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崖,山风呼啸,云雾起伏。
崖边,一袭锦红狐裘猎猎作响,一件血红衣衫迎风舞动,两道挺拔的身影如险峰对峙。
飞鸾神君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对你口中的生意感兴趣?”
我笑道:“因为我恰好听见,你找上官家碰了一鼻子灰。”
飞鸾神君眼神变了变,声音低沉道:“哼,那又如何?上官家九千金在我手上,还怕上官孤鸿那老儿不肯乖乖就范?”
我看了看惊恐的上官雪儿,用平静的眼神安抚她惊惧的情绪,我又将视线转移到飞鸾神君的脸上,准确的说是玉狐遮面上,轻松笑道:“如果上官家的老爷,上官孤鸿,会乖乖就范的话,你何必以李三娘要挟上官雪儿?更不必盛怒之下大动杀心!”
“唐警探说得对,我爹爹绝不会受你要挟!”上官雪儿一边扭动娇躯挣扎,一边对飞鸾神君喊道,“他老人家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闭嘴!”飞鸾神君忽然暴怒,吓得上官雪儿脸色苍白,赶紧闭上了嘴。
“你吓唬上官雪儿也没用。”我向前轻轻迈进一步,道,“她的是事实,上官孤鸿绝对不会受你摆布,而且你若是伤了上官雪儿,上官家举族之力,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你怎知上官孤鸿会无动于衷?”飞鸾神君的目光将信将疑,冷酷地问道,“上官雪儿贵为上官家九千金,没有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女儿,上官孤鸿也不会例外。既然他可倾上官家族之力复仇,便说明他仍然爱着自己的女儿。”
飞鸾神君语气越说越自信,因为他讲的话的确很有道理,然而上官雪儿的眼眸却渐渐低垂,脸蛋遍布忧愁。
看见上官雪儿的变化,我已明白她的忧伤,话到嘴边却不忍心说出口,但此时又不得不说。
我沉下一口气,缓缓说道:“可你莫要忘了,上官家的千金共有九位。”
飞鸾神君应道:“世人皆知的事情,本神君怎会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便开门见山吧!”
我又向前迈出一步,接着说道:“被你掌握在手中的上官雪儿为九千金,所以排在她前面的还有八位姐姐。”
飞鸾神君眼中精光一闪,恍然大悟,呼道:“上官孤鸿并不会为了第九名女儿,而受人威胁?”
我点点头,轻叹一口气,有些话太过直白,说出来总是会令人伤心。我喃喃道:“或许任何一个,都不足以令他动摇。”
飞鸾神君又道:“既然如此,为何这老儿却要以上官家举族之力,向胁迫其女儿之人复仇?”
我苦笑道:“这道理,神君你不会不懂。”
名门望族的尊严与面子,比生命还要重要,人可以死,但家族的名声和尊严一定要讨回来!
名门望族一向如此,飞鸾神君在江湖混迹多年,怎么会不明白其中道理。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上官雪儿的脸色已化作死灰,这是悲伤与失落交织的颜色。
飞鸾神君思忖少许,又说道:“哼,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们的鬼话?”
“你大可到上官家一试。”我坦然道:“不过你将失去眼前大好的生意。”
即使他戴着玉狐遮面,我仍能感受到他此时内心的犹豫,栖凤崖上变得安静,在飞鸾神君犹豫思考的时候,没有人发出声响。
迎着山风,我面带淡然笑容,衣衫的血迹已被吹干,血腥已被吹散。
玉狐遮面后的双眼闪动,飞鸾神君终于再次开口:“你想和我谈的生意,是什么?说来听听。”
“神君,我来并非为你提供多一条路。”我瞅了瞅被牢牢束缚住的上官雪儿,对飞鸾神君沉稳地说道,“而是让你赌一条路。”
飞鸾神君用异样的眼光注视我,道:“有话直说。”
我笑道:“既然是赌,那便绝没有第二条路。”
飞鸾神君阴沉道:“噢?”
我道:“要想知道我找你谈的是什么生意,你就得先放了上官雪儿,断了找上官家相助的念头。”
飞鸾神君眼中闪过尖锐的光芒,道:“你在和本神君谈条件?”
我点头,朗声道:“是的,因为你只有一次机会,上官家和我,你选择哪一条路?”
