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身形恍惚了一下，一个前倾竟是晕了过去。
我向前想要接住他，可是他身旁的月师姐速度显然更快，挽住大师兄的腰堪堪扶住他。
我的身影顿时卡住，就这么停在那里，再也不能向前一步，一股淡淡的苦味泛起，我看着月师姐着急的脸庞，释然一笑。
突然又想起，师父曾经为我批命，说我其实才是最为薄凉。
我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他已经有了最好的结果，而我要做的，只剩下离开。
司命好像是已经做好了我要向前的准备，也有些惊讶地看我转身。
但这惊讶也只是一瞬，司命笑呵呵地和我一起离去，调侃道：“冷心肠的小丫头。”
冷心肠吗？我转头，司命的衣裳卷入晚霞，银发翻飞，她随性一笑，动人心魄。
“不知道少君对大师兄做了什么，真是有些好奇啊……”我仰头，看着西方的云染上夜色，青灰色的天空一点点变得浓重。
“呵呵呵……”司命有些尴尬地笑着。
月师姐拥着昏迷的大师兄，泪光盈盈，如一串珍珠颗颗滚落。
她抬头看了看我离去的地方，勉强笑了一下。
谢谢，小师妹……
决绝的离去，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他们两个人。
何苦呢？她纤细的手指划过大师兄略显苍白的脸，一滴热泪滚下。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和她两个都是温温和和的，彼此客客气气。但当并肩战斗时，又是一致地凌厉，两人相视一笑，倾盖如故。
她也曾注意到他的小师妹到来时他眼睛里不同的光彩，知道自己的心思最终将是毫无可能，也输得心甘情愿，可是甘愿退出时却等到了他的提亲。
那是他的亡师订下的亲事，她不知道他是否心甘情愿，甚至考虑过帮他脱身。
这个过程对她无疑是痛苦的，但是她不想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只是一对同床异梦的怨偶。
他约她相见，却得到了惊天的答案。
那也是一个黄昏，他站在夕阳下，温和的笑着，暮光包裹里如同一块温润暖玉。他的笑意里虽有掩饰不住的苦涩，却足够她沉迷。
他说：“阿月，对不住。”
他曾经把她当做好友，知己，却不知如何以未婚夫婿的身份面对他。
她仰头笑笑：“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懂她的这句话里到底有什么，她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曾和你提过，我与小二……她在我心底……我已然沉溺，无法自拔……我不能束缚她……”他艰涩地说着，她却揽他入怀。
实际上，她只能堪堪抱住他，他低头，下巴脆弱地抵在她的肩上，却也只是轻轻靠着，丝毫没有给她带来丝毫不适。
他终于不再颤抖，退一步将两人轻轻分开，抬头望着渐沉的夕阳，淡淡说道：“我曾偶然得到一味丹药，可使人断情……若是服用，她将永远是不可逾越的妹妹，而你，则会是相敬如宾的妻子……或许我会给你该有的一切，给你百般宠爱，但终究是断了情……”他拿出一个瓷瓶，迟疑了良久，最终还是补充道：“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并拥有参与决定的权利。”
她双唇一颤，接过瓷瓶，毫不犹豫地问道：“会有副作用吗？”
他闻言，突然怔住，难掩心中惊骇，而短暂的惊骇过后，却是无尽的感动与愧疚。他欠她，太多了，是的，他欠了她下半生。
他摇摇头：“直接服下即可，无他大碍。”
她直接将丹药倒出，飞快喂给了他，然后往下顺势抱住他腰，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口。
对不起，我又何尝不曾沉溺……
她的泪水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流出，却濡湿在他的衣襟，无人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