风声取代,她看到她还被那个人牵着走出沙尘。
在一间小屋安顿,这小屋是温楼和东方哥哥的安身之所,东方哥哥依旧捂着脸,温楼问他:“东方迦若,如今我拖着这副肮脏污秽的身子,你还愿意娶我吗?”原来他的全名叫东方迦若,阿什看见摆弄碗筷饭菜的男人身子一滞,他的眼将温楼紧紧的锁定,万般心疼千般爱慕让阿什感受到心脏炙热的跳动,她多么想看清他的模样,不由自主伸手摘下男人脸上的面巾。
在夹杂着沙土的白色面巾落在地上的瞬间,阿什内心受到了极大地震荡,眼前的东方迦若已是面目全非,满脸是被烧毁的痕迹,仔细些才发觉牵过她的那只手也已是布满可怖的烧伤疮疤。
她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仿佛是为了救她被火团团围住。她轻轻拂过这些疤痕,一滴泪居然重重的砸在自己的手上,这泪着实滚烫,烫到她不由自己的颤抖。
东方迦若忽的握住温楼的手,狠狠亲吻上她的唇。温楼予以回应,如羊脂玉藕的手臂攀附着东方宽阔的臂膀,东方如着魔一般愈加疯狂的吻着她,双手也开始在她的身体上游走,温楼的身体自然地靠上他的身体,渐渐紧贴……
屋外风沙依旧,远处沙丘上有几双绿幽幽的眼睛四处张望,伴随着孤独极了的嚎叫。
天亮了,风沙停了,太阳刚升起就开始炙烤着茫茫的荒漠。温楼在一场甜蜜的梦中醒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发现抱着她的东方迦若睡得正酣。这样安心的时光对她来说弥足珍贵,她轻轻的用额头蹭着保护了她大半辈子的男人的胸膛,胸膛上尽是为保护她留下的伤痕,她用亲吻去安抚这些痕迹。从小到大,东方一直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即使她堕落烟花之地,即使她沉迷淫乱之事,甚至当着他的面做出多么不堪的事,他都无限包容,东方就像大海一样包容她所有的狼狈。
她在他耳边轻语
“你这个傻子,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娶我啊!”
东方闭着的眼微微煽动,噗嗤笑出一声,吓到了温楼。
“娘子,你知道吗,我这一生的愿望就是娶你为妻,保护你,爱护你。”
风沙终于过去,突然地兵荒马乱,乱军闯入这间小屋,将正在做饭的东方绑住,当着他的面将温楼强暴。
如炼狱般的时间终于结束,这间温馨的小屋被扫荡再无昔日的模样,床榻上温楼满身的伤痕触目惊心,由于乱军的残暴将她的四肢都已折断,眼下仿佛一个残破的娃娃,四肢奇怪的扭曲的趴着,东方嘴角竟是鲜血,因为过分的嘶嚎将嘴角活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而如今也无力气挣扎,只剩低低的呜咽。
良久,温楼忍着剧痛爬到了东方的身边。用牙齿一点点咬断了绑着东方的绳子,此时的东方已经意识模糊,
“东方哥哥,能与你做这几日的夫妻,我已经此生无憾了。望下辈子换我来护你。”温楼颤抖的舔干净东方嘴边的血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咬舌自尽了。
不久后,东方迦若为温楼收拾了尸裹,在屋里用哪个绑着他的绳子上吊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