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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半魔

“好饿啊……”

因为杰勒米把马车开翻在了荒郊野岭,并且拉马车的魔魇也跑了,导致乐亚、艾琳和杰勒米只能在半夜一路开始步行。眼看着就快要天亮了,艾琳最先受不了了。

“抱歉……”

本来按计划一直开是能够在天亮前到达下一个镇里,到时候休息还是吃饭都能找到地方,现在,只能祈祷在找到小镇之前别变成野人了。

“不过,艾琳大人,真的不考虑回去道歉吗。这样下去的话……”

“闭嘴……”

艾琳用阴沉到极点的眼神瞪了一眼杰勒米。

“不要道歉,也别给我再提回去这件事,干脆就别给我出声,听见了吗!”

蠢如杰勒米,也能感受到此时此刻艾琳的危险,很乖的就闭上了嘴。

“艾琳,还有多久才能到?”

这次离家出走是艾琳所策划的,因此艾琳应该会很清楚现在的位置才对,抱着这样想法,乐亚询问着艾琳。

“如果按照计划的话,哪怕中途是用走的,我们也应该走到那个小镇了才对……难道说……”

想到一个很可怕可能的艾琳回过头一脸惊恐的看着杰勒米。

“你……该不会走错路了吧……”

杰勒米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摇了摇头。

“好了,我允许你开口。”

得到艾琳命令之后,杰勒米张开嘴喘了一大口气,敢情艾琳刚才让他不说话闭嘴,他直接怕的连呼吸都一起给闭上了。

“我可不会走错……应该的话……”

在艾琳咄咄逼人的眼神注视之下,杰勒米最后还是改口了。

艾琳“……”

乐亚“……”

“算了,你还是闭上嘴吧。”

艾琳无奈的用手扶住了额头,一副头痛的样子。

“你之前都不知道他是路痴吗……”

乐亚忍不住吐槽了起来。本以为艾琳设计的这次离家出走应该是顾及到了方方面面,没想到从一开始的选人上就出现了问题。

“平时都是恩维在驾驶马车,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另外,你是在怪我咯。”

艾琳说着,将愤怒的目光转移到乐亚身上。

这个时候,乐亚才不想帮杰勒米当艾琳的出气筒,于是果断的闭上了嘴装什么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果然恩维是爱女儿的父亲么……

乐亚这么想到。

经过再三确认,三人确实在很早之前就因为杰勒米的迷路而偏移了原本所计划的道路。不过,幸运的是,虽然现在没办法走回头路了,但是艾琳表示,继续朝这条路走下去没多久就能到达其他的城市,也算是一种歪打正着了。

“算了,也算是离开了领地了……而且这样一来,就算是恩维也应该找不到我了吧。”

艾琳虽然还有不满,但是这个时候,又不可能真的对杰勒米做什么惩罚,因此也只能暂且先原谅杰勒米,饿着肚子憋着火默默的向前走。

好在艾琳并没有像杰勒米那样不靠谱,很快,真的就看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

和之前在深月密林旁的雾镇不同,眼前的城镇真真正正的算得上是繁华。依山修建的小镇沿着山脉下的河流延展开来,依托着山形修建的房屋鳞次栉比的排列在眼前,山脚下的河流旁,竟然都还能看见码头,各种魔族在城镇里忙来忙去,让整个城镇显得热闹非凡。

只是,看着眼前热闹的城镇,乐亚却感觉到了一丝强烈的违和感和不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人被丢进了坟场,处处都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让人作恶。

“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站在乐亚身旁的艾琳注意到了乐亚的异象。

“不,没什么。”

毕竟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并没有其他的问题,乐亚也就强忍住没有多说什么,

艾琳看了乐亚两眼,然后就转过头去了。

“这里应该已经离开了恩维的领地了,准确的说,这里都已经是另外一个‘大公’的势力范围了。你拿着这个,去大门那里和门卫表面我们的身份,千万不要再惹事了,不然到时候我们说不定真的都得完蛋。”

艾琳从兜里摸出一个徽章,上面印着月见草,这是艾琳的家徽,或者说,曾经的月见馆馆主的家徽。

“要不,我去好了。”

知道杰勒米不靠谱,乐亚主动请缨到。

“不行,你是人类,在这些地方要是暴露了身份,就真的死定了。”

艾琳这么说着,将徽章交给了杰勒米。

“记住,别给我闹事!”

