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姐妹之恩
“啊——”如兮倒抽一气，被针扎了手指，她下意识地含在嘴里吸了吸渗出鲜血的地方。尤玥放下刺绣，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如兮摇着头，默不作声。尤玥蹙眉又说：“你这几天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说给我听嘛，总比闷在心里好。”
如兮干笑两声，说：“我真没事，这几天只是突然想家了。”
尤玥抿了抿嘴，安慰地说：“我也是，不知怎么回事，我这几天还心神不宁。”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如兮问道。
“应该不是吧。”尤玥说。
“喂，你们两个窸窸窣窣的说什么呢？”绣娘走过去叉着腰骂道：“殷夫人交代下来了，这几天你们要是学不会刺绣，就甭想吃饭。”
尤玥和如兮住了口，只好规规矩矩地开始刺绣，其实如兮哪里只被自己刺了一次，她的十个手指，没一个是好的，全都包着白色的布条，因为手痛起来变得不灵活，所以刺绣的成果迟迟没有见效，殷夫人看到他们绣出来的东西，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一咬牙，将他们关进柴房，不给饭吃，只给少部分水喝。
“啪…”蝉嫣劈柴的功夫越来越出神入化，她一般来说天没亮就开始一个人来到柴房门口劈柴了，准备一天要用的柴火，以免到时候急急忙忙不够柴火烧饭。
“喂…嘘嘘…”
蝉嫣弯腰拾起柴火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声音，她蹙着眉头四下张望，看到废弃的柴房里面有点动静，于是蝉嫣好奇地走过去。
被关在里面的正是如兮和尤玥，可是尤玥已经饿得爬不起来了，如兮勉强支撑着自己，趴在有缝隙的窗户边隔着木板发出声响向院子里的蝉嫣求救。
看到是蝉嫣，如兮有种莫名的好感，她紧张地说：“能不能拿点东西给我朋友？她饿得不行了，也没来看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殷夫人把我们给忘了。”
蝉嫣瞅了一眼如兮，又瞟了一眼里面躺着的尤玥，于是说道：“你等一下。”
“啊，谢谢，谢谢。”没想到蝉嫣这么快就答应了，如兮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等了片刻，蝉嫣果然拿了两个白色馒头和一碗水，她从窗户口递给如兮，如兮立刻转身蹲下来，先扶起地上的尤玥喂她喝了点水，再小心翼翼地把馒头撕下来一小块喂给尤玥吃。蝉嫣杵在窗户口，怔怔地看着里面的人。
尤玥慢慢地吃了一个馒头，再喂第二个馒头的时候，如兮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好像在提醒主人，其实它们也快要熬不住了。如兮咬了一小口自己吞下，而后再继续喂尤玥，碗里的水还是全都拿给尤玥喝了。
“喂…”站在外面的蝉嫣终于开了口，如兮扭头看到蝉嫣递给她一块点心，说道：“这是殷夫人昨天赏给我的，你拿去吃吧，如果你也饿趴下了，你和你朋友就都完了。”
如兮站起来走过去，与蝉嫣隔着木板窗户说起来：“谢谢你，真的…”
见如兮接下点心，蝉嫣转身想走，如兮忽地吱了一声，又道：“那天…就是你跳下水救人，我觉得…在这个府里，只有你还算有良知。”
蝉嫣定了定神，没有再回头，而是走去劈柴的地方拿起斧头继续劈柴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如兮站在窗边看着蝉嫣劈柴，捧在手里的点心越来越香，她忍不住咬了一口，一边品尝一边嚼起来。
***
“殷夫人，人已带到。”巧岚和几个婢女将精神不振的如兮和尤玥带来西厢苑的花厅，殷夫人坐在椅子上睇着他们，如兮和尤玥跪在地上贴着地面，其实他们并不想这样，可是饿得全身无力，身子立不起来。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殷夫人扫视一眼他们，冷冷地问。
因为你变态。如兮心里这么想，可是嘴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她双手撑着地板，总算撑起上半身跪好，抬起头看着殷夫人回答：“因为我们笨，什么都学不会。”
“按理来说是这样。”殷夫人似笑非笑地说：“就因为你们什么都学不会，我只能教你们在任何逆境中都要有求生的本事。也许以后你们遇到的比现在还要痛苦一百倍，但是你们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对付自己的敌人，你们除了为自己而活，就是为敌人而活，明白吗？”
尤玥艰难地辩解：“在妓院花妈妈手中的时候，我们已经习惯了挨饿，这些算不上什么。”
“不，我说的逆境不是挨饿。”殷夫人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是在一个你们想都不敢想的地方，面对豺狼虎豹，他们的爪牙会让你们粉身碎骨，体无完肤。”
尤玥看了一眼如兮，如兮也看了看她，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冷颤。如兮暗忖想到，除了动物园，哪里还有豺狼虎豹？再说了，他们也不是驯兽师啊，干嘛要面对这些豺狼虎豹？如兮觉得殷夫人话中有话，这地方绝不是动物园，他们面对的豺狼虎豹也绝不是单纯的动物，动物尚且好控制，因为都比不上人这种高级动物，只有人面对人的时候才会不知所措，无力挣扎。
***
“呜呜…”如兮在床上辗转反侧，她隐约听到隔壁房的抽泣声，于是披上外衣赶紧推开尤玥的房间门。尤玥卷缩在床角抽抽噎噎地流着眼泪，如兮爬上床抱着瑟瑟发抖的尤玥惊问：“你怎么了？”
尤玥用尽全力地搂着如兮，哽咽地说：“我怕…我怕…好怕…呜呜…我突然好怕这里，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想离开，我想父母了，想兄弟姐妹，想那个时候穷得揭不开锅的日子，却总比现在在这里等死的好。”
“等死？”如兮木然地低喃。
“难道不是吗？”尤玥扬起满脸的泪水，说：“全都没把我们当人看，说不定我们是去喂那些豺狼虎豹。”
如兮轻轻地抹去尤玥的泪水，安抚她的同时也安抚着自己：“未知是可怕的，但是未知也是希望，我相信我们不是任由豺狼虎豹宰割的人，别哭了，殷夫人知道了，一定又会生气的。”
尤玥咬牙切齿地吸了吸鼻子，啐道：“如若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我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这个该死的殷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