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白契拒绝了。
“我是真的想和你聊聊。”
“那我站着聊。”开玩笑,坐下的话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不好行动啊。
“也行,毕竟这样才是你该有的反应……”小熊妥协得很快,似乎是习惯了,这倒让白契感到诧异。
“喂,都说了我不是那个什么元影,你认错了。”
“你就是。”
“……行吧你说是就是吧,让我猜猜,是我的前世什么的?”
“对。”
“我(哔——)!还真就那么狗血的,别唬我啊,前世是前世,和我没关系。”白契知道转生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白契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已经是别人了吧,真烦这种再续前缘的。
“不,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只是……失忆了。”
“WTF?前世梗还要加失忆梗?这都什么年代了,哪个脑溢血作者想象力枯竭成撒哈拉沙漠了乱用梗写出来的,不怕被差评淹死吗?”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白契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假装自己是个乖巧的听众。
“我是认真的!”小熊瞪着严肃的黑豆小眼,“你听说过朱睛炎腹熊吗?”
白契狐疑地打量了它一下:“是你?”
“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转生了,花了数百年。”
“那你眼睛咋是黑的,货不对板啊。”
“等我的妖气充盈以后就是红的了。”
此话一出,白契的笑声戛然而止。万一人家是真大佬呢,长大了说不定是条大腿,还是收敛点好了:“那……我也是花了几百年转生?”那么久的时间不失忆就怪了。
“你不一样,你比我强,可以控制自己的转生时间和地点,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说你已经记不清你转生的次数了,不知几百次还是几千次……每次你都叫元影,都能认出我们。”
(这货别是在诓我吧,说我比它强…虽然我现在确实比它强……算了先听下去。)
“我们?”
“就是你认识的所有事物,你说过你都把值得铭记的人和物牢牢记在了心里。”
“看来你被骗啦,我这不是啥都不记得了吗。”
小熊没有因为白契贱贱的表情而感到愤怒,它出奇地平静。
“因为你这一次转生失败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真真正正地死了。”
感觉像在听鬼故事,听得白契脊背发凉。
“是朱雀告诉我的,你被杀死了,死前让我们都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世,后来,在我死而复生刚刚成型那几年,我又听云中小鲤说,它们见到你了,但是熟悉的只有身体,灵魂却是陌生的灵魂,所以它们不敢和你打招呼。”
“等等,难道……妖族突然隐居是因为这个?”
“反正我是因为这个,其他大妖不好说。”
“喔……”白契挠挠头,如果真是因为这个,那元影在妖族里是个人物啊。
说到这,小熊探究的目光射向白契:“云中小鲤说你魂不对体,可是如今一见,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不过就你已经记不得任何事来看,确实发生过灵肉分离,为什么又融合了,大概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白契本来已经汗如雨下,害怕被看出魂不对体的事,但是这只熊似乎并不想追究,他松了口气:“哦,说了那么多……反正我现在啥也不记得了,就是个新的人,就当你重新认识我了呗,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跟我讲讲呗。”
他说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抬头看向小熊,却发现它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怪吓人的。
“呃……怎么了。”
“你现在活得很开心。”
(为什么要用陈述句?)
“还、还好吧。”白契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活得很惨呢。
小熊把脑袋缓缓扬起,看向没有月亮的夜空。
“那算了,没有必要再想起以前的事,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白契忽然觉得这话他没法接。
“……是很悲伤的记忆吗?”
“我不知道,那时候的你似乎一直在寻找或是追寻什么东西,就像执念一样迫使他一次又一次带着记忆转生,却始终找不到,带着遗憾重复死亡,我觉得挺惨的。”它摇摇头:“但是那份放不下的记忆对他来说,可能甜苦参半吧。”
“哦,那你别告诉我了,我当我自己就行。”别像某些主角那样没事找事,到时候又勾出什么麻烦事来,好奇心害死猫。再说好不容易从记忆中解脱了,再回去不是作死吗?
“既然你现在不叫元影,那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白。”
“讲真名。”
“我真叫这名。”
“还不老实?”
