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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九真一假

站在屋顶看着正修炼幻魔决的何笑笑,以郑长丰多年历练出来的心境,依旧吃惊不已。此刻的何笑笑,如同一块顽石成了小院的一部分,很容易让人将他忽略;可一旦目光落在他身上,如空谷幽兰吸引着你,再难移开目光。

“天人合一!”虽然知道何笑笑达到了这个境界,可再次看到时候,郑长丰心底还是发出一声幽幽叹息。多少人为了感悟气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只为生死一瞬的感悟,可又有几人达到此境界?他不过一个十三四的少年郎,竟然迈出了这一步,莫非真有天纵之才?

思索片刻,郑长丰轻摇摇头,他现在更好奇,究竟何人能让何笑笑在短短数月体悟气机,能有这般手段,怪不得阁主怀疑那人,只是……看何笑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郑长丰顿收起所有情绪,抬步走了下去。

睁开眼睛恰好看到郑长丰落在自己身前,何笑笑对此没有任何吃惊,反倒对他的轻功更好奇,一步就从房顶上走到自己面前,足足数丈距离啊!尤其是他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是做了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看来自己真得好好练练轻功了。”心中如此想着,何笑笑脸上笑意不改,叫道:“你老可算是来了,我等你好几天了。”

郑长丰自然知道何笑笑的意思,笑道:“怎么,想到办法了?”

何笑笑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没好气的说道:“人都死了,我总不能去阎王殿找吧?我要有哪能耐,还能被你们困在这里?”

郑长丰脸上也不见了笑容,眉头挑起,道:“这么说来,你是要死扛到底了,莫非真以为老夫不会取你性命?”

面对郑长丰的威胁,何笑笑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惧意,盯了他片刻反倒笑了起来,道:“你老人家不去演戏当真可惜了,绝对能拿……”影帝二字,何笑笑硬生生给收了回去,不然又得一大通解释,而看郑长丰皱起的眉头似要发火,何笑笑先口说道:“你们已经开始筹备武试了吧?”

“他怎么知道的?猜的,还是有人告诉他的?”虽然不太愿意承认,郑长丰却不得不承认,这答案一定是何笑笑猜出来的。这些天除去前来送饭的木讷少年,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何笑笑虽然未能从郑长丰脸上看到任何情绪,不过他不开口否认便是答案,接着说道:“既然你们开始筹备武试,说明你们根本不担心魅影作乱,只是在诈我罢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郑长丰突然笑了起来,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何笑笑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这用猜吗,想也能想到。听风阁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你们虽然推断出了汉国的阴谋,可对于始魔录始终没能想出好办法,现在有个百利而无一害……就算有害,也是利大于弊,你们不用才奇了怪了。”话到这里稍顿,何笑笑撇了郑长丰一眼,接着又道:“我那天是被你的故事镇住了,才没能想到这些,何况你讲那个故事,明显留了两处破绽。”

郑长丰非但不否认,反而笑嘻嘻的问道:“哦,都有哪些破绽?”

看着郑长丰那笑眯眯人畜无害的笑脸,何笑笑真挺无语的,可还是打起精神说道:“隋朝覆灭魅影消失,可人却没有死,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鼾睡,何况是魅影这种黑暗势力?要么铲除,要么收为己用,以唐皇的手段,想必是铲除一批收服一批。哼,魅影都被你们收服了,却说我魅影中人,亏你能想出来!”话到这里,何笑笑更是瞪了郑长丰一眼,只是看到他乐呵呵的笑容,也懒得再浪费表情,接着说道:“另外一处破绽,则是杜毅。”

此时,何笑笑想到什么眉头轻皱,脸上也严肃许多,缓声说道:“按你所说,千幻门门主杜青阳是被他的弟子曹辉所杀,曹辉则成为文帝杨坚的爪牙执掌魅影,曹辉死后由杜毅接任。杜毅是曹辉的同门师弟,又与门主杜青阳同性,我虽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也能猜到杜毅与杜青阳必有关系,而曹辉斩杀杜青阳,却让杜毅与曹辉共事,你老还真是好心思。”

最后一句话,何笑笑并非讽刺郑长丰,而是打心里佩服郑长丰的手段。何笑笑知道魅影的身份,更明白魅影身份暴露后的严重性,所以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认为是杜毅传他武功,杜毅就是他的幕后高人,这样就怀疑不到魅影,可一旦他真这么做了,就要落入郑长丰的毂中。当日想明白这一点,何笑笑可是吓出一身冷汗,所幸现在早有准备,神色平静的与郑长丰对视。

诚如何笑笑所想,郑长丰就是在诈他,可现在不见他上钩,心底一阵好奇,莫非他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要知道何笑笑算是他的关门弟子,如此都不告诉何笑笑身份,这人还真够谨慎的。

心思不定,郑长丰脸上却有没有情绪流露,与何笑笑对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道:“你小子啊,老夫有时候都怀疑,到底是不是十三四的少年郎?”话到这里稍顿,郑长丰故作惊讶的说道:“你不会是某个老怪物返老还童了吧?”

