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我看着前面不远处站在亭子里面的几个人,心里不由得的一阵冷笑。
果然,现世报,来的快。
我刚才在房间里面浪的飞起,得到了卢师叔甚至师祖的青睐,更得到了可能是最近十几年里唯一一个跳上枝头的好机会,又怎么能够不被别人嫉妒和仇恨呢?毕竟连云峰上眼睛明亮、心里嘹亮的人很多,还是有人看到和谢宝琴联姻可以带来的好处的。只是他们的动作太慢,又不敢逾越规矩,更没有办法突破谢宝琴师父的那一关,更不要想得到最重要的也是最后的师祖谢道清的同意,所以都选了水磨的功夫。
可惜,我手太快!
更可惜的是,我出的价钱太高,他们根本就出不起!
“陈师兄,果然好手段,就不知道你现在手里的玉简能卖给师弟我吗?”几个人飞快的跑过来,很有水平的堵住我周围所有的空隙。领头的一个,很帅很会穿衣服的男孩子,晃着白纸折扇,一连笑意的对我发出邀请。
我心里呵呵一句。
去年我刚刚入门第一天就被师祖定为大师兄,要说谁最不满,眼前的这位就是了。正是现在排名第三,原来排名第二的刘广河。原来他仅仅只在谢征下面,而谢征又常年不在山上,所以他就是连云峰上第三代弟子里面事实上的大师兄,作威作福,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
但是我突然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占了他觊觎已久的大师兄的宝座,而且一次次的把这种优势夯实,把这种差距拉大,拉大到一种让他绝望的程度。所以他一直看我不顺眼,一直在拉拢着一群人和我作对,一直在借用他家族里面的力量来给我使绊子。
说来也是,他的父亲,是谢道清师祖的二徒弟,也是现在留在连云峰上的七个筑基修士里面修炼层次最高、战力最高、权力最高、势力最高的。除了师祖以外。
而要论他出身的家族,可能远远都比不上云龙山谢家这样的修真豪门,但是和连云峰谢家比起来就差相不离了。因为他的一位族祖,就是青云山东侧这三百座山头里面资格最老的一位金丹真人。虽然再向前,祖先那里没有什么资本,但是这位金丹真人已经活了近三百岁,足以支撑起一个低级修真门阀了。而他用的手段,就是把族人中有灵根的弟子送给附近的金丹真人做役使、做仆从、做徒弟,也硬是攀附上了不少豪门中被外放出来金丹真人。比如五十年前刚刚在连云峰落脚,除了座前大弟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的谢道清。当年就是他送了五个有灵根的族人,数千普通的武士,给谢道清壮形色,是当时周围所有山头出手最豪阔的,所以就被师祖记在了心里。
所以,这五十年来,刘广河的父亲被师祖细心教导,当成心腹一样的培养,从而有了现在连云峰上权势仅次于谢家的刘家。
刘广河这厮,很有意思,其实原来追逐十四师妹唐筝最激烈的就是他,就差一步就能拿下一血了。也是这个家伙,明面上对八十四师妹那个谢芳菲不言声色,但是暗底下却苟且不断。也就是谢宝琴上了山,他突然就洁身自好起来,转身抓了四师弟贺齐来堵住了唐筝和谢芳菲,专心绕在谢宝琴的身边。如果不是师祖的一些限制,或者说是谢宝琴师父的一些警告,更或者是他父亲对他的提点,他可能早就下手了。
也就是我,一直像隐身人一样躲在各个书库里面,站在他们没有资格穿过的法阵薄膜后面安静的看书,把他们和她们对我的指指点点当成了空气,才在一定意义回避了和这厮的利益冲突。
但是我今天的举动可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从草丛里面窜出来的一条毒蛇,一口吞掉了已经被他明确标记的红松鼠,下面就是鹰蛇生死斗了!
我抛了一下手里的玉简,挪邪道:“刘师弟,你真的要买我手里的玉简?”
“自然,不就是六十五枚下品灵石吗?我刘广河这点灵石还是有的。”他笑的很奸诈。
我笑的很冷。
这就是这厮的手段了。
看上去公允的买卖,事实上他总是会用各种手段去占上一头。过去一年里,我一直闲云野鹤一般,根本不和这厮控制的修炼物资市场发生任何的关系,也不和那些被他控制住背上各种债务的师弟师妹们发生任何的关系,所以他一直妨碍不到我的身上。但是我深深知道,这个混蛋其实接着他父亲的权势和他刘氏家族的压力,让很多普通的师弟师妹们都跪了下来。也就是我,光靠解决师门善功榜上的宗门任务和师门长辈们提出的疑难和要求就可以轻松换到很多灵石,更能得到很多方便。捎带着的,可能,我也就是对刘筱琴这个亲师妹关照一点点吧。
说来,好像刘筱琴小丫头是山下黄杨城刘家的小女儿,和刘广河的连云峰刘家风马流不相及,向来被刘广河看不起。
说真的,我手里面的玉简,六十五枚下品灵石买下来,纯粹是做梦。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卖呢?前面我刚刚用玉简里面的东西讨了师祖的欢心,和谢宝琴缔结了姻缘,后脚就把这个重要的信物给卖了,师祖会怎么想?师门的其他人会怎么想?
