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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台钓和路亚

出了皇宫,朱由检回到信王府,径直去了书房,心中滋味陈杂,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史载天启帝是八月十一日甲辰崩,自己是同月二十四继位。

朱由检心中既有即将成为天下共主的激动,又有害怕不能改变历史难堪大任的忐忑,人在书房中简直是坐立不安。

就在朱由检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进来:“王爷,妾身给你做了沙……沙拉!”

朱由检听见动静,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端着瓷盘的及笄少女推门而入,少女款款而来,步子虽然轻快,裙角翻动间一双绣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姑娘生的十分喜人,不施粉黛,却是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本是跳脱的年纪,身上却有着一股难以言表的端庄自持,只是身子娇娇弱弱的,头上挽了个朝天髻,插着一支玉钗,除此之外不见其他装饰。

这个姑娘就是朱由检明媒正娶的王妃周氏,只是朱由检却给她取了个小名,唤她小周儿。

周王妃手中端着的瓷盘上,盛放着一些时令鲜果,都切成了丁,上面还浇了些酸奶,颜色丰富,待她见到朱由检站在书房好似六神无主的样子,关心道:“怎的,皇上的病情如何?”

朱由检听到这个少女问话心中一暖,如实相告道:“不太乐观。”

周王妃娇媚的眉头一蹙,走上前来,想拉住朱由检的手,又觉得这样有些失礼,遂身子挨近了些,安慰道:“王爷不必介怀,皇上承天之命,自是洪福齐天,这病终究会好的。”

朱由检却没周王妃的顾虑,顺势一把将周王妃揽到怀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昧着良心道:“皇兄吉人自有天相,定会痊愈如初的。”

纯洁的周王妃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朱由检是个腹黑男,当今皇上还没死,他就已经开始思考继位以后的事情了。

夫妇两人又说了一些体己话,讨论的自然是当今皇上的病情,朱由检实在遭不住良心的谴责,昧着良心跟小周儿说着皇上洪福齐天的话,所以话锋一转,转移话题道:“对了,前些日子答应你,教你做一道炸鸡,外酥里嫩,今日咱们就做这个吧。”

周王妃方才见朱由检形神不喜,还以为他是在为当今圣上的病情担忧,所以自己也是感同身受,想尽办法想要安慰一番,谁知朱由检一下子说到了炸鸡上,周王妃只觉自己的思维跟不太上。

朱由检说完拉着周王妃的手,就要去伙房,周王妃挣了一下,却是没有挣脱,只好随他去了。只是行走间,襦裙纷飞,鬓落钗摇,再无一丝淑女的形象。

周王妃出身贫寒,嫁入王府,婚前父亲耳提面命,生怕自己行差就错,让朱由检小瞧,初时行止一直恪守礼法。讲究的是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莫窥外壁,莫出外庭。谁知婚后才知道朱由检却是个跳脱性子,说到底她也只是十几岁的姑娘,还没多久,就被朱由检这个一家之主给带偏了。

虽然周王妃有时总觉得这样不好,想要纠正,可是毕竟少女天性,往往脸还没拉下来,就被朱由检惹得少女天性迸发,哪里还能恪守理学教条。

朱由检虽说是要带周王妃去伙房做炸鸡,可是半路却拿了鱼竿拉着媳妇跑去钓鱼了。

至于木匠哥哥都快归天了,自己这个弟弟跑去钓鱼这件事会给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谁管他,大不了以后史书上给自己安一个钓鱼皇帝的名号!

反正老朱家不胡闹的皇帝没几个,自己也不能背叛了老朱家的优良基因!

到了小河边,朱由检和小周儿寻了一出行人稀少之处停了下来,把侍卫远远支开,树荫处,几个宦官和宫女在地上铺上毯子,又加了一张竹席,从车上搬下来个食盒,刚要把食盒里的菜肴拿出来,小周儿吩咐道:“先不急,王爷正在钓鱼,别扰了他兴致,你们下去吧!”

