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来的太突然,但是却又恰到好处。
澹台思安在城乡危湖与魏军对垒。今日相丘成亲,彭英和齐阳不在齐都,大将在外,就算有兵,此时能发动这些兵马的齐王估计也无动弹不得了吧!
一切被预谋的天衣无缝啊!
“我也是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糊涂事来!“贤贵妃悔不当初。
齐瑶一听,看样子贤贵妃知道一二,忙问:“母后,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贤贵妃探了口气,“你父王怀疑观音土那件事和我有关,在背地里听信小人谗言。为了不让我的事牵连太子,我就偷偷拿了太子掌管的的通关令,给了江景枫。“
“母后……你,你好糊涂啊!“齐瑶咬牙切齿。不仅是因为贤贵妃干的糊涂事,更是因为到现在了,她还谎话连篇,将她参与谋害的事撇的干净。“母后,太子哥哥重用江景枫,我都能看出来,他是明用暗防,从来不全信任江家。之前为何请澹台将军来齐都,找人帮自己是其次,重要的是制衡江家,不让他们火焰助长,以防以后控制不住!”
贤贵妃哭的妆容都花了,现在就算明白也来不及了。
“公主,你要的糕点来了。“门外突然莫名其妙传来通报声。
李千千开门,“我们什么时候要糕点了……“本来还想继续说几句,却又改成:“哦哦,对对对……进来吧!”然后又将门关上。
齐瑶看着二人的表情,再看此人一身魑魅军的军衣,疑惑地问道:“这是何人?”
“末将应川,参见娘娘,参见殿下!”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齐瑶惊讶中带点欣慰。
应川解释道:“冥渡将军不放心齐都的情况,互送西蜜公主到达冥渡时,就暗中将我调回暗中帮助四王爷。今日公主生辰,本是代他送礼而来,没想到撞见这种情况……”
齐瑶愣了一下,接着问道:“那应将军可知道外面的情况?”
应川可能知道要讲一个很长的事,舔了舔嘴巴,“很早之前,从平安墉李宅开始,就有魑魅军在齐都活动。四王爷和冥渡将军未防打草惊蛇,一直暗中查访。“说到这,应川停顿了片刻,“不小心查到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江景枫曾经私下见过西蜜圣女青芽儿,撺掇她弄出了供奉那件事,以致邦交关系紧张。江景枫这么做只是为了支走冥渡将军。第二件,江景枫还与太子妃有接触,确切的说,太子妃很早之前就是江景枫的人了!”
“不可能!“贤贵妃一口否定,“太子妃是刘恩大人的女儿,一直以来知书达理,二门不迈。江景枫才来齐都一年多而已,两人之前从未见过。”
“娘娘,太子妃小时候一直不在刘恩大人身边,十四岁后才来到齐都,之前人一直在岭南。“应川一语点醒梦中人。
“先不说这些,重点在如何改变现在被动的处境“齐瑶道,“还劳烦应将军一面派人通知四王兄,一面派人去新源街找顾宅找顾孟泽,同他商量该怎么办!”
应川点头,然后又想起一事嘱咐道:“公主殿下,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玉玺。江志忠想废太子,改立还不到一岁的齐平小王爷。我想陛下应该是察觉到此事了,所以玉玺现在下落不明。这东西千万不能落在江志忠的手里。”
齐王不愧是齐王,重要的时候,一点也不糊涂。
这晚齐瑶一夜未眠,到了清晨脑袋有些昏沉,只是一大早外面就传来脚步杂乱的声音吵的她脑袋更加难受。正想出去看看,李千千从外面奔来,“公主,探子来报魏国……魏国正在攻打岭南!”
齐瑶清醒起来,突然感觉不到头疼了,她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出了宫门。那帮魑魅军还想试图拦着她,她喊道:“带本公主去见岭南王!“
“公主……““公主……“一群魑魅军上前围住。经过昨天江景枫在他们面前的作为,这些人只不敢在她面前剑拔弩张,只能用人肉墙堵死齐瑶的出路。
齐瑶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是齐洵送她的那把,齐瑶将匕首架在脖子上,“我若用力,你们都得跟着陪葬,你们死了是小事,可你们应该不想看到你们家人跟着遭殃吧!”
