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怪物！怪……”
刚刚回到道路上，弗莱就看见一个几乎崩溃的巡逻兵从对面的树林里一边狂叫一边奔了出来。
然而下一刻，一节暗红色的剑尖从他的左胸探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吼叫戛然而止，他嘴里发出咯咯的响声，脚下一软跪在了原地。
双手艰难地向背后伸去，巡逻兵徒劳地试图把穿透胸口的长剑拔出来。可手刚刚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看着巡逻兵的眼睛渐渐变得灰暗，身体瘫软在了地上，弗莱心里被压下的复杂情绪再次翻涌起来。他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渍，默默地坐在了路边。
“他们既然选择了拿起武器，就一定会有这样的结局。不过这世道即使你不拿起武器，也会有人用武器对着你。他们至少有反抗的能力，不是么？”
从尸体上抽出长剑，约翰叼着烟看了一眼弗莱，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他走到弗莱身边，随手扔下一根烟，拍了拍弗莱的肩膀，就继续向前走去。
弗莱颤抖着捡起烟放进嘴里，点了两三次才将卷烟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听着身后传来的一声惨叫，将自己的脸藏在了烟雾里。
正在打扫战场的汉克深深看了弗莱一眼，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他对着正从树林走出来的约翰使了个眼色，悄悄走到一边。
“小白脸没问题吧……是不是刺激太大了？”汉克从约翰手里接过烟点上，下意识又瞥了一眼弗莱，“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要是他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往后就麻烦了。”
“他没问题……也许……”约翰擦拭了一下长剑上的血迹，反手收回动力剑的副鞘里，“我当年第一次把剑刃刺向人类的时候还没有他状态好，不也缓过来了么……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杀人，但好歹也不是第一次见血了，应该问题不大……”
“但我们没有时……”
“我没问题，放心吧。”
不知何时弗莱已经走到了汉克和约翰身边，从约翰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手里电火花一闪便点了起来。
“我只是一下子不适应对手这么弱而已，还不至于因为杀几个来追杀我们的人就崩溃。赶紧出发吧，这么大动静追兵很快就上来了……”
看了看弗莱远去的背影，约翰和汉克对视了一眼，耸耸肩跟了上去。
～～～～～～～～～～～～～～～
“四把连射机枪，四组备用零件，还有大概二十个基数的弹药，再加上投掷炸弹和机车动力燃料之类的，这一次我们赚了！”
汉克身上歪歪扭扭地套着巡逻队的制服，叼着烟兴奋地拍着方向盘。
“嘿！好好开车！”在后座上准备术式袋的弗莱踹了驾驶座一脚，恼火地捡起因为颠簸而落在地上的术式材料，“我们是在逃命！不是在郊游！”
“如果是郊游的话我才不会和两个男人一起，再怎么样也得找两个美女。”汉克无所谓地笑了笑，叼着烟看着眼前越来越崎岖的山路，“再说了，巡逻队不碰到我们是他们的幸运。我可不认为那些菜鸟能留下我们。”
“还是谨慎一点吧，之后可就不会那么轻松了。”约翰正在后面摆弄着他的动力剑，听到汉克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接下来追击我们的可是正规军，要再碰到和刚刚遇到的巡逻队一样数量的敌人，能全身而退就算是幸运了。”
“哦？你发现了什么？”
汉克听到约翰也这么说，不由地严肃起来。
“来，接着！”约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弹壳，扔向了驾驶座，“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
“谢特！什么东西！”汉克吓了一跳，他从裆下拿起被约翰扔过来的弹壳，下意识耸了耸鼻头，“嗯？这味道……阿尔卡多？”
“嗯……阿尔卡多的货色。这些巡逻队看上去是海文海尔雇佣的守卫，但底子里都是从阿尔卡多来捡便宜的雇佣军。”
约翰继续摆弄着自己的动力剑，头也不抬地说道：
“但等到这批鬣狗发现自己面对的是狮子的时候，这些卑贱的家伙就会舔着阿尔卡多正规军的脚趾让他们出手。”
“阿尔卡多帝国有这么大的胆子派正规军来？”弗莱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开始保养手枪的约翰，“不是说海文海尔是中立区域么？他们就不怕另外两个国家趁机动手？”
“呵……弄出这么大动静，你觉得还会有国家会在意这种口头上的脆弱协议？”
汉克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再说了，光我们知道就有两个国家参合到了这件事当中，就算不确定另一个国家是哪个，你觉得剩下那个就会任由这种可以改变世界的东西落入别人的手里？”
“着我当然知道……”弗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应该不会有大批量的军队进入海文海尔，至少不会出现大量战争机器。”
“嘿……我说的就是这个……”汉克冲着反光镜做了个鄙视的表情，发出一声冷笑，“枪支弹药可以说是军火商卖的，战争机器可以说是走私犯偷运的，就算是大批量的正规军，也可以说他们自愿维护世界和平。不要小看这些国家的贪婪，这种时候他们只要能披上一块破布，就敢说自己不是婊子。”
弗莱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看约翰，却发现约翰此时正点着头表示赞同，顿时感到心里一阵憋闷。重重把自己砸进椅子里，弗莱闷头点了根烟，车厢里一片寂静。
“也不用这么心慌，我们其实也没那么危险。”
过了一阵，约翰看弗莱还是一脸愁容，开口打破了车厢里压抑的气氛。
“别忘了，我们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小人物。要是他们真的撕破脸皮，恐怕就顾不上我们直接大干一场了，到时候这东西在谁手里根本没有人在意。”
弗莱这时候也把头抬了起来，把手里的烟头扔出窗外，看了看正充当桌子的密码箱，露出讽刺的笑容。
“就这么个东西，居然能让三个国家冒这么大风险……一旦把尤瑞尼恩当作武器，即使赢了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片废土，这他们都不明白么……”
“相信我，他们很明白。”
汉克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轻轻拍打着方向盘，幽幽地说道：
“能够领导一个国家的人都远比我们几个聪明，这种事情他们怎么会不明白？但可笑的是，他们总会用「与其别人毁灭世界，不如我自己来」这种奇怪的逻辑来说服自己，然后干出一件件荒谬的事情……”
“呵……也是……”
弗莱回想起之前经历里神教的疯狂，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双眼无神地望向车窗外的山壁。
“行了，别去感叹那些我们不能改变的事情了……”约翰将子弹装填进手枪，咔的一声合上了弹巢，“我们有伴了，先想想怎么过眼前这一关吧！”
弗莱转头看去，只见远处一片烟尘正向着他们快速靠近。他立马把心里的感慨扔到一边，一翻手之前准备好的术式袋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呃……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就在弗莱紧张地盯着后面的追兵时，突然感觉车速慢了下来。他刚想发问，汉克的声音就从他耳后传来。
“……前面有个该死的哨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