何笑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更多是警惕,以他几次与郑长丰交手的经验来看,这老头最擅长拉扯其他先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再放大招,措不及防之下难免会出差错。

心里打起十二分精神,何笑笑却是一脸无奈的道:“前辈,你说呢?不过小子倒有一个疑问,杜毅是你杜撰呢,还是真有其人?”

郑长丰这次没有瞒他,张口说道:“杜毅是杜青阳的义子,当年文帝杨坚围攻千幻门的时候,杜毅恰巧不在躲过一劫,此后数次暗杀曹辉,曹辉死后不知所踪。”

何笑笑点点头,却是苦笑道:“怪不得你拿他来诈我。”

郑长丰哈哈笑了声,不以为意的说道:“九真一假,本就是骗术中最高明的手段,说谎也是如此,老夫留下两处破绽,自然瞒不过你,不过你那一处谎话在哪呢?”说到这里稍顿,郑长丰语气已转,不无打趣的说道:“别告诉老夫你没有说谎,以你小子的聪明劲,没有谎话才怪。”

看郑长丰直直盯着自己,那锐利的目光似要看到自己的心里,何笑笑心底有点无奈,终究来了。沉默片刻,何笑笑是一脸苦笑,道:“前辈,我要是不回答,是不是又得挨饿了?”

不待郑长丰回答,何笑笑也知道他不会回答,接着说道:“当日在听风阁,我遇到的小贼其实是个女子,因此才知道她会易容术,她叫杜依依,我……”话到这里,看郑长丰脸色一寒,何笑笑如何不明白他想到了什么,脸上苦笑更甚,道:“前辈,并非我有意隐瞒,实在是……”

发出一声轻叹,何笑笑张口解释道:“最初时候,我是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毕竟她给我易容才逃过一劫,而且小子对她颇有好感,就隐瞒她的性别和姓氏。后来你老告诉我千幻门门主叫杜青阳,再想到那位前辈也是因为杜依依才传我幻魔决,我就是再笨,也能猜到她与杜青阳有关,与那位前辈有关。”话到这里稍顿,何笑笑犹豫再三终是下定决心,接着又道:“我甚至怀疑过,传我武功的那位前辈,就是已经死亡的千幻门门主,可这真的太过牵强。即便曹辉当真能够瞒天过海保住杜青阳的性命,可从隋初至今都多少年了,五十多年,将近一甲子啊!”

郑长丰并没有在意何笑笑的感叹,而是在思索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思索神秘人会不会是杜青阳。

见此,何笑笑没有再开口,心底也在思索着这招的利弊。他暴露杜依依固然是迫不得已,可以凌烟阁的情报,早晚能够查到杜依依,到时候自己真就没办法解释了,再多的解释也会被认为是狡辩。

郑长丰似被何笑笑这个消息镇住,沉默良久才回过神来,盯着何笑笑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老夫的?”

何笑笑赶忙摇摇头,挥手说道:“没了,真没了。你老刚才不也说了,最好的谎言就是九假一真,要是假的多了,早就被你们拆穿,再说你们凌烟阁消息灵通,我也就敢隐瞒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没想到竟变成这个样子。”

盯着何笑笑,郑长丰沉声说道:“当真?”

何笑笑有点无奈的苦笑道:“前辈,小子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我真不知道那位前辈的身份。我问过他一次,他没有回答,只告诉我说还是不知道的好。”

郑长丰轻哦了一声,颇有深意的望着何笑笑说道:“看来那人挺在意你的?”

这次何笑笑没有否认,轻点点头,随即却是叹道:“早知如此,我真该听他的建议,离开长安。”

郑长丰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着问道:“现在呢?”

何笑笑没好气的瞪了郑长丰一眼,道:“你能放我离开?”

郑长丰没有接口,哈哈大笑了声转身离去,留下何笑笑望着他的背影发呆,轻皱的眉头,思索着今日这番话的利弊。很快,何笑笑摇摇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多想无益,还是练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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