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落幕,月上枝头,落潇潇不徐不疾地进了公主府。
“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
声音无疑是好听的,可是落在人耳里却无比尖酸刻薄。
落潇潇寻声望去,容姨娘一身浅绿曲裾,昂首打量着她,目光阴翳。
“容姨娘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好了。”
落潇潇面色冷淡,连眉头都懒得与她皱一下。
日日都有人在门口来堵她,东说西说,无非就是不想让她好过罢了。
对于这些,若是费太多的心神,那她还要不要修炼,要不要生活了?
无需理会。
落潇潇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如今府里是我在管事,潇潇你还是……”
“只是‘如今’而已。”
落潇潇上前一步,好看的脸与容姨娘只有一纸之隔。
莹绿色的眸子深幽得像是无限深渊。
“只是‘如今’。”
她又一次重复,声音不大,却越加强硬起来。
威胁这种事情,用得不好叫佯装作势,用得好就叫危迫利诱。
很显然,落潇潇是后者。
容姨娘暗暗噎了口气,拿出往日百倍的气势来,挺直了微微有些弯曲的细腰,告诉自己要有身为容家小姐的威压:
“潇潇,你这些天也是嚣张惯了!不仅时时私自出门,还打上了府里事物的心思!”
“姨娘还真是事多,我的心思你也就不要多管了,”落潇潇对她这时时刻刻都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弄得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是靠了一个容家,就能嚣张成这副模样。
她看了一眼容姨娘,懒得再去与她费口舌,拂袖离开。
她有自己的事情,不打算在这里多费工夫。
“落潇潇!”
前院里只余下了容姨娘的咆哮声。
“落潇潇,给我回来!”
那声音还在不停地烦扰她。
“落潇潇!”
“聒噪。”
落潇潇在远处,终于回头瞪了她一眼。
容姨娘退了几步,原本恶狠狠的目光登时弱了下来。
可是落潇潇却因为容姨娘这每日蹲在大门口拦住她的行为,产生了几分怪异。
出门的时候不说,回来了还叽叽歪歪的,到底不想让她回来是为了什么?
……
白怜然此时在府外一家小茶楼的包间内,她的对面,坐着前几日阻断擂台战的中年男子——
天工阁外门执事长老,敬称洪伯。
“不是我说,怜然啊,师叔是真的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洪伯皱着眉头,眼角流露着深深的无奈和忧心。
这白怜然,遇上这种小事就找上了自己,他不想办,却连推脱都不行。
坐在对面的白怜然鹅黄长裙柔柔美美,眼睛眨了眨,端的是楚楚可怜,那一双眼睛就要滴出水似的。
“洪伯,那这可如何是好。不仅是前几日妹妹挑拨了我与万古楼主的关系,就连颁个圣旨,她都要令宫里尚公公羞辱我,我真是……
“唉……”
言罢,两行清泪顺势而下,椎心饮泣,好不娇弱。
洪伯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皱地更深了。前途为重,他可不敢让这个小祖宗再受些什么委屈了。
他身份不比白怜然,他不过是天工阁一个外门执事长老罢了,还这还多亏副阁主的帮衬,他才有机会过来巴结白怜然。要是让副阁主知道白怜然在这里受了委屈,他就……
真是麻烦。
“怜然呐!别慌别慌!洪伯这就给你想办法,那个落潇潇,就算是洪伯死,也不会饶过她的!”
“真、真的吗?”
白怜然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厉色,转瞬即逝,“但是洪伯下手还是轻一些好……毕竟那是我妹妹,稍微给她些教训就好了,我也不想让洪伯受伤。”
晶莹的泪花里,隐隐约约能看见她的担忧与难过。
洪伯听到他的话,轻嗤一声,心道如果不是那落潇潇背后有万古楼撑腰,他才不会顾及这么一个筑基期的小小郡主。
不过是一个帝国郡主,也敢挑战天工阁的威严。
“怜然,你放心此事就交与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