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不由得微微一愣。
杨卫宁道：“路叔，我这次过来，除了准备给AutoCAD软件申请相关版权以及专利外，还准备申请《中国方块》在各个电子平台的游戏版权，不知道路叔有没有兴趣合作呢？”
“合作？怎么合作？”
路远饶有兴致道。
“我想开一家游戏公司，我负责游戏内容的生产，你负责经营销售，股权三七开，你三我七！”
路远看着这位来自大陆的晚辈，有些意外。
虽然之前杨卫宁表现出的眼光见识已经让他赞叹，但杨卫宁主动提出合作的想法，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大陆，商业气息还处于萌芽阶段，习惯了集体大锅饭的日子，除了实在无处可去的城市盲流，很少有人主动去尝试经商，稍一不慎可能就落得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下场。
路远见过大陆人中，像杨卫宁这样主动提出商业合作的，几乎不存在。
路远不动声色道：“卫宁，在商言商，我主要做电子零部件转口贸易，游戏行业从未涉足，你确定这款游戏绝对能火？另外你考虑过销售成本没，单单在北美市场铺设营销网络，就需要一大笔钱，你用这款游戏就拿走七成的股份，会不会有点高了。”
杨卫宁笑着说道：“路叔，游戏的质量你已经有亲身体会，想必不会再有什么疑问，至于怎么卖，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能跑一趟美国，去苹果公司找乔布斯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将《中国方块》内置到苹果系列电脑中。我们可以给出两种合作模式，第一种，苹果公司一次性购买《中国方块》十年的PC版版权，总金额不低于两千万美金。第二种，采用分成模式，《中国方块》内置到苹果电脑后，每售出一台电脑，我希望能拿到不低于千分之五的销售分成。”
“两千万美金？千分之五的销售分成？”
路远吃了一惊，苹果公司堪称近几年美国发展最快的一家公司，去年营收超两亿美金，今年预计超五亿，如果按照分成模式，这款游戏每年都能从苹果公司获得数百万美元的收入，而这，几乎算是纯利润。
他在香江奋斗了这么多年，身价也不过是刚刚超过十亿港币，杨卫宁制作的这款小游戏，单单一个十年的PC版权，就价值他身价的五分之一？
他有些不敢相信。
杨卫宁笑道：“路叔，你可别小看电脑游戏，苹果电脑会火遍全球的最重要一个原因，就是有大量优秀的第三方开发游戏，像是德军总部（Wolfenstein）、创世纪（Ultima）与银河飞将（Wing Commander）等，大量的买家都是因为游戏好玩，才对苹果下订单的，我们这款游戏的可玩性毋庸置疑。现在正是苹果与IBM推出的PC竞争的关键阶段，只要乔布斯有足够的眼光，都不会拒绝我们。”
杨卫宁没想过去制作游戏磁盘出售。
一方面，现在个人电脑远远没有到普及的阶段，即使最便宜的Apple II，价格也在1300美元以上，最贵的达到8000美元，一般的中产家庭都不一定负担得起。
与其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找人制作游戏磁盘，构建营销网络，不如直接出售版权。
另一方面，《中国方块》最大的赢利点在于掌机上面，杨卫宁对PC版权并不看重，他想在最需要的是一笔足够他自由发挥的启动资金。
路远想了想道：“找苹果公司，为什么不去找现在如日中天的雅达利？”
杨卫宁道：“电视卡带游戏市场太乱了，现在雅达利在美国如日中天，大量的游戏工作室和开发商这两年涌入市场，随之而来大量粗制滥造的劣质游戏，有限的市场份额让他们不得不压低游戏价格，一些优秀的游戏也会因此失去了生存空间，这是一个劣币驱除良币的过程，这样下去，雅达利迟早会把自己玩死，我们没必要去踩这个雷。”
“雅达利会把自己玩死？”
路远哑然失笑：“卫宁，你该不会和我开玩笑吧？”
他虽然对游戏市场不太了解，却也知道，当前雅达利是北美大陆最成功的的游戏公司，去年一年的营业额就超过二十亿美元，是整个资本市场追逐的对象。
杨卫宁知道路远不信，别说是路远，随便找一个对游戏市场稍微有点了解的人，恐怕都认为杨卫宁在危言耸听。
杨卫宁笑了笑道：“路叔，要不这样，我们打个赌，明年春节之前，雅达利如果不出问题的话，《中国方块》的收益我一分钱不要，就当送你了，如果雅达利出事，那我们的协议照旧，你三我七，怎么样？”
路远微微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杨卫宁正色道：“路叔，我从不在正事上开玩笑！”
杨卫宁有足够的自信！
几个月后的圣诞节，游戏史上大名鼎鼎的烂作《E.T.》即将在北美市场发售。
因在游戏发售前夕那铺天盖地的宣传，游戏发售第一周销量便突破了百万。
然而随着游戏本身质量的严重不足，使得游戏销量最终只定格在了150万左右。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失败，而这一失败，也最终为雅达利敲响了丧钟。
1983年初，雅达利停止了股票交易，随后在两周内，裁员1700人，而数以千万记的游戏卡带和游戏主机，被掩埋在了美国新墨西哥州的阿拉莫格多垃圾填埋场。
也是因为这次的失败，使得母公司华纳对雅达利失去了信心，并转手将其抛售。
任天堂也是借此机会凭借其出色且耐玩的游戏性在北美市场大放异彩，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路远怔怔地看着这位充满了自信的年轻人，心中忽然生出自己已老的感叹。
他笑道：“好，这个赌我接了，正好下个月我有事要去一趟美国，到时候这款游戏我帮你推推看！”
“路叔，那就多麻烦你了！”
杨卫宁站起身，朝路远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路远也郑重地和杨卫宁握了握手道：“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