齐瑶在赌,赌他们有家人。赌局结果证明,这些听话不怕死的魑魅军是有弱点的。想必他们深知,齐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江景枫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祖宗十八代。
逸宫中,齐王虚弱的躺着。江志忠来回挪动肥胖的身体,估计他也没想到,来一趟齐都,老窝都快被人端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陛下,告诉我玉玺在哪,我调动惠河大军去支援岭南?“齐王闭眼不想看他。江志忠坐在床沿边,搬着齐王的肩膀,试图叫醒装睡的齐王。
“你干什么?“齐瑶这时正巧进来,一把推倒江志忠肥胖而笨拙的身体,对着他怒目而视,“你的兵马财力不足,你还不敢觊觎皇位,如今岭南都快成了别人的囊中物,你更没有资本。等我四王兄和彭英将军回来,你连个逃命的地方都没有。“
江志忠已经没有齐瑶小时候见他时那般看起来就英明神武的样子,更不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看来,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给外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幌子,空有雄心,没有实力。
“思琴?“江志忠看着齐瑶喊道,颤巍巍地爬起来,明显有点激动。
“思琴是我母后出门在外的化名。“齐瑶道。
“瑶儿?“江志忠伸出手按住齐瑶的肩膀,却被齐瑶一把甩开。“你对我父王做了什么?”
江志忠被这么一冷,才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眼中的定位,是叛贼!只不冷不热道:“你们太医院那位孙太医说了,因为久不入食,肠道堵塞,恐怕熬不过今晚!“
“你……“齐瑶听他说的云淡风轻,真想骂他两句,但又觉得没什么用。
“你什么你……瑶儿,你好歹称本王声叔父,不能这么无理。“他见齐瑶恶狠狠的瞪着他,接着道:“你应该不知道吧,本王可是你父王的亲弟弟,是你故去的七叔齐轩!世人都觉得你父王大度,封我为异姓王,殊不知我与他同父同母。当年你母亲对他有情有义,来求本王,让本王帮助他登上大位,而他呢,想至我于死地。那时我未曾以真实身份在帮他,又有赫赫战功,之前他曾答应你母亲事成之后让我全身而退,无奈之下,就把本王与江皇后制造成兄妹关系,封本王岭南王,还不许本王踏进齐都一步!你父王比本王狠!他对我狠也就罢了,我没想到他连你母亲也不放过!永巷院里的那把大火,不是无缘无故,你知道吗?是他暗自示意江皇后点的……”
江志忠还没说完,齐王吃力的拉着齐瑶的胳膊,嘴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阻止齐瑶再听下去。
齐瑶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看着齐王张嘴嘟囔,她低下身子回道:“父王,你想说什么?”
江志忠看着他在齐瑶耳边说着什么,但是距离太远,他并没有听到。本想凑近,可谁想齐王一口气没喘上,就蔫了下去,红彤彤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
“父王……父王……父王……“齐瑶痛哭。
江志忠还在旁边心灾乐祸,“他一生都在亏欠别人,还未还完呢,就这么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我要杀了你!“齐瑶愤怒的叫着,举起怀中的匕首就朝江志忠刺来。
江志忠见有利器,倒也不马虎,轻轻一闪而过,绕道很远的地方准备随时叫他的魑魅军来救他。但嘴里还说:“你父王的死可不能赖本王,江皇后为齐卓要杀他,你母亲为齐硕要杀他,还有,“江志忠指着桌子上放的一盘桂花糕,“孙太医昨晚却发现那盘桂花糕里也有观音土,可见你父王树敌太多,根本用不着本王动手。”
此时江景枫从外面进来,见一命呜呼的齐王和满是愤怒的齐瑶,有点害怕地道:“父王,魏军攻破了岭南!”
