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阵砸门的声音突的想起,唤醒了齐瑶的意识,她冲起而坐,不明白怎么回事,扭动着脖子,左右舒展着酸痛的肩膀,只是刚转了一圈胳膊,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齐瑶回头,身后的顾孟泽捂着胸口,咧着嘴巴忍着痛,只是他半眯着眼睛,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齐瑶一颤,开始左右寻找着什么东西,最后只是将身上的被子拿起,捂住顾孟泽的头,握拳一通乱打,只是她觉得这样还不够,在顾孟泽缩成一团之后,她坐在顾孟泽的身上,合着外面敲门声的节奏,又挥着一连串的乱拳。
只是就在齐瑶还不解气的时候,门被撞开。齐瑶抬头看到门口财嫂阿福和一众伙计僵硬的捂着自己的脸时,忘记了挥舞拳头,等缓过神后,才从顾梦泽的身上下来。
顾梦泽拿掉裹着自己的被子,那张英俊的脸没有幸免于难,已经青肿起来。看的财嫂和阿福们都觉得疼。
“哦哦,别看了。“顾孟泽指指齐瑶,“她有梦游症,梦游时爱打人。“
众人不信。
齐瑶已经站起来了,看着床上叠放整齐的被褥,再看看和昨晚睡觉之前截然不同的房间摆设,物品明显被重新挪动过,而且都被有序的整理起来。齐瑶又看看顾孟泽一副心虚的模样,也明白一二,只是顾梦泽的淤青的脸,让她又气又好笑。她指着顾孟泽做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表情告诉他:原来你有梦游症。
顾梦泽尴尬的笑笑。
财嫂带着众人走进来,看着地上的痕迹狼藉一片,十分不悦,想来是误会二人了。
“阿福,谁让你安排他俩一个房间了!“财嫂指责阿福,“这丫头,和小田住,这小子,住北角仓库。“
阿福点点头。
“快去干活了!“财嫂凶巴巴地命令道。
上午的时候,一切按之前说的一样,顾孟泽跟一个伙计在前堂赌场。顾梦泽要做的就是识人断物,核对赌徒的状况。他要学会将赌场里的人进行分类,富的穷的,第一次来或者是常客,找到来人的历史账单,看对应的人的欠款抵押记录,有没有不良记录,再填上目前的情况。
总之工作在赌场二楼一个可以纵观全局的角落里,要干的事情琐碎,因为来的人不固定,所以也无章法可寻,单单就是考验顾梦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
不过繁复的事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某个来的赌徒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拿来赌。
顾梦泽在伙计示范着分析了数人之后,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赌场存在的目的原来是为了榨干每一个赌徒!他做的事情就是帮助楼下开庄的主家和参杂在赌徒里的扒手,给他们提供参考数据方便他们一起合伙看似正当的把别人兜里的钱变成赌场的。
总之那些赢钱的不是运气好,而是赌场里的人故意放水,而那些输的只剩下一副皮囊的人,是每个一生赌场客人将来的写照。只是这些潦倒模样往往却被人忽视,络绎不绝来一生赌场的人都只愿看到和羡慕某位赌客一夜暴富,所以源源不断有人想进一生赌场试试手气。他们相信人人都有运气,都有可能一夜暴富。
齐瑶跟着小田在后堂洗衣服,不过她并不认真,她观察四周,正北门有八个护卫,而且从他们的身姿看,武功还不错,每三个时辰就会换一拨人。
财嫂常进出那扇门,可以看出,财嫂的房间在那个地方。
东西两边稀稀落落都有看守,但他们没有什么规律,相比北门的人随便多了,偶尔会擅离职守,更有甚着还会扎堆聊天,聚在一起玩骰子,财嫂和阿福看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南门直通外堂赌场,只有两人看守,都可随意出去,但是易出难进,因为南门也就是外堂北门,其看守不亚于后堂北门的情况,人多,严格而且谨慎。
齐瑶一直注意每个人员的流动,心思根本就没有在手里的活上。一旁的小田却不一样,拼命地干着自己的还帮着齐瑶,边帮边羡慕的说:“齐姑娘真是好命,遇到这么好的丈夫!“
齐瑶惊住,但想到顾梦泽,也明白她说的是他,只尴尬的笑了笑。
“我男人赌博,输的倾家荡产,最后还把我抵押到这!和你相比,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个人有个命!“小田边说边努力地洗衣服。
半日里,齐瑶知道了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这里的人为何都那么自觉。内堂里面管理制约松散,但人人内心都一个标准驱使着自己,对自身进行强制约束,那就是认真做工抵债,早日换取自由。但是可悲的是,这些债往往都不是自己欠的。
比如厨房里的伙夫夏大哥,是因为儿子欠了赌债,比如院里打扫的七婶,因为借了一生赌场的钱给老汉看病,再比如说这位小田,她那嗜赌成瘾的丈夫的债夺走了她的自由。不过她曾目光炯炯的告诉齐瑶,她丈夫欠的钱需要自己在一生赌场做活五年,再过半个月时间就到了,她就可以重获自由。
齐瑶安慰她,“相信你可以换来自由。还有我没什么可羡慕的,你看我家进来的是两个人,证明我家那位把我抵给了赌场不说,把自己也输掉了。“
“可是,我羡慕的是你们可以一起共患难。“小田认真的说。她坚信自己看到的,羡慕着这样的夫妻情深。
齐瑶本想诌个谎话哄她开心,没想到适得其反。
午饭的时候,顾梦泽坐在齐瑶对面,小声的问她,“你会记账核账吗?“
齐瑶看着他脸上还未消肿的淤青,愣了一下,反问道:“问这干嘛?“
“你不觉得这家赌场很奇怪吗?你不想知道这间赌场真正的主人是谁吗?“顾梦泽又问。
齐瑶对顾梦泽刮目相看,她本来以为他除了“逞强“以外,一无是处。
“那边那个女子看见了嘛。“顾梦泽看齐瑶的表情,也知道她想什么,干脆继续言明主意,“她是清点统账的,不过马上就需要有人代替她的位置。我在她的食物里放了大量的泻药。“
果然,小半刻的时间后,阿福就找到齐瑶,“,齐耀?听孟泽说你会写字,也会做账是吗?“
齐瑶点头。只是不知道赌场记账和福康宫记账一样吗?
等拿到账本后,齐瑶才清楚原来是不一样的。齐瑶周围摆放的是数本收账账册,记载着收账明细。比如账册里的这位张群,借款二百两,用马匹和粮食抵债;李枢,欠款五千两,抵押自己的屋舍;钟坚,把自己女儿抵押换了两千两;杨痞子,还钱五十两……
齐瑶折腾了一个下午,终于有了头绪,只是齐瑶心中升起来无名的火。一生赌场的原则:要么钱在,要么值钱的物件在。
齐瑶也终于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把借出去的钱总计起来,再把收回来的钱加上所有抵押物件换算的钱总计起来,看是否平衡。
只是每次借出去的钱,还回来都是翻倍的数,所以进来的钱足足是出去的两倍。
晚饭间,齐瑶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脑海里还盘旋着那些另她目瞪口呆的数字。
顾梦泽小心翼翼地寻着齐瑶而来,悄悄问她:“怎么样?“.
齐瑶抬头,看着顾梦泽好半天,好奇地小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孟泽脱口而出:“一个想从这出去的人。“
这倒也是一个实际的回答,齐瑶想。
顾梦泽继续道:“我喜欢做一个自由的人。“
齐瑶单纯的以为,他说的是被困一生赌场的事。其实她若知道顾梦泽是从小到大都被幽禁在安原的某一个角落,她恐怕得心疼顾梦泽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