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瑶只注意到他脸上还未消退的於肿,从袖中拿出一瓶药,“你能费劲心思弄到泻药,怎么也不顺便找点伤药。“
顾孟泽盯着那瓶药若有所思。他早已忘记自己脸上有伤这件事,没想到还有人在意,更重要的是除了顾佳月以外,他从未遇到别的女子会对他如此细心。虽然他的伤是齐瑶打的,但他依旧感动。
“谢谢!“顾孟泽收起擦伤药,过了片刻继续道:“这家赌场月入上万,我们若能清楚这些钱去哪里了,用作什么,还有买卖人口这些事,找到它枉法的证据,就能告知安原官府,将他一锅端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齐瑶端视顾孟泽,“这家赌场不是小小安原府官能管的了的。看见院中的那些护卫了吗?不管他们正规巡查,还是一副懒散模样,手中的剑却从不离身,而且只要有异样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不信你回头看东北角的三个人,他们在观察我,视线从未离开过。“
顾孟泽快速扫了东北角一眼,豁然开朗,“难怪他们对我们如此放任,原来早就有人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齐瑶陷入深思。她和顾孟泽刚来赌场一天,既然有人监视她,那么也会有人监视顾孟泽。如果顾孟泽此刻才知道有人盯着自己,那他在别人碗里下泻药的事怎么没有暴露?最关键的是他的药是哪来的?齐瑶递给他的创伤药是直接问阿福要的,顾孟泽难道随身携带,不可能!齐瑶和他空手被绑进一生赌场,又不可能出去过,连身上的布衣和平时用度都是赌场提供。所以结果只有一种,顾孟泽有事瞒着自己。
“中午的时候我还真是幸运,没被人逮个正着!“顾孟泽敷衍道。
齐瑶未戳穿他,毕竟谁还没有个秘密,再说人家认识自己也不过几天而已,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事和盘托出,再着自己不是也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吗。
“这些人受过专业的训练,他们有士兵的素质,而且个个身手了得,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魑魅“,一种佣兵。“齐瑶继续分析道。
“你怎么知道?“顾孟泽好奇道。
“想必你听说过皇城保定军统领彭英彭将军,他是我师父,我曾和他在惠河军营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对士兵习性略知一二,对一些权势贵族私下培养训练魑魅的事也略知皮毛。“齐瑶如实道。
顾孟泽大吃一惊,不过片刻就明白过来。一个能让西蜜外史亲自动手的人,又怎么会是一般人,然而既然知道她是彭英的徒弟,想必她知道魑魅的事也不足为奇。
齐瑶从他沉默淡定的态度中再次确认,顾孟泽果真不简单,不过齐瑶看破不说破,依旧装作一无所知。只默默感叹:拥有相丘相似的面孔,却没有拥有相丘一般简单的性情。面前这个人散发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晦暗。
“只要有证据,彭英将军应该会管此事吧!“顾孟泽道。
“安原虽是大城,但地处岭南交界,当今陛下为了维护与岭南的关系自然对此地疏于管制,但是如今事态严重,只要有证据,我师父必定奏报,陛下也会派人来管理此事。“齐瑶信誓旦旦道。
顾孟泽吁了吁气,放松起来,像是在庆幸自己有救了。
随后的时间里齐瑶行思坐筹,想救下像小田这般不幸的人,查出赌场幕后正主,拯救安原这一片地方的噬赌风气。