“什么?城中留有五万人马!怎么就破城了呢?“江志忠没想到魏人这么快就攻下了岭南,他本以为以他的军队和钱粮防御,对付小小的魏国,怎么也能坚持一个来月。
“父王不在岭南主持大事,带走了一半兵马,魏人得到消息后就乘虚而入。本来不管怎么样都能抵一段时间,可是,城中有内应!还有康安邑的十位医者也都逃走了!”
江志忠转向齐瑶,突然严肃道:“瑶儿,我曾答应过你母亲,不会觊觎王位,只是你父王天性多疑,一直怀疑我。你也在宫墙之中长大,应明白景枫在齐都名义上被礼遇,实则是为牵制本王。为了消除齐王怀疑,我同意景枫来独身来到齐都。可是不久前有人传来消息,说齐王相对景枫暗下黑手,我只是因为担心,才来齐都一探究竟。”
“哈哈……哈!“齐瑶冷笑,“正如你所言,我在宫墙内生活了这么多年,你那些骗小孩子的话对我没用。“齐瑶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江志忠坚持道。
“就算这件事不是因你而起,但你若不是早有叛逆之心,怎么会给了别人空子钻。一生赌场表面上是太子授意,可是一大部分钱财进了谁的口袋,你比我清楚!你以为将黑锅给了太子就平安无事了吗?在东朗,恒丰,城乡还有齐都这些打着太子名义的赌场都被四哥曾经查过。你们捞这么多钱干嘛?难道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还有,你为何一定要立小平儿为太子,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江志忠依旧坚持不承认。
“平儿才多大,立他为太子,而且一定要在我父王活着的时候立他。“说到这齐瑶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你们要明正言顺的找一个好控制的傀儡。恰如其分的在我父王病危时,逼他废旧立新。雪姐姐走后,皇后娘娘一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她手里的观音土从何而来,从宫外谁能轻易的拿给他,只有你!“齐瑶指着江景枫。
江景枫不在意。当时他和江皇后各取所需,此刻他并没有觉得愧疚。
江志忠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齐都中无大将,四王爷也不在,留下个自以为是的太子还被我困在府中,我以为你个丫头片子不足为惧,看来,我大意了。”
“齐瑶不想讨论叔父的罪责有多大!只想给叔父指一条活路!“齐瑶不再哭泣,收起匕首和害怕。现在整个齐都稍微有点抵抗力的人都被他控制,此刻能周旋目前情况的只有她。
“怎么说?“江志忠问道。
“魏人打来,你我若再争下去结果只会两败俱伤,所以我们暂且将一切矛盾搁置,先一致对外。若岭南拿回来,事后你还是岭南王。若岭南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也要把魏军抵制在安原城外。事后东朗赐给你。“
“本王凭什么!“江志忠质疑道。
“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们所有人,自己掌握大权,但是面对魏人你孤立无援,前面的困难你没有把握能独自解决。你也可以带着你的兵马逃到一个地方,一辈子苟且偷生,但是我王兄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余生不得安宁。这两个选择对比我答应你的,你知道哪个划算。”
这个时候,江志忠放手一搏就算能掌握齐国,可面对的四王爷和来势汹涌的魏军,江志忠没有把握,所以他别无选择。
江志忠多年的计划随着魏人的到来化为泡影,带着不甘心前来安原。他带着他的军马一直拖沓,不尽全力,只把魏军抵挡在安原以外。一直等到第三天,相丘和彭英带着人马前来成为主力军之后,他才想奋力夺回岭南。
谁知机不再是,失不再来。魏人见齐国大队军马汇集,他们开始工事防守。建设三道堡垒,最后开始沿山棱支起高危城墙。不管齐军怎么叫阵,他们都只守不出。
如此进退有度,不得不让人多想,魏国的目的只是想拿下岭南那一片肥沃之地,有了齐国岭南那块地方,魏国足以不用与齐互通医药,更不必俯首称臣。
现在看来,城乡危湖告急是为了声东击西。以戴成为将长驱直入岭南的状况也说明魏国曾斩杀大将,献礼解除误会只是为了让齐国人放松警惕。
江志忠的小算盘,原来也只是魏国图谋大计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