这里虽然行人稀少,但是好的钓位却是不缺人的,不远处的就有个老渔翁带着斗笠,也是持着一根钓竿在那垂钓。朱由检一行人鲜衣怒马,可是老渔翁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老神在在地也不挪窝,自顾自地在那垂钓。

毕竟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这里的达官贵人还是要脸的,不大可能做出你来这儿钓鱼就把旁边的人给轰走的事情,再说这老渔翁皱纹爬满了脸,尊老爱幼可不只是说说,那是这个时代人们要身体力行的行为准则。

这时候的朱由检打好了窝,支了一个小马扎,看到有钓友,情不自禁地就过去想要打探一下鱼情。

到了老渔翁跟前,朱由检轻声笑问道:“老人家,鱼获怎么样?”

那老渔翁布满沟壑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回道:“还行,钓了有十来斤了。”正说着只见鱼线上的鱼漂一抖,老渔翁抬竿又拉起来一条半斤多重的大鲫鱼。

老渔翁把鱼钩从鱼嘴上取了出来,挂上蚯蚓又抛回河里,这次问道:“怎的,公子也来垂钓吗?”

朱由检道:“随便耍耍。”

老渔翁捋了一把及胸的长须,一副前辈的样子道:“这垂钓啊,讲究的是个耐心,我王老五在这北京城里也是有名的钓手,公子这前呼后拥的劲儿啊,今日鱼获只怕不会理想。”

朱由检闻言一怔,心中纳罕道:“这老头子心眼儿倒是小的很,嫌我在这旁边宿营扰他清净了?”

朱由检只好道:“哈,这可不一定,我这钓法与您老这钓法不同,至于鱼获怎样,还得等等再看。”

“哦?”老渔翁一脸的不信,问道:“你这钓法是什么钓法?”

朱由检解释道:“我这钓法属于台钓法,用的乃是母子两线,一线双沟,这漂用的也是立漂,目数清晰,鱼儿刚把鱼饵入口,我便能分辨出来。”

老渔翁对于这种钓法不甚明了,只听朱由检又说道:“我还有一钓法,是谓路亚钓法,短杆长线,既无鱼漂,也无窝子,只待鱼饵自己咬沟,常常能捕获大鱼,老人家,信是不信?”

老渔翁听了更是糊涂,说不信的话,待会儿这个后生怕是不喜,说信的话,之前自己的自吹自擂怕是要漏了怯,所以也不再言语。

朱由检把大话说了出去,就回到自己的钓位,他把鱼漂调好,把小周儿叫了过来,嘱咐了一番,小周儿已不是第一次陪朱由检出来钓鱼了,除了不会调漂,漂相有时看的比朱由检这个师父还要准。

这时候的鱼竿可不是碳素的,虽然朱由检的鱼竿选材考究的,可是还是有些沉的,不过朱由检自带炮台支架,小周儿也不用端着鱼竿,倒也不吃力。

只不过是换饵麻烦一些罢了,他们的鱼饵用的自然也不是活物,而是朱由检闲来无事调配的粉末状面食,等到用的时候倒出来加水打散,就可以直接挂钩了。

朱由检自己拿着路亚竿找了个水面,开始甩杆了。杆子自下而上一甩,假饵便带着鱼线飞出十几米的距离,然后朱由检便站在那里个轻轻转着线轱辘,一直等到收完线,然后周而复始。那老渔翁看了朱由检一番操作,只觉得这个后生是在瞎胡闹,纯粹就是在扰他清静的。

也是天意弄人,平日间总是打了窝子的台钓的上鱼快一些,可此时朱由检才甩了五杆,只觉鱼线一紧,随后杆头一股巨力袭来,朱由检吃了一惊,这时候小周儿却是眼疾口快道:“中鱼啦!”

正说着话,只见远处的水面上,要钩的鱼儿鱼尾一翻,水花四溅,就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

大鱼!

那老渔翁瞪大双眼,看到那令人心悸的水花,这鱼怕不是要小二十斤重!这小子怎么能钓这么大的鱼!

朱由检开始溜鱼了,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咬钩的鱼才翻了肚皮,一条二十余斤的大黑鱼被拉上岸来!这期间老渔翁鱼也不钓了,只看着朱由检在那儿溜鱼,还不停地在一旁指点,说什么之字溜鱼法,拖字溜鱼诀,恨不得自己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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