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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电光火石间

凌云靠着墙坐在天台的地上,风扰乱了她的发丝,现在还有了些许凉意,她不禁抱紧双臂。

——陈博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会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凌云将头埋进膝盖处,仿佛好久好久,凌云不曾想起陈博峰,凌云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却不曾想陈博峰的出现粉碎了她努力伪装的坚强……

被凌云随意丢在地上的手机响起了音乐,不知是今天第几回了,凌云充耳不闻,只是将头埋得越来越低……

**

旭瑞晨拿着手机,听着拨通电话的提示声,却久未接通。“臭丫头,居然不接我电话!”旭瑞晨一肚子火,将手机扔出老远。

“你刚说,小苍蝇碰到一个来自中国的交换生。”容苏城把玩着手中的一枝玫瑰花,貌似心不在焉地问:“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陈什么来着……”旭瑞晨认真回忆了下,又不耐烦地说:“我哪记得住一个穷小子的名字!”

“听你说,那个小子和小苍蝇相识,而且从小苍蝇的反映看,还不是一般的关系!”容苏城摸摸下巴,认真的分析道:“我对这个小子还真的有几分兴趣。”

“你容少什么时候嗜好变了?”旭瑞晨坐在沙发上斜睨着容苏城。

容苏城仰天大笑一声,一下坐起身来。“这小苍蝇像块臭石头似的,又倔又犟,这些天这么整她,还是屁颠屁颠地跟着,没喊委屈,也没哭鼻子。我不相信,你俩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把小苍蝇吓得掉头就跑,而且还连债主的电话都懒得接?”

旭瑞晨一想起凌云不接他电话,顿时火又冒起来。“有什么好奇的?她能有多大不了的事,这丫头就是蹬鼻子上脸。”

“别忘了,小苍蝇可是明伯母派来的,如果不能知己知彼,怎么应对自如?而且如果能抓住小苍蝇的把柄,便可反过来利用小苍蝇为你所用了,岂不妙哉!”容苏城分析得头头是道。

一旁半晌未搭腔的符轩霆终于合上书,打着哈欠站起来,转身离开。

容苏城翘起二郎腿,微眯眼看着符轩霆离开后,嘴角向上提了提。

**

凌云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这会儿天色已晚,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旭瑞晨的行踪,自从刚才无意碰到陈博峰后,她一直躲在天台,不是害怕陈博峰,只是没有想好如何跟陈博峰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时间流逝,一晃竟躲了一个下午。这会儿凌云才饥肠辘辘走下天台。

“凌云!”

凌云正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凌云吓得一激灵,忐忑不安地捏着车把手定在原处,不敢转身,也不敢离开。

陈博峰一身整洁清爽,谦谦有礼,他加快脚步小跑到凌云面前,惊讶地说:“凌云,真的是你!”

凌云看了一眼陈博峰,又惊慌地收回眼神,头也不敢抬地赶紧骑车离开。

“凌云!”陈博峰看着凌云飞一样骑出去,本想追过去,下意识朝凌云离开的方向迈出了几步又停住,喃喃自语道:“凌云?”

“啪!”符轩霆靠着教学楼的立柱,轻轻抛起手中的钥匙又稳稳地接住,远处凌云仓皇而逃的背影,尽收他眼底,他貌似无意地瞟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陈博峰。“嗤!”他不禁笑出声。“有意思。”

**

温哥华某处别墅……

吴妈、阿浩还有一干佣人站立于餐桌旁,阿浩时不时朝吴妈使着眼色,吴妈轻轻地摇了摇头。别说小年轻阿浩,就是在旭家呆了近三十年且看着旭瑞晨长大的吴妈也看不懂眼前这景象。

谁能告诉他们,一向浪荡不羁、任性妄为的旭家大少为什么会在晚饭的点出现在餐桌上?

——谁能告诉我旭瑞晨这个瘟神为什么会在饭点出现在餐桌上?

餐桌另一头埋头扒饭的凌云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此刻想死的心都快有了。刚才吴妈叫她下来吃饭,却看见这位爷早早地坐在餐桌前,她有一瞬间的晃神,接着便感觉仿若晴天霹雳,当场想掉头逃命,却顾虑到吴妈和阿浩在场,不得不哆嗦着两腿,选择尽量远离旭瑞晨的位置,头也不敢抬,缩在角落,心情忐忑地准备随时接受旭瑞晨的暴怒。

此刻的旭瑞晨坐在餐桌前,倚靠着椅背,双手抱胸,完全不理会面前的美食,不动筷,也不说话,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餐桌的另一头凌云。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在凌云不接他电话后会如此心烦气躁,气急败坏地赶回家堵她。在看到凌云后,他出奇地没有当场发飙,而是压抑心中的怒火等待凌云主动求饶认错。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个臭丫头居然无视他只顾着自己吃饭,旭瑞晨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怒火又蹭蹭地往上冒。

一旁的吴妈和阿浩偷偷瞥了一眼旭家大少快喷火来的双眼,隔老远都能感受到他滔天的怒气,阿浩求助似的看了看吴妈,吴妈微微叹了一口气,清清嗓子,语调轻柔,试图不触及旭瑞晨的着火点,微笑着说:“少爷,我看饭菜凉了,我吩咐厨房给您换一份吧!”