“明白!”

杰勒米紧张的对艾琳敬了一个礼,然后郑重的收下了徽章,战战兢兢的去和城镇的门卫交涉去了。

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杰勒米离去是颤抖不已的身影,乐亚不禁如此怀疑起来。

好在,杰勒米还是没有废材到底。他走了之后,很快就带着2个身穿着轻型铠甲手持长矛的警卫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很没礼貌的打量了一下艾琳,就点点头放行了。只不过,最后那个警卫看向艾琳的目光仿佛有些不怀好意……或许是我的错觉吧。乐亚心里有点没底。

进入城镇之后,乐亚立马就发现了自己之前觉得违和,恶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了。其中一点是因为整个城镇相较于城镇,更像是一座兵营,虽然城镇内部都是寻常的居民住所,但是城镇的最外围却是不折不扣的石砌围墙,围墙上还有着来往巡逻的身穿重甲的卫士,而那些卫士警戒的目光,相较于城外,更多投向了城内,就像是……他们实际上的工作是在监视着城内来往的居民一样。

而另外一个异常,则是整个城镇,到处都能看到坟墓。整个城镇仿佛没有统一的墓地一样,坟墓很随意的就修建在了路边,而那些坟墓也仿佛散发着一股催人呕吐的死尸味。不过城里的居民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城墙上的卫士也好,身边的坟墓也好,他们都视若无睹。

同时,对两者视若无睹的还有乐亚的两个同行的伴侣,杰勒米和艾琳。

“先去找个能吃饭的地方再说吧,快饿死了。”

艾琳这么说着,也不如我和杰勒米多说什么,径直就走向了最近的一家餐馆。

不过,老实说,也确实很饿了。半夜被叫醒,还被迫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体力被大量消耗的同时,饥饿感也是摆脱不了的。

只不过,乐亚也实在没想到艾琳会这样点单。几乎是将整个餐厅的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道,丰盛的菜品多到快连餐桌都堆放不下的程度了。

“马马虎虎,没恩维做的好吃,更比不上尤莉叶的。”

艾琳一边吃着,一边做着评价。

“恩维?平时做饭的不是雪莉吗?”

乐亚刚这么一开口,艾琳和杰勒米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事情一样,吃饭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脸色也开始发青。

“我说,吃饭的时候别说这样倒胃口的事情……”

艾琳低声说道,然后就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直接吐出来。

看到艾琳这个样子,乐亚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同时,也好奇了起来,雪莉做的饭菜到底得难吃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让艾琳和杰勒米同时留下这么深的心理阴影。另外,打扫不行,医疗不会,做饭也难吃……无能到这个程度的雪莉,为什么还能作为女仆在月见馆呆下去。

由于三个人实在是太饿了,因此很快一大桌的食物就只剩下残羹剩饭了。

“恩维,去把账结一下。”

艾琳一边优雅的用餐巾擦嘴,一边下意识的喊着恩维。然后,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瞒着恩维在离家出走,于是改口说到。

“乐亚,杰勒米,你们两个谁去把账结了。”

听到艾琳喊到自己的名字,乐亚只能默默的转过头看着杰勒米。乐亚几乎算是一无所有的被艾琳捡回去的,并且这短暂的再职期间也没有从任何人那里领到一分钱,因此一贫如洗的乐亚是不可能去结账的。

而当杰勒米发现自己被艾琳和乐亚都盯上之后,迷茫的将头转来转去,然后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似得,缓缓的将头低了下去。

“那个……我没想到会用钱,根本没有带钱。”

艾琳“……”

乐亚“……”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极其尴尬的沉默之中。

万万没想到,半路翻车还不算是最惨的结果,没想到在这之后艾琳的离家出走计划会因为没钱结账而告终。

“决定了,就把杰勒米这家伙留下来抵债好了。”

艾琳一副看开了的样子拍了一下双手,做出了决定。

“别啊,艾琳大人,你不能这样放弃我!”

