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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往事如烟

齐瑶小跑变成大步,再停了下来定住。顺着千千指的方向定眼看去,一汪碧湖周围一片雪白,是刚刚积起来的雪,但重点是周围插满了五颜六色纸折的风车,在有来风的时候,杂乱无章的旋转,与天上掉下的雪花一起,在眼前进进出出。

齐瑶鬓边有一绺头发在刚才停住脚步时跑落,耷拉在嘴边,下意识的用手沟在耳后,身体也向这别有用心的美景处探了探身。

就如同夏末那一池故意安排的绝美莲花,让她眼前又是一亮。

“瑶公主喜欢吗?“江景枫从一旁的廊柱走了出来,“景枫特意为你精心准备。“

“小王爷怎么在此?“齐瑶惊奇地问道。

“瑶公主喜欢吗?“江景枫不回答,又问道。他不愿向上次一样,本来给齐瑶准备的荷景却造成齐雪的误会,更不愿像西城慈庵寺那样为他人做了嫁衣,这次他一定要让齐瑶知道他的心意。

他似乎不明白一个道理:机会若是错过了,一切就变了,何况她明白齐雪的心思。

“雪姐姐若见了肯定会喜欢。“

“我问的是你!“江景枫走近齐瑶两步,让她看真切他认真的表情,“你当真不记得八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着想不起来所以然来的齐瑶,又提示道:“这个场景,纸折风车,满天雪花,答应娶你,许你未来。“

齐瑶愕然,随着一阵吹来的风,和周围跟着转动的风车,时间好像在倒流,似乎被人翻开她记忆遮盖的一页往事。

不是不记得,而是选择性的忘记。这也是齐瑶作为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为什么想做个平凡人。

那时贤贵妃生下了齐瑶却没名没分的住在永巷,一住就是八年,直到当今的陛下登基为王,贤贵妃本以为终于可以如愿以偿,能被接进宫中给一名分,而不是藏在这一角,顶着众多骂名生活在此。

可是谁知道,等来的却是无情的刺杀。

刚坐热的王位还不稳定,怎么能让这些成为朝廷和百姓的把柄与耻笑。

一向热心肠的贤贵妃,得府中上下十几亲近之人以命相护,才侥幸逃离都城。齐瑶记得那时还有一个姨娘,姨娘有一个孩子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在场面混乱的永巷走失。

那是一个月晕而风的夜晚,齐瑶本来睡的很香,忽听“着火“,和窗外乱糟糟的声音,浑身也仿佛被烤在炉火之中,等她睁眼便看到屋顶有一燃烧的木柱逼近自己,瞪着大眼吃惊地不知所措,正在此刻,一个身体压在自己身上挡住了和齐瑶差不多大的火柱。

齐瑶搞不清楚这无厘头的事,只能大哭,抱住挡在身上的这个人,“娘,娘……“

“瑶儿别怕!“贤贵妃顶倒身上的柱子,掖起浑身湿漉漉衣衫捂住齐瑶的口鼻,抱着她冲出这即将化为灰烬的房间。

出了房门就有人持刀砍过来,齐瑶看到从小照顾自己的蓟叔一把抱住那人,让贤贵妃有机会逃脱,在她回头时看到了蓟叔满身是血,奄奄一息,还有那燃烧起来的熊熊大火。

齐瑶看看投来期盼的江景枫,想起逃跑路上偶遇从岭南回城儿时的江景枫,不禁地笑了,“原来是你,那是儿时不懂事,小王爷,童言无忌,不必当真!“

经过一夜的躲躲藏藏,贤贵妃千辛万苦带齐瑶一直逃到惠河才安全,可背部被砸的贤贵妃忍了一晚上,终于在放松警惕的时候晕倒过去。齐瑶没钱给贤贵妃抓药,在惠河热闹的市集漫无目的的逛着,寻求一线生机。

在街角一直偷窥的她,终于有了下手目标。她看到一个被生意人畏惧而向那称做秦三爷的人交保护费,秦三爷挨户收取暴利,遇到一靠贩履为生的祖孙交不起钱财,就命令身后的兄弟对祖孙施暴,强行抢夺那幼孙手中唯一值钱的一个木雕。

齐瑶看不惯持枪凌弱,又想弄点钱给娘看病,便尾随秦三爷走入一人多而逼仄的狭巷,故意与他迎面相撞。

“走路不带眼睛啊!“被撞的秦三爷吼道。

齐瑶忙趴在地,“三爷保商平安,是个有鸿运之人,人人多说碰了三爷就能碰到运气,所以小人就试试,还请三爷饶命。“

“唉,你个小妮子。“秦三爷听到如此马屁的话,立即发笑起来,“嘴还挺能说的,算了,爷今天高兴,滚吧!“

齐瑶哪还敢等,她在趴地那一刻把顺手从秦三爷身上牵走的财物收紧,站起来弯腰撒腿就跑。

跑了十来米远,就听身后大喊,“小妮子,站住!“

齐瑶没想到秦三爷发现的如此之快,正手足无措时,见一身披虎皮斗氅,内衬金黄锦衣,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公子走来——那便是儿时的江景枫。齐瑶虽没有在宫里长大,可自小不缺有人教习服饰礼仪,一眼就能断定此人必定是亲贵,心中又有了主意。

“小贼,站住!“齐瑶突然停住,指着江景枫喝道。

身后秦三爷刚好也赶了过来。

“三爷,我见他偷了你的钱袋。“齐瑶说着就扑江景枫而去,等回头时高举她偷走一个蓝色旧袋。

“你小子,胆大包天啊!兄弟们,给我抓起来!“秦三爷一声令下,身后的兄弟就步步紧逼,齐瑶又乘势偷偷向小道逃跑,途中回头看到江景枫远处跟着的护卫和秦三爷已经打了起来。

齐瑶即侥幸,又欣慰,但多少有点愧疚,此等手段,若不是万不得已她断不会为之。

等她用“不义之财“给贤贵妃买了药以后,她把剩下的钱和那个一起顺手牵来的木雕都给了那日集市贩履的祖孙。临走时却听到那爷爷的孙儿怒气冲冲道:“我来寻亲,谢你帮我寻回了木雕,但我不想欠你人情,三日之后,惠河河岸,报你之恩。“

那孙儿说话强硬,让人不禁恼火,齐瑶驳道:“你没钱没势,怎么还我?“

那孙儿低头片刻,又抬头自信道:“若我给你钱势都买不到的东西,又当如何?“

“既然有如此东西,又何必可怜到贩履为生?“说完便不想再与他计较,转身走掉,身后传来“三日后我在惠河河岸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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