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一直对峙不下,直到进入了寒冬,才有官员提议道:“国君未立,国事不稳,国贼未除,当先处理好内务,再从长计议夺回失地。何况,天气严寒,不利再战。”
一帮老臣,也不知道是自发的还是听了什么风,一起跪在德妃的风月苑外,请求德妃出来主事,先要惩奸除恶,惩治贤贵妃,废除太子,新立国主。
德妃一副做不了主的样子,但一方面找来蓟泰勇,“你亲自去安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先让王爷回城!”
蓟泰勇有点磕巴,“卑职已照……照娘娘的意思催了王爷数次,可是……可是魏国这次拿走的是我国的富庶之地,王爷正和冥渡将军正在商量,再寻找时机进军一次,打个魏军出其不意……”
“打什么出其不意啊!“德妃暴怒道:“现在关键是回来。难道要生生看到太子登位吗?到时候贤贵妃又将我置于何地,将他置于何地!”
“娘娘放心!“蓟泰勇宽慰道,“太子的真实身世已经被传开,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顺利登基。娘娘让下边的人散布贤贵妃谋害先王的消息,很快那些中立的大臣肯定会站在四王爷身边,就算不站在四王爷这里,也不会支持太子。要想坐上这个位子,太子还必须正视贤贵妃的罪责,若放以前,太子是孝仁皇后孩子的身份,处置贤贵妃必然不会犹豫,现在肯定下不了狠手处置自己的生母。再者,江志忠谋反他不曾出谋划策解决问题,还被监禁在府中,朝中大臣对他的治国能力表示质疑,都还在观望。重要的是传国玉玺也未找到,娘娘何不趁此时找到传国玉玺。”
德妃点头,“蓟将军说的也对。先王在时,曾公然下令禁足贤贵妃与德圣宫,还与她定下“不死不见“之约,贤贵妃想让太子顺利登基,必须得想法堵住那帮老臣的口,给他们一个说服的理由。本宫还是先找找玉玺的下落。“不过贤贵妃还是不放心,“不过蓟将军,未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得先让王爷回来。“德妃突然灵光一现,“你传信给王爷,就说王妃病了!”
蓟泰勇豁然明白,夸赞道:“还是娘娘英明!”
德妃释然的笑了笑,眼神幽远。
贤贵妃被禁足德圣宫,想着齐王曾撂下的话,死后黄泉相见,突然想嘲笑自己的这一生。
这也许是两个人最好的结局。对于永巷那把火,齐王狠了一回,对于观音土之事,贤贵妃狠了一回,活着他们算是扯平了。
但是齐王葬礼那时,贤贵妃看着齐王躺在棺木时,曾忍不住哭了。从入宫开始,贤贵妃就开始算计,要夺走齐王最珍贵的江山。对齐王来说,连她姐姐都能下手,对她又怎么会不忍心,他眼中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一路走来,贤贵妃提心吊胆,在齐王日日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曾多次想结束她对他的伪装。
只是时至今日,恨了一辈子的人就这么不再了,心里边突然空落落的,像梦一般不真实。
本该高兴的贤贵妃却因为这种空洞而彷徨起来,她总在夜深人静时问她自己,昔日的点滴,就没有一点感情在吗?
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也许这个答案是:爱并恨着!
如今的情势,太子还未必能顺利的坐上王位,就算坐上了,要面对外敌魏国,内敌——救危难与黔民而让百姓称颂的齐阳,谁能不担心呢!贤贵妃最后能帮他的,就是让他登上大位。以后的事,恐怕她就无能为力了。
对太子来说,未来不足为惧,他迫不及待想坐上那个位置。只是那个长在他心中的王位,他从来没想过他是不是真的想要,也不想人活了一辈子,对一件事固执的追求到死,就像齐王这样。为了权力众叛亲离,一生都在算计中,最后还死在别人的算计中,死的悲凉,这样的一生真的值吗!他快乐吗?
齐硕只是习惯了把那个位置当做一生所求,并不知道得到后会怎么样。再说这个位置总要有人来坐,这份覆辙总要有人来重蹈。那么这条路也注定会鲜血淋漓。
齐瑶在每个夜里都无法安眠,发生了太多事,而且还在继续,将来谁会伤害谁不得而知,不管是太子还是齐阳,谁都不会放过对方,她该怎么办?
这日晚间,齐瑶再次来到太医院。孙太医注意到她后就放下手中的事,引着齐瑶来到偏院,忧心忡忡道:“老臣也从未发现康安邑那些学生有什么异常。白日里我都与他们在一起,不是为人看病就是传教他们医理,瞧不出他们举止言谈有何不妥。”
“所以,到了今日,丢了自己的国土,都不知道为何丢?怎么丢的?在齐国暗藏的魏国卧底是谁都没有眉目?“齐瑶冷冷淡淡地说。
“目前看来和康安邑的学生脱不了关系,他们在一夜之间都全身而退,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孙太医越说越内疚,跪在齐瑶身下,忏悔道:“老臣日日与齐人朝夕相处,却未曾看出任何端倪,老臣有罪!”
齐瑶忙扶起孙太医,“孙太医一直恪尽职守,听命做好一位太医该做的,此事若是你有罪,那齐国的那些文武百官以及我父王才更应该忏悔。我父王已去,也就罢了!可朝中那帮大臣,现在却一心排好队,只想着支持太子或者支持四王兄,谁还曾反思自己是否有过。”
孙太医老泪纵横,“可惜,臣终归没有治好先王,让先王就这么病去了!老臣还是有罪!”
“今日我来找你,就为此事。“齐瑶分析道:“孙太医,到我父王去世的那一刻,他的食物里都有观音土,我查过我母后,她自从被我父王禁足之后,根本没有机会再动手脚,何况我父王对她严加防范,所以这件事不是我母后做的。”
“观音土除了亲自用嘴试吃,不然是查不出来的。有心之人必定是从每日为陛下试菜的太监着手达到目的的。“孙太医推测道。
“试吃太监?“齐瑶惊讶起来,但似乎更加担心。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就带着李千千询问内监总管王公公,等带着一群人来到试吃太监的住处,当看到试吃太监一屋狼藉之时,齐瑶就知道来晚了。
“公主,身体还是热的。“李千千在摸了死者的身体后道。
能轻易控制试吃太监,又能轻易要了他的命,这个人是谁?这条唯一的线索断了。
看到趴在地上的太监,那一滩血慢慢蔓延而来,齐瑶轻而易举的就挪开,只是她心中,似乎也有这么一滩令人作呕的鲜血在到处乱窜,她觉的自己还能闻到腥味,只是怎么也避不开,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