听见艾琳这么说,杰勒米一下子就慌了,生怕艾琳真的不要他了。

“你走……你也不想想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谁害的。”

艾琳的双眼就像是死了一眼,无神的盯着杰勒米。看着她的那个样子,乐亚真开始感觉她刚才并不是说着玩的了。

“是我的错,我改还不行吗!”

“改就从现在开始吧,现在这里打工1年抵债如何?”

“不行啊,除了艾琳大人你那里,我哪里也不会去的。而且伊莉娜也不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收留我这样笨的人的。”

“如果只说第一句,我说不定真的会被你感动……”

“那个……两位客人……”

就在艾琳和杰勒米争吵不已的时候,一个虎背熊腰的店老板一边搓着快和乐亚脑袋差不多大的双手一边和善的看着两人。那个店主外貌差异和人类极大,长得像是一头蜥蜴,显然,他是一个兽族。

“请问,刚才两位说的打工抵债到底是怎么回事?”

瞬间,一直争吵着的两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现场的气氛变得尴尬无比。

完了……超想现在就溜……

乐亚默默的看了两眼艾琳和杰勒米,他们的双眼也满是想溜的意思。

“敢问,三位该不会是没钱吧。”

店老板的语气一下子从刚才的恭敬变得冰冷无比,那副笑眯眯的笑容也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这个时候,平时冷静自若,拥有远超外貌的成熟的艾琳也慌得不行,冷汗不止的从额头上滴了下来不说,双眼里也满是动摇。而杰勒米……算了,还是不要对他有任何期待比较好。

这个时候,也就只能看我了吗……这样想着,乐亚立马做出了反应。

“抱歉,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请容许我们赊账这一次,放心,给我们一天时间,我们明天就来这里还清。”

如果允许赊账的话,只要让艾琳回到月见馆,钱就不是问题,实在不行也就真的只能像艾琳所说将杰勒米抵押在这里了。

“客人,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我们小店从来不允许赊账的……等一下,你是人类?”

由于乐亚是被艾琳给直接拉出来的,除了换衣服带上武器,根本没有做其他准备,那个恩维给乐亚的面具也根本没有戴。艾琳多多少少还戴着一顶斗篷,乐亚却可以算是真正的毫无伪装。

兽人老板的鼻子在乐亚周围嗅了两下,然后一双精细的眼里充满着惊恐。

“唉……唔……”

毫无预兆的攻击突然袭来,别说乐亚,就连杰勒米都没有反应过来。乐亚就被兽人店老板一拳直接从店里打飞到了大街上面。

“快来啊,人类入侵到这里了。这个家伙,他是人类!”

店老板冲出餐厅,对着周围大声吼道。瞬间,周围出现了许许多多拿着格式武器,甚至是草叉、菜刀这一类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东西出来的家伙,将乐亚一下子给包围了起来。

兽人老板那一拳并不算重,哪怕他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兽人,但是毕竟没有经历过战斗,那一拳的力度甚至不如平时杰勒米和乐亚训练时的攻击力度。

但是,好像真的麻烦大了……

乐亚看着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的镇上居民,感受到从他们身上对自己散发的深深的恐惧,敌意,以及杀气,乐亚一时慌了神,不知所措起来。

这个时候,艾琳也从店里冲了出来,然后一把将自己的斗篷给掀了下来,露出她一头漂亮的黑发和尚且稚嫩的脸蛋。

“我是克里斯坦家的艾琳!他是我的家臣,并不是对你们有害的敌人,现在,你们给我放下武器然后退下去!”