但是我是打不过刘广河的。
连云峰上第三代师兄弟的排行,不是按照修炼层次的高低来的,更不是按照战斗力高低来的,全部都是师祖和那些筑基师叔们排出来的。很简单,就是看每一个人可以修炼到的可能的最高层次来排名。看的是未来,而不是现在。灵根越好的,排名越高;悟性越好的,排名越高。反之,如果仅仅是依靠丹药或者其他外物,迅猛突进,飞的再高也不能得到师祖们的青眼的。
但是现在,作为大师兄的我,仅仅只有练气第一层的境界,除了习练了一些凡人武学,还有粗浅的行气功夫,能够使用一些符文法器以外,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而刘广河,作为排名第三的他,灵根其实非常的好,修炼也非常的刻苦,走的道路也根基深厚,扎扎实实。因为父祖的教诲,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使用什么虎狼丹药,全部都是水磨功夫打熬出来的现在的练气第五层的修为。更可怖的,是他父亲曾经给了他一件空白法器,让他祭炼上去。然后,我在上个月才知道,那个被拿在手里装风流的白纸扇,竟然是宗门秘藏的一门特别法器,专门用来磨砺弟子功底的修炼法器。
真真是好手段。那个白纸扇每天都必须用三个时辰的时间去祭炼,要连续祭炼满四十九天才算一重天。然后中间如果中断一天,这一重天就报废;如果某一天祭炼出现错误,这一重天还是报废;如果祭炼上去了,想歇歇,中断超过一天,刚上去的那一重天干脆崩掉重来没商量。
所以,到了现在,白纸扇还是白纸扇,连三重天都没有,光光的一个白板法器,根本没有什么威能,被其他的前十席位弟子们耻笑不已。
但我的心却很沉重。站在我面前的刘广河,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人,外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修真家族出来的纨绔。但是事实如何?
我抬起头,看向前方高高巍峨山顶的连云峰金殿。云峦之上,师祖谢道清的脸看不清楚,谁又知道她到底在想着什么。
我的心思如同闪电一样滑过,随手就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枚玉简,丢在他的脚前,神色不屑道:“不用了。你不缺那七十五枚下品灵石,我陈观水更不缺那七十五枚下品灵石。这枚玉简,是我做的副本,就当是我做大师兄的赏赐给你们的好了。”
我伸手推开眼前挡路的狗腿男,强势挤了出去。
跟在刘广河身边的这几个狗腿男,我认得,都是第三代弟子里面排在后三十名里面的货色。他们能上山拜师修炼,靠的是家族势力,基本上都是那些山城城主的儿子。对上我这个传说里面的大师兄,他们还真的没有胆量敢做什么的。
事实上,就是刘广河自己,也不敢动手打我的。
连云峰上的规矩就是这个样子,师门内部不准许违背阶层之间的尊卑秩序,更是严禁下克上。弟子里面真有人才的,师门长辈不会吝啬赏赐和恩遇,师门不会掩盖人才更不会阻拦人才。但是严禁私斗,更严禁排名低的弟子恶意攻击修为不如他的排名高的弟子,最严肃的就是对排名前十的席位弟子发起的私斗。
说实话,我还真想看看谁能动手打我一次,让我再看一次后果,那真的是很奇妙的。
真的,去年我刚刚被定为大师兄的时候,有一次在竹林里面纳凉读书,一边也为王瑰师姑说笑话解闷。难得我博览群书,更是两世为人,调戏一个入世不深只知修炼的呆瓜女人不要太轻松。然后,我们就被人打搅了,我更被人打了。
一个不知道排名多少的男弟子,也不知道他受谁的蛊惑,拿着一柄剑就杀进了竹林,说是要给我一个好看。一剑,很快的一剑,我没反应过来,在我手背上划了一道。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第二天,我再出门,就觉得面前的路宽了太多太多,连云峰上很多我还没有来得及认识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可惜,一直等到我走到我住的琼花殿,遇到了帮谢宝琴搬行李的大群师妹们,被大家围成一团,花团锦簇,热热闹闹,也没有等到有人敢出手。
果然是要等到“暗地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