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樾小憩睁眼已经日暮西山,齐河就跪在他身边不远处打瞌睡,从樾揉着眉心走出去。
西门站着一个小宫娥,小心上前给从樾送上一份手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似乎眼前可见一片忙碌景象。
他放下手帐,继续走出宫门,一路都在思索着如何开口提到西凉。
“你的名,是雀恭弥。”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婆娑的树影中传来,从樾屏住呼吸,不敢靠近。
“十三年前,你自上泉水而下,遇到出逃离家的我。我见你灵气萦绕,手中的白羽还带有仙界的神力,不是天仙也是某个地域的地仙小主。我收下了你手中的白羽,也把你带走了。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的神灵日渐好转,在你苏醒之前,我们家的人重新找到我,还给我下了禁锢。所以我还没见到你睁眼就离开了。”
“你说,你是流光,东海海神之子。”
“是我。”
“你如何得知我的名?”
“家仆给我下的禁锢,是用你的白羽化解的。既然你的神力非凡,名号大概也是不难查的,只是没想到,你并不在仙籍。”
咋听仙啊神啊的,从樾已经脸色灰白,身边遮挡的梨花倒是簌簌落下,轻抚着他的衣角。
说时迟,一阵白衣飘过,从樾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惊讶的脸,“你在这里?”
流光转身,看到身后的从樾,一点也不惊讶。“听说,是吴越城主把你带回来的?”
“是的,我答应他来,也是为了寻回我的东西,我自醒来毫无记忆,更不知我姓甚名谁,既然你认得我,可知道我在寻回什么?”说完,雀恭弥看到从樾兀自主人翁般走到桌前落座。
从樾眼神沉静的看着他们“不介意我也来听听吧?修仙问道的故事听来有趣的很呢。”从樾主动给自己倒茶。“西凉初遇姑娘,凡人便说是妖人,如今又有人来说你是个仙人,是人是妖是仙,都罢了。让我有幸得见一二,便是从樾的运气了。”
“城主也是个有趣之人,凡人面对神怪大多害怕,甚至惊诧。而你可是一点惊诧也没有的样子,不知是你太大胆了,还是你本身就好寻仙问道呢?”流光眼神清冽的看着从樾,顺手从树枝牵来一只鸟,放在怀中温柔抚摸。
从樾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把手中的热茶喝完了,才打开他的尊口“我等凡人,不敢罔论仙道,不过神怪志异之事本就引人遐想,我只是好奇罢了。”
“而且,我相信眼缘,我第一眼看到姑娘便知道她不是坏人,更别说是祸乱人间的妖怪了。还有嘛,就是我吴越国国师,倒也是妙人,我自十岁见他,已然长成了这般玉树临风翩翩公子的模样,而他却一点不见老态,反倒像个你们仙人的样子,莫不是也在求仙问道上得了仙法?”从樾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流光却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有雀恭弥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到他们国师。
“从樾,你贵为一国之主,怀疑自己的国师,是不妥,但是你把主意打到我流光头上了,倒是个聪明人,不过,我从不与人交易。除非——”流光自然猜出了从樾的心思,却还没搞清楚这人间百态,如何处理才不至于惊动天上地下,而且还能卖一个人情给这广袤人间的主人,说不定也是好的。
“你的条件,我允了。”
“你不听听我的条件是什么吗?”
“不论是什么,我都允了。”从樾轻抬眉眼,动态笃定。“我是凡人一个,比不了你们神仙,若我还能有你想要的东西,自然给你。”
“好。”流光松手放飞了怀里的一只白鸽。婆娑的树影倒映在雀恭弥的身上,她左右看着两个人,不明所以。
流光屈尊又大方的不嫌弃吴越宫的庙小,主动住下了。就在雀恭弥的隔壁,从樾自觉的让宫女来照顾妥当,只是很少再来这边看新婚的王妃而已。
今天弱光,乌云很厚,却没有下雨,流光带着雀恭弥悄悄去了国师的内府。男装打扮的小姑娘倒是清爽的像个小书童,流光多看了她几眼,她就察觉到了,她目前的精神思想犹如人间儿童,大是非小懂,小世故不懂。
流光若是和她大道理的说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她可能就会自觉远离他了,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今日这装扮有何不妥么?”
“没有。”
“没有,你却多次看我,是为了什么?”雀恭弥自然是实话实说的,还没学会委婉的之前。
流光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只能回答“你好看。”
“谢谢。”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被夸奖的喜悦很快就反应在雀恭弥的脸上,平时除了一群鸟,并不与人为伍,夸奖的话仿佛第一次听到一样。
“我夸你,你很高兴么?”流光忍不住问多了一句。
她双眼流转,“自然高兴的,很少有人会夸我。”她说完才像是想起来一样,“流光,你也很好看。”
流光白皙的脸上浮现了不自然的红光,她还没看清楚,就被一声狗叫被打断了。“汪汪——”
“哎呀,国师的狗跑了!”
“这狗最聪明了,莫不是闻着生人的气味了?今日安静了大半天,如何就莫名其妙的跑了呢?”
“……”
门外的流光和雀恭弥两人面面相觑。
一晃眼的功夫,一只白毛的小东西已经循着味道找过来了,看到流光还眼冒金光的狂吠了几下。身后的一堆下人忙乱的把狗绳牵好,刚想要对人模人样的流光道歉赔礼,雀恭弥倒是兴奋了蹲下摸了摸小狗圆滚滚的脑袋。
“它不是故意的,流光你不生气的吧?”狗后面的人还没说什么,她先开口了,流光微微笑了笑,“不生气。”
狗腿子倒是很开心的舔着美女的玉手,一副乖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