克里斯坦是艾琳的家族名,但是由于她的出生,因此她平时根本不愿意提及这个家族名。而月见馆里的其他人也都相当有默契的不会说这个名字。但是,这一刻,为了救乐亚,艾琳还是拿出了这个名号。

第二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艾琳为了救我挺身而出了……

乐亚呆呆的看着站在我面前,像一个保护神一样的艾琳,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乐亚没反应,却不代表那些包围他们的人也没有反应。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个烂番茄划过一条弧线,在所有人注视之下,砸在了艾琳的头上。艾琳本可以闪开,但是却一动不动的任由其砸了过来,同时脸上坚毅的表情根本不为所动。

“滚出去,半魔!”

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这样一阵喊声,就像是宣布开始的喊声一样,瞬间,烂番茄、臭鸡蛋、菜叶各式各样的东西都从四周砸了过来,如同雨一样打在了艾琳娇小的身体上。但是艾琳依然不为所动,任由自己像一个游街的囚犯一样,被各种东西砸了一身,甚至连站在艾琳身后的乐亚都不免被波及而浑身被砸到。

“滚出去,半魔!”

“去死啊,半魔!”

“半魔,滚到人类领地去!”

和之前对乐亚那赤裸裸的敌意与杀气不同,人群对艾琳爆发的更多是一种厌恶与排斥,就像是看到一个丑陋的怪物一样。惧怕艾琳身份的镇民不敢真的对艾琳动手,只能通过丢这些东西来宣泄自己的愤怒。而乐亚也第一次明白到,半魔这个身份对于魔族来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就在镇民们宣泄不满的时候,餐厅门口一股冲天的怒气渐渐的转化为了杀气,杰勒米已经拔出了他那把带着的双手大剑,随时准备着上前将这些敢侮辱自己主人的镇民砍成肉酱。

“什么都不许做,杰勒米!”

明明没有回头,却像是看见了杰勒米的举动一样,艾琳大声警告着杰勒米。然后依然站在垃圾的暴风雨里,继续承受着一切。接收到艾琳这样命令,杰勒米也只能苦涩着一张脸,收回了双手剑,冲到艾琳身旁试图帮艾琳挡下那么一点的垃圾。

这样就好,只要这样,这样就不会有招惹到“大公”的风险,目前只有这个是必须要避免的……

哪怕自己被人不断的丢垃圾侮辱,艾琳也冷静的思考着当前的形式。

而这时,一颗小小的石子混在了垃圾之中,被丢向了艾琳。那颗石子是那样小,甚至站在艾琳身旁的乐亚和杰勒米都没有注意到,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打中了艾琳的额头。

“唔……”

艾琳毕竟不同于乐亚和杰勒米这样的战斗人员,小小的石子就在艾琳的额头上划开了一条不小口子,血就这样顺着艾琳的脸流了下来,滴在了已经堆满垃圾的地上。

糟了!

看见艾琳受伤了,乐亚就知道麻烦了。

无论是谁,只要起了头,接下来其他人就会抱着侥幸的心态也跟着做。到时候,就指不定会丢什么东西过来,艾琳就真的会有危险。而在那之前,杰勒米可能会不顾艾琳的命令,先行大开杀戒。

就在局势不断恶化的时候,突然人群之中冲出一队全服武装的士兵将包围我们的群众隔离开来。然后,一辆看起来就奢华无比的马车停在了三人的面前,一个身着蓝色男性贵族服饰的白发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你们对我的客人做了什么?”

那个白发男子用看死人一样冷冰冰的眼神向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对艾琳行了一个贵族礼仪。

“尊敬的艾琳女士,在下加文男爵,请问您是否愿意赏光去寒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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