夏天的晚上,响起悦耳的虫鸣,恬静的月光从窗户外蔓进来。小田已经熟睡,齐瑶在脑中梳理信息,只是更加地陷入混乱。自己这一次孤身在安原,纵然找到了赌场枉法证据,也要回都城回禀父王才行,不过连连五日李千千都未寻来,齐瑶开始担心都城的状况。
当染料铺老板将西蜜外史余骜的买染料的事告诉江景枫后,他一直派人监视余骜,直到手下的人回来禀报道:“小王爷,余骜出城了。“
江景枫命侍从沈融备马,沈融问道:“王爷要去哪?“
“出城!“
“万万不可!陛下虽未明言不许你出齐都,但是您也知道,只有王爷你在齐都,陛下才会放心岭南,这才有利我们图谋大事啊!“沈融劝道。
“此刻出城,也是我们大事的一部分!“江景枫不听劝告,一意孤行。
当他出城门那一刻,城门的护卫立马就将此事上报,连尾随的蓟泰勇也认为事态严重,嘱咐另一个侍卫道:“快回去禀报四王爷!“
余骜来到一处破庙,显然这里被荒废了良久,等他进来之后,躲在佛像后的壮汉二人才出来,谄媚地道:“大哥,你拖我们办的事都办妥了,您看剩下的一部分钱……“
若不是为了青芽儿,余骜断不会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他们这副嘴脸,本来就觉得让人厌恶。
青芽儿这几日发色并未恢复,想想也知道他们办事不利,余骜只后悔当时顾虑太多,怕在齐都杀人惹人怀疑。
再看看这两个不知廉耻的壮汉,余骜拔剑指着他们,“人弄哪去了?“
两个壮汉吓了一跳,“什么,什么人……我们在惠河已经做掉他们了?“
余骜将剑靠近那个壮汉老大的脖子,冰凉凉的感觉吓的壮汉老大立马跪下,老幺也跟着跪下,“爷,饶了我们吧!我们把他们卖进了安原赌场!我兄弟二人只求财,不害命啊!“
余骜继续逼问:“安原哪个赌场?“
“一生赌场!爷,饶命啊!“壮汉依旧哭喊道。
“你俩胆子还真不小!恐怕为了谋财,虽不害命却尽干伤天害理的事了吧!“余骜想想就觉得来气,“你俩,速去官府报官,说见过当今静诚公主齐瑶在安原一生赌场,若想保命,知道该怎么解释!“
壮汉二人已经吓傻。原来自己贩卖的人既然是静诚公主齐瑶,而且还只将她换了一百两银子。
余骜收剑,刚想转身离去,却感受到身边一阵杀气,当他正准备再次拔剑防御之时,却见壮汉二人双双倒地,鲜血涔涔渗出,和着地上的土泥蔓延开来。
“余骜将军,绑架当朝公主之罪,齐王若知道了,恐怕会算在整个西蜜的头上,而不是余骜将军一人头上。你也不想连累其他人吧。“江景枫用布擦着沾血的剑,模棱两可的解释自己杀人的理由。
余骜虽然见过无数鲜血死尸,倒没怎么害怕,只是没想到江景枫看着面慈心善的一个人骨子里却心狠手辣,“我余骜一人做事一人当!“
“今日之事,你就当从未发生,也不会连累你以及整个西蜜。这两人为财绑架齐瑶公主就是事情的原委。“江景枫嘱咐。
余骜犹豫,但也深知只能这么办,他不能连累青芽儿和西蜜。只是暗自带着这个被人抓住把柄的疙瘩默默离去。
江景枫等不及回都城,立马吩咐身后的沈融道:“嘱咐财嫂,说齐瑶是太子的人。另外,马上统计一生赌场所以的钱财,钱庄拿出二万两押送太子府,剩余的让我父王快速转移。撤走一生赌场的魑魅,换成普通的护卫,记得花钱让所有人统一口径,一生赌场和我江家一点瓜葛都没有。这个黑锅,还是找个人来背。“
齐阳和蓟泰勇晚来一步,没来的及阻止江景枫杀人,只能不忍的看着这两个壮汉,命人给他们二人收尸,相比那些没人管的饿殍也算是幸运,好歹可以入土为安。
“你继续盯着江王府的动静。“齐阳命令蓟泰勇道。
蓟泰勇不解,问道:“相将军不是在通往安原的路上发现公主留下的标记了吗?为什么还要跟着江景枫?“
“西蜜进贡的那些东西,若是人为,你怀疑什么人能做到?“齐阳反问道。
“王爷怀疑江景枫的魑魅军?“蓟泰勇猜测道。
“还有平安墉李宅刺杀,淑诚在危湖的遇刺都和江景枫脱不了关系。重要的是三王爷是被魑魅军所伤,那么说来囚禁顾孟泽的就是魑魅军。这件事马虎不得,不知道江家有多少魑魅活动在都城,我始终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