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长孙若鎏批改一天公务文到天黑,肚子咕咕叫。
实在受不了饥饿,长孙若鎏把桌上冷饭吃起来。
“这个州府伙食不错,冷饭都好吃。”
沛县资金有限,根本请不起好厨子。现在的厨子是王阿四老婆的侧夫和小侍们,工费便宜,又经得住吃苦,饭做得不怎么样,长孙若鎏可以忍耐。
长孙若鎏一边感叹州府饭菜,一边又翻来公务文继续看。
很多人以为官老爷就是每天视察民情,断断案子就行,工作轻松,还有奸商送银子。
长孙若鎏每次听到市民民众这么说,都觉得好笑。
做官是可以带给人不少权利便利,不过你以为一个知县可以一手遮天就大错特错了。
首先一个县衙要管理县里少说的几万人的民生大小事,上百个村子各种矛盾,打击犯罪保护民众,维护治安,组织大大小小节日庆典,管理收取各种税务,赈灾救人,维护农业生产,治理河道,教化人民维护国家信仰等等。
其中光是民生,从这家小孩生病没钱医治,到那边娶嫁合离,各种扯皮拉筋。长孙若鎏遇到最无语,是自家死了几只,怀疑邻居投毒,告到县衙。
长孙若鎏派人去看,是他自己喂错东西导致的,根本不关邻居啥事。
长孙若鎏让他回去好好养鸡,结果这人不回家,跑到州府去状告长孙若鎏和他领居狼狈为奸,迫害他。
州府派人来询问,知道前因后果后不受理,他居然去京城告状,京城派了御史过来,发现长孙若鎏确实和这邻居没什么勾结,连面都没见过。
就让他回乡,他回了,发现鸡都饿死了,一气之下又去京城告状。
人家御史问他,长孙若鎏和你邻居有勾结,你总得拿出证据。就算送银子,也得有个银子或者钱袋吧。更何况他邻居是个穷人,家里好几个孩子嗷嗷待哺,要钱生活。
他拿不出证据,就说长孙若鎏和那邻居是姘头,所以长孙若鎏才这么维护他。
这下连接见他的御史都无语了,那御史是亲自去暗查过的,他那领居是个三十好几的男子,老婆跟着人跑了,留下几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的孩子,整个人被生活摧残的不行,看着像六十多的人。
说长孙若鎏同情他可以理解,说两人有私情,这真是睁眼说瞎话了,百花国女子好男色,哪个女人不爱美。她长孙若鎏好歹一个县令眼界不至于这么低吧。
御史让他不要再造谣生事,回家好好务农。
他心中不服气,可是又没得办法,导致和邻居关系紧张不说,每次他进县城路过县衙,都站在门口要把长孙若鎏祖宗骂上一顿才走。
好多人不明前因后果,还真为他叫屈,说长孙若鎏草菅人命。
长孙若鎏听县衙的人说起,简直快笑死,这件事里就死了几只鸡,哪来的人命?
当然县衙里每天最重要最烦的还不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每天都会有信差将一大包要处理的各种公文带到县衙,上级要求办理的事情一堆。
从法律更改要普及民众知晓,到旅行庆典不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税收调整,推广农业新科技运用,征集士兵,宣传防火防灾,每天都有新花样。
可是推行起来多难,拿农业来说,工部发明个什么,农部觉得好可以增产,要求各级衙门推广。
首先这个东西在本地的实用性多高有待考量,再来就是推广是要农民出钱买的,一台新机器价格不低,很多农民生活苦哈哈哪里来钱买。
但是这个上级任务,不得不完成,涉及年底考察评比。
长孙若鎏没得办法,每次就差下跪求那些地主买点机器去用了,各种人情面子都要卖出去。
好吧,做好这些,衙门内部也是不好对付。
好多衙门都是关系户,不少人不做事的,你如果有怨言就是得罪这些人后面的势力,到时候县里怎么做事。
做事的就那么几个,你把事情都堆给他们,他们也做不出来,而且人家就拿一份工钱,凭啥做几个人的事。
衙门薪水还少,若不是稳定加上能在乡里乡亲面前得点脸面,谁愿意吃这种闷亏。
长孙若鎏还算幸运的,沛县衙门里的人都还愿意做完自己的本分事,也不怎么搞派系斗争,可省了她不少累。
她以前就见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去隔壁县做县令,不到三个月就辞呈了,就因为她手低下没人愿意做事。
这位硬气,把这些人全辞退了,可就因为这样,她得罪了县里不少绅士豪绅。搞到最后她整个县里乱成一锅粥,她又求人回来做事,这些人回来能做什么。
连门房都不怎么理睬这位大人,她收公文都每日亲自去门房那里等信差拿。
后来她走后,来了位世家的公子做县令。
这位也是个狠人,一来也把全部人辞退,可是他不缺人做事,带了一帮人来顶替了这些人的位置。
有些富商豪强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谁知道不到半个月,这些人全进了大牢,她们的资产进了公家口袋或者那位县令的口袋。有人想去告发,结果一家人一夜间都不见了。
这下全部都老实了,这个县年底业绩居然是整个州府最好的。
长孙若鎏不得不感叹,背后有人就是好啊。
这也算是她愿意帮慕容家做事的原因,所以每位州府大人对她都不错,除了她能做事外,慕容家的助力也在其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