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开了，于声把水倒进脸盆里，刚好厨房冰箱有冰块，于是就把脸盆放在冰块上，快速降温。
将酒精倒些许进去，用手试试温度，刚好。
于声端着脸盆站在卧室门口张望，奶奶还没来，她不敢直接进去。看了一圈卧室，没发现那狗子，就小心翼翼地进去，放下脸盆，把卧室门关上。
轻呼一口气，把毛巾放进脸盆里，浸透，拧干，走到床边坐下，待看清邻居小孩的样貌时，于声一怔。
啧？
这邻居小孩还真“小”啊！奶奶一直说“邻居小孩”，导致她也以为就是六七岁的小朋友。
现在想起刚刚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被狗子吓到时，压在身下的人，那身形，也不像是六七岁的；还有阳台上的刺桐中学的校服……
(?_?)
她怎么没联系到下午林易言也发高烧呢。
不，有想过。
都怪奶奶那句“邻居小孩”，打消了她的联想。
于声打量着床上那昏睡的人：嘴唇有些发白、干裂，眉心潮红，原本清隽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纤长浓密的睫毛挂着小水珠。
一种病态美充斥着于声的眼。
于声一边拿着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林易言手心、脖颈、额头，一边想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染上病气不知是种怎样的美。
在于声第十五次弯腰拧毛巾，把毛巾放在林易言额头时，于奶奶来了。
只见于奶奶手里拿着个奶瓶，于声呆愣了片刻，道：“奶奶，你拿个奶瓶过来干嘛？”
“这孩子不是睡着了吗？我怕不好喂药，正好瞧见你姑姑之前带小宝来落下的奶瓶。”于奶奶道。
于声无奈地笑道：“奶奶，把人叫醒不就得了。”
“喂，林易言！林易言！能醒吗？”于声摇了摇林易言。
“认识？”于奶奶问。
“班上新转来的同学。”于声解释。
林易言嘤咛了一声，就是没睁开眼睛。
连睁开眼睛都没力气？这高烧不会把人烧傻了吧？
大晚上的，医院，卫生所早关门了，不然她和奶奶也不会在这折腾。
于奶奶把奶瓶塞到于声手里，道：“我说准用上吧。来，你来喂，我去换些水。”
说着，又测了一下林易言的体温，38.5°，烧退了一点。
“奶奶，我，我不会喂奶啊！”于声哀嚎道。
“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这是药！”奶奶嗔怪道。
林易言一僵。
于声：“……”奶奶你在说什么！！！
我太难了！
于奶奶端着脸盆出去。
“喝药有力气不？”于声冷声地问，语气凶巴巴的。
林易言的睫毛颤了颤，“嗯”了一声。
“我说，你都知道回我话，怎么眼睛不睁开？故意的？”于声不信道。
“算了，来，张嘴。”说着，不等林易言张嘴，直接把奶嘴塞进他的口中。
干脆粗暴！
林易言烧得脑子都是糊糊的。他是真的难受，眼睛睁不开，喉咙干涩，火辣辣的，浑身热热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呼吸都是热气。
现在嘴里涌进甘甜，他本能地汲取。
药汁从他嘴里溢出来，于声抽出纸垫在他下巴下和脖子后，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咔嚓”照了下来。
照片中的林易言叼着奶瓶，十分乖巧，可可爱爱，跟
现实中一点都不一样。
于声觉得，现实中的林易言高冷极了，跟她不是一类人。
其实大多数跟于声不是很熟的人觉得，于声更高冷。
于奶奶端着脸盆进来，林易言也刚把汤药喝完。
“声声，要不你先去睡觉吧，奶奶在这看着就行，你明儿还要上学。”于奶奶对于声讲道。
“奶奶，我留下来陪你。”一个老人，一个病人，于声不放心。
“等这孩子烧退了，我就回去睡。乖，先回去。”于奶奶拍着于声的胳膊道。
“不要，我留下来跟你作伴！”于声有点赌气，接着说：“要么我留下来陪你，要么你回去睡，我等他烧退了。”
于奶奶没法，于声也就留了下来。
但于声是个早睡的娃，平常从学校上晚自习回来，差不多十点半就上床休息了。
现在已经快凌晨了，于奶奶在照顾林易言，于声手头上没点事做，早就困得眼皮直打架。
于声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厅沙发，拽起沙发上的毛毯一盖，倒头就睡，还不忘嘟哝一句：“奶奶，好了叫我。”
卧室内的林易言随着体温慢慢恢复正常，也沉沉地睡去了。
等到林易言退烧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于奶奶收拾一下，轻轻挠了挠于声痒痒，道“声声，回家了。”
于声睡得太沉，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凌晨一二点正是人熟睡的时刻。
奶奶掖了掖毛毯，轻轻地帮于声捋了捋黏在她脸颊的发丝，悄悄地离开了。
翌日。
一缕光线透过窗帘洒在少年熟睡的脸庞。
倏地，少年的睫毛轻轻地动了动，似要醒来。
窗外，站在枝丫上的鸟儿像是什么被惊到，忽地一起飞，伴随而来的是于声最熟悉的声音。
“声声，声声，开一下门，声声……”于奶奶现在窗户下，仰头叫于声。
可惜于声没听到，睡得太沉了。
幸亏，林易言醒了。
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撑着床面坐了起来，脑袋还有点抽疼，双手虚握了握拳，一点力气也没有。
翻开被子，下床，林易言径直走到楼下开门。
扑面而来的是清爽的晨气，眼睛有点发酸。
林易言礼貌地跟于奶奶问好，于奶奶打量着林易言，嘿，邻居小孩长得挺高的。
“怎么是你下来开门，声声呢？还在睡？”于奶奶边走进去边问。
林易言有点蒙，后知后觉地想起人家昨晚翻窗户进来照顾生病的他。
“我，我没看到她。”
“她在你们家沙发睡着了，昨晚我见她睡得沉，没叫她，想着她应该有定闹钟。”于奶奶蹬蹬上楼，边说：“孩子，你先去洗漱一下，来我家吃早餐，我多做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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