“……算了,我叫白契。”
“……怎么取了这么个造孽名字。”
“卧槽你这次怎么不怀疑是假名了啊!话说嘲笑我的名字是这本小说的传统艺能吗!又不是我取的名字,运气不好能怪我吗!”
“因为你每次都这么逗我,而且每次逗我都扯不出第二个假名。”
“我不是在问你啊!我这次没有要逗你啊!话说他为什么活了那么多辈子却在这方面毫无长进啊!”
人一生气就容易上头,被冷风一吹就容易感冒,白契被吹得打了个哆嗦。
“不和你说了,我回去睡觉,你早点回北岭吧,暗物质我已经收走了,那上面的妖怪应该都……挺想你的。”好吧,这其实是白契乱讲的,他哪知道想不想呢,不过也算是曾经的老大哥,应该是会想念的吧?
“我走了有些时日,北岭应该已经有新主人了。”
“呃,确实,不过那也不妨碍……”
“北岭已经没有那么需要我了,我也不是非北岭不可,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想去的地方,这里挺安全的,还有充足的食物,在我的妖气藏不住之前我打算暂时先待在这里。”
哦,大妖永不为奴,除非管吃管住。
白契瞟了这个铁骨铮铮的妖怪一眼:“你还有别处可去?”
“当然,某些妖怪可以化形,只要不被猎妖人发现就好了,你们人类中某些高手不仅可以看穿我的伪装,还能一眼看出我是什么品种,避开他们,我能像普通人类一样活得逍遥自在。”
“我明天就离开了,啥时候得空了就回来看看你。”
“你还在周游世界吗?”
“还?我之前跟你提过这茬吗?”
小熊晃晃熊掌:“不不,我说的是元影,他一直在环游世界,记录下遇到的人和事,这辈子你还在做这个吗?”
这可把白契整懵了:“还真就差不多……你说我虽然失忆了,会不会潜意识还是对我的决定造成了影响?”仔细想想,元影该不会也在找可以实现愿望的东西吧?找了几辈子了,他又和彩凤很熟……嘶,那不就证明凤羽不能实现某些愿望?啊,这么想的话心里稍微好受一点了。
“也不一定吧,可能你的性格就是这样?天生就比较喜欢做这种事。”
这个说法也有道理,算了,都是上辈子的事,今天说完就忘了吧。
“呵~困了,晚安。”
“……晚安。”
小熊目送白契进屋,它独自坐在走廊上,呆呆地望着夜空,乌云将月亮遮蔽得严严实实。
(他没事真是太好了,当初大家都说怎么也寻觅不到他被打散的魂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身上好像还有帝剑的味道?已经见过帝剑了吗,不知道他有没有被认出来,如果是帝剑弑天应该可以……)
屋内光速入睡的白契不知朱睛炎腹熊心中所想,这次他没再做噩梦,睡得十分安稳,以至于日上三竿才醒,田兮和萧梧栖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嚯,白居然赖床了,真难得。”
白契伸了个懒腰:“这不是睡得舒服嘛,就多睡了一会儿,反正我也没啥要收拾的,背上包就能走,对了,那只小熊呢?”
“一直在笼子里,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去晚了就赶不上马车了。”
“咦?白老弟,你脸上这是什么?”萧梧栖的脸突然凑近,把白契吓得后退三步。
“哇,别凑那么近,吓死我了。”
萧梧栖跟没听到抱怨似的,一个劲扒着白契的脸瞧:“我刚刚还看到个像小火苗一样的图案,怎么没了?”
“那就是你眼花了,去去去。”白契一把推开萧梧栖翻身上车:“我脸上怎么可能有图案,有肯定也是你们偷偷画的。”
“真有,我刚刚看到了,就在这。”萧梧栖的手指戳在白契的脸颊上,他感觉自己要面部骨折了。
(这个位置昨天不是被划了一下吗?)
白契摸了摸脸,那还有什么伤口,光滑得很。
(……算了,就这样吧,整理整理心情过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