“和本神君谈条件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飞鸾神君言语间带着几分凶狠之意,“而你,也不会例外。”
“我如果死了,就代表你选择了第一条路,而你此时应该也明白,上官家会遂你愿的机会并不大。”我丝毫没有被他的凶狠吓唬住,越是表现凶狠的人越是暴露出自己的弱点,我继续说道,“与其杀死我,倒不如选择让我活下来。”
飞鸾神君眼神依旧凶狠,声音低沉道:“所以你很自信,自己今天死不了?”
我昂首挺胸,应道:“是的,我很自信,我的死期绝不是今天。”
我这句话一说完,飞鸾神君的眼神立刻由凶狠转为缓和,他似乎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名叫唐警探的男人,并不是软柿子,所以他终于妥协了。
“和你谈生意,成功的机会一定比上官家的机会大?”飞鸾神君半信半疑地问道,他还在犹豫。
“至少你放开上官雪儿,机会就更大。”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也不想回答,“赌”是一种神奇的现象。
“我放了她,你若反悔呢?”飞鸾神君行事谨慎,对细节考虑得很周全。
“李三娘的性命还需要你来救,飞鸾神君的飞针点穴,除了飞鸾神君本人,无人可解。”我转头看了看虚弱到极致的李三娘,说道:“如果我不想救李三娘的命,又何必挡下那记致命飞鸾针?”
飞鸾针还在我掌中,说话间我又捏起来故意晃了一晃,让他看见。
“啪嚓!”坚韧的绳索断裂,一段段绳索纷纷落在上官雪儿脚边,飞鸾神君吸附上官雪儿后腰的掌力顿时收敛,反而一掌推出拍在上官雪儿后背正中。上官雪儿竟似一片绿叶般翩翩飘来,我搂住她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稳稳接住了她。
“唐警探,你何苦要帮这奸恶之徒?”上官雪儿本就明白,却还是要问出口。
“因为我的朋友有难,我怎能不救?”我轻描淡写的这番话,却让上官雪儿的眼眶微微泛红。
八米外的悬崖边,飞鸾神君忽然喊道:“唐警探,人我已经放了,生意总该开始谈了!”
我示意上官雪儿去照顾青石碑旁的李三娘,然后独自缓缓踱步靠近飞鸾神君,越走近悬崖边,风就越大,越凉。
冰凉的山风,吹得人说话也带有三分凉意。
我面对飞鸾神君,负手而立,衣衫舞动,道:“不必着急。”
飞鸾神君眼色变了变,道:“不急?你想反悔?”
我笑道:“李三娘的命还掌握在你手中,我怎么敢反悔。只不过在谈这桩生意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飞鸾神君没好气地说道:“还有一件事?唐警探,你若使诈,本神君翻手便能将你们三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面不改色,说道:“我们去了地狱,你又找谁帮忙完成你的谋划呢?”
飞鸾神君傲然道:“华夏大地,并非只有上官家有此权势。南宫、夏侯、慕容这三大世家,同样也可以为我效力。”
我露出不屑的笑容,说道:“然而在碚城的却只有上官世家。恕我冒昧猜测,你需要的是在碚城的势力,因为南山与碚城裙带相依。”
飞鸾神君双眼露出震惊之色,却没说话。或许我的猜测,非常正确。
“所以上官世家不敢帮你,你便遇上了大麻烦。”我轻松自在地笑道,“所以只要我能帮你,你就不会把我们三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飞鸾神君微微闭眼,道:“你是个聪明人。”
我回答道:“时常有人这么夸我,我也乐于接受。”
飞鸾神君道:“所以你一定有办法帮我。”
我笑道:“没错。”
飞鸾神君道:“至少我需要知道一些信息,否则很难让我相信一个聪明人的话,聪明人一向不老实。”
他放了上官雪儿,也可以再困住她;他若不相信我,便也可以一掌将我震下山崖,他还可以选择找上官家那条路。
我知道此时一定要透露一些信息,才能让他信服,所以我自信满满地对他说道:“上官,南宫,夏侯,慕容,四大世家以外任然还有许多厉害的角色。”
飞鸾神君道:“确实。”
我笑道:“碚城,恰好就有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
飞鸾神君睁开眼,疑惑地问道:“据我说知,碚城只有上官这一家显赫。”
我摇了摇头,朗然道:“或许你忘了,碚城有一个以卖鞋发家的家族,若论财富,就连上官家也难望其项背。”
飞鸾神君双目忽然投射出一道精光,大呼道:“君御鞋庄,千金万银堆作山的王家?君御王家!”
我微笑道:“如今君御王家的金银财宝,已经差不多连成了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