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都给你了,你快回家去吧,以后别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玩了啊!”
“哦,那漂亮姐姐你要去哪呀?”
“湘竹村。”
“那漂亮姐姐来我家吧,我娘做的饭可好吃了。”
“你家?”
“嗯嗯,我家就在湘竹村。”
阿什眼前一亮,没想到萍水相逢,居然碰巧就遇上了湘竹村的人,看来她不用愁今晚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她笑着弯下腰捏了捏那小儿柔嫩的脸蛋,
“好啊,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儿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仰着头道:
“你听好了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狗蛋是也。”
阿什噗呲的笑出声,看他煞有气势的模样,还以为是多么惊为天人的名字,但听到李狗蛋三个字时还是没忍住的笑了。小儿看阿什很不尊重他的样子,皱起了眉头道:
“你笑什么?”
阿什连忙摆手道: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甚是可爱。”
小儿将信将疑的看着对着他微笑的姐姐,挠了挠头,然后拉起了阿什的手向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阿什在小儿的带领下穿过一片竹林,便来到了湘竹村,进了村,阿什便察觉出村子有些怪异。这里每家每户都紧闭着大门,异常安静,仿佛一座废弃的村子,若不是看着每户烟囱上还冒着炊烟,还以为这里没有人居住。
“小李弟弟,你们这里一直这样吗?”
“当然不是了,以前村子里可热闹了,只是后来村子里发生了怪事,大家都不敢出来了。”
“怪事?”
“嘘!娘亲不让在外边说,前边就是我家了,回去让我娘亲告诉你。”
阿什点点头,随着李狗蛋来到一处陈旧的灰瓦屋院,李狗蛋兴奋的向着屋里喊:“娘亲,娘亲,我回来了。”
紧闭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佝偻着背出现在门口。
“狗蛋啊,你回来啦?”
李狗蛋转头冲阿什一笑,拉着她的衣袖便来到妇人面前:
“娘亲,看,这是我在鱼……村口遇见的漂亮姐姐,她还送了我糖呢。”
说着便从自己的衣服袖里拿出那四颗糖捧到了妇人面前,
“您快尝尝,可甜了。”
妇人摸了摸李狗蛋的头:“你吃吧。”
李狗蛋拿起一颗糖放到了妇人的嘴边,笑着道:“娘我吃过了,我吃了五颗呢,剩下的专门是留给娘的。”
妇人笑了笑,接过了小儿手里的糖放到了嘴里,点着头,赞着好吃。抬眼看到门外阿什,立马将她迎到屋子里:“姑娘,快进来吧,外边日头大,进来喝口水。”
阿什礼貌的点了一下头,李狗蛋将她牵到屋里坐下,妇人端着一碗水递给了阿什:“姑娘怎么称呼?”
“大娘叫我阿什就行。”
李狗蛋忽然大笑:“哈哈哈,阿什?漂亮姐姐你的名字也不好听呀。阿什阿石的,像块石头。”
阿什尴尬的咧着嘴角,妇人敲了一下李狗蛋额头,轻声斥了一句:
“狗蛋,不许这么没礼貌。”
转头又对阿什抱歉的笑着:“阿什姑娘别生气,我们家狗蛋没读过书,父亲也去得早,没什么教养,还请您多担待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
“看阿什姑娘因该是外地来的吧,你来这是?”
“哦,我是来这里探亲的,他叫孟良。”
妇人突然手一抖,神色严肃了起来,阿什很快便发觉了妇人的变化,便小心的问道:“您认识他?”
“你是找孟叔……”李狗蛋话还没说完,妇人便拿起一颗糖塞到了他的嘴里。
妇人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不认识,不认识,姑娘,这一路饿了吧,嗯,我去给你做些饭吧。”
“对啊,石头姐姐,我娘做的饭可好吃了。”李狗蛋含着糖,有些口齿不清的说着。
阿什笑着点点头,妇人见她应了,便去隔间的小厨房忙活了起来,阿什听着厨房里烧火的声音,对妇人刚才的行为思索起来,那生死册上记载的孟良是湘竹村里一个花灯匠,两年前死于肺痨,享年三十五岁。按理说是属于正常死亡,生平乐善好施也并无异常,而李狗蛋说了一半的话表明他是认识这个孟良的,而那妇人却谈人色变,并说不认识,这就奇怪了。
阿什看着坐在一旁玩手指的小孩儿,便打起了主意。
“哎,你刚才为什么说你在村口遇见的我?”
“嘘,小点声,我娘不让我去鱼塘玩,你可别告诉她,不然她以后就不让我出去了。”李狗蛋压低声音,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阿什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那你认识孟良?”
李狗蛋狐疑了一眼,摇摇头。
“那你刚才说的孟叔是谁呀?”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阿什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孩,果然是个小人精,
“那你和我说说村子里有啥怪事,这总可以吧。”
李狗蛋点点头,拉过阿什便在她耳边低语了起来。
“前段时间,村子里突然开始在夜里丢失小孩,每过七天那些小孩就会提着一个小白兔灯笼回到家里,而这些小孩都记不得消失的这几天发生过什么,回家里没几天就会发烧昏迷。听大人们说是山妖出来吃小孩魂魄了,所以大家都关着门不让自己的孩子外出。”
“那你为什么就可以出来玩呢?”
“那是因为我才不怕山妖,只要我晚上不出门不就好了。”
“那你不怕你娘把你关起来吗?”
“哼,只要我不出村子,按时回家,我娘就不会怪我。”
阿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眼中划过一道狡黠,笑着道:“那你告诉我为何你们不敢提孟良,不然我就把你出村摸鱼的事告诉你娘,让你娘把你锁起来。”
李狗蛋气呼呼的鼓着小脸蛋,双手叉腰瞪着阿什,阿什满不在乎的歪着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李狗蛋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气馁,眼里满是委屈:“你是坏姐姐。”
阿什笑着点点头,向着厨房的方向便要喊人,李狗蛋慌忙用小手捂住阿什的嘴,阿什得意的看着他,他叹了口气道:“好,那我告诉你,你不要和别人说,也不要和我娘告状。拉钩!”
阿什点点头与李狗蛋勾着小拇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小狗!”
——
湘竹村地处灵陇城郊外,被一片浓密的潇湘竹林包围,故名湘竹村。这村里有一位手艺了得的花灯匠,名为孟良,孟家做灯的手艺是祖传的,祖祖辈辈都以此为生计。每到中秋佳节,灵陇城满城花灯皆为孟家所出,后期孟良以动物形态的花灯做的最为出色,那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技艺堪称炉火纯青。可惜的是待到孟良三十五岁时便感染了风寒,引发咳症,身体日益消减,且孟家子嗣在无所出,待他病逝时,孟家便绝后了,那造灯的手艺也从此失传了。现如今村中人谈起色变则是因为那些消失的小孩再次回来之时手提的白兔灯便像极了孟良的手艺,发生这等怪事,村里人便传言孟良死后变成山妖回来用灯换取孩童魂魄供自己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