哪知话音刚落,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大的餐桌震动了一下,吴妈、阿浩以及埋头扒饭的凌云默契地跟着餐桌哆嗦了一下。旭瑞晨抬起的脚还没收回,冲着餐桌又猛踹了一脚。又是“嘭”的一声巨响,凌云面前的饭碗经不起这巨大的冲击力,摔在地上粉碎。

吴妈、阿浩几乎同时向后迈了一步。凌云手里还捏着筷子,她偷偷瞥了一眼旭瑞晨的脸色,旭瑞晨的脸色此刻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

凌云轻咳一声,放下筷子:“我……我吃饱了。”她慢慢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把椅子还原,轻手轻脚地打算离开餐桌。

旭瑞晨看着凌云缩着脖子一副打算逃命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咆哮:“你给我站住!”旭瑞晨噌地一下站起身,又把刚坐过的椅子踹翻在地,走到吓得动也不敢动的凌云面前。

“你……”旭瑞晨用手指着凌云,正要发作,看到还站在餐厅的阿浩和吴妈,欲言又止,伸出的手指用力地戳在凌云的额头上。

凌云咬着牙忍着额头上的疼痛,始终不敢吭声。

“走!”旭瑞晨拽着凌云的衣领。“给我滚出去!”

凌云吓了一跳,挣扎着一下无用,只有朝一旁的阿浩和吴妈求助。

“少爷!”阿浩和吴妈紧张地向前走了几步。“凌小姐……”

“闭嘴!不准跟过来,否则你们俩也给我滚!”旭瑞晨头也不回,仍旧拽着凌云往外拖。阿浩和吴妈不敢再轻举妄动。

凌云被旭瑞晨拖到院子里,情绪已经从方才的惊慌失措冷静下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离开!”凌云心里想着,心一横,一把推开旭瑞晨,一屁股坐在地上。

旭瑞晨愣了一下,看着坐在地上的凌云,心中的怒火烧了起来。“怎么,你还想赖在这儿?”

凌云从地上跳起来,叉着腰,不甘示弱地怼道:“旭瑞晨,你不要忘了,我凌云不是你的客人,我是你母亲请来的,我的去留不是你能说得算的!”。

“你……”旭瑞晨一瞬语塞,他看见院子里原本忙碌的园丁和仆人现在停下来正看着他们,大吼一声:“都给我滚进去,不准出来!”园丁和仆人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工具,匆匆忙忙地逃回别墅里。

“呵!”旭瑞晨笑了笑,但目光骤冷。“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我们之间还有账没有算清楚。”

凌云的气势瞬间被压下来,她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又或者说,你现在有钱还了吗?”旭瑞晨又向前迈了一步。

“我……”凌云猛地又向后退了几步。

“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一个欠债的,哪来这么硬的底气跟债主叫板!”旭瑞晨又朝前迈了几步,凌云低着头心虚地继续向后退。

旭瑞晨居高列下地盯着面前凌云缩着脖子的怂样,方才胸中淤积的怒气不知为何消散了大半,他竟然忍不住提了提嘴角。“喂,你现在是自己滚还是让我把你拖出去!”旭瑞晨站住脚,他与凌云这么一退一进,不知觉竟然走到泳池边。

凌云本来闷着头,听旭瑞晨说完最后一句话,突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当下她想到了陈博峰,想到了为躲避陈博峰四下逃窜的自己,想到了天天屁颠屁颠给旭瑞晨他们三个当跟班的自己,想到了远在北京满怀期盼的父亲凌友成。长时间的忍耐和今天的狼狈让泪水瞬间溢满凌云的眼眶,她身子也禁不住颤动起来。

原本看见凌云的怂样还洋洋得意的旭瑞晨,发现凌云低着头,居然没有再顶嘴,他有些奇怪地伸手按住凌云的脑袋,抬起她的脸,却看见凌云此刻已经哭得不能自制,旭瑞晨身体一滞,心中的愤怒、得意、幸灾乐祸,仿佛所有情绪都在这一瞬消散,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凌云已然顾不得那么多,她索性大哭起来。“旭瑞晨,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没有办法任性,也没有资格任性,我只想留在这里完成学业,我不想让我爸爸失望,我只想完成妈妈的遗愿而已,就这么简单!我是一个人,我不是臭虫,更不是垃圾!”

这些话,凌云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她用力甩开旭瑞晨的手,一时竟忘了自己站在泳池边,由于方才用力过猛,身体失去重心就向身后的泳池栽倒下去。

旭瑞晨猛地从思维放空中醒过来,他赶紧上前一步抓住凌云的手臂,凌云也意识到自己向下栽倒的趋势,求生欲让她顺势也一把拽住旭瑞晨的衣领,旭瑞晨被拽得一个趔趄,相互借力的瞬间,凌云一头撞进旭瑞晨的怀中,旭瑞晨正好低着头,薄唇阴差阳错地贴上凌云凑上来的红唇……

电光火石间,两条仿佛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在此刻有了交集,两人皆被这突然的变故怔住,身体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见“扑通”一声……

“来人啊,少爷掉进水里了!”

“快,凌小姐也掉进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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