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一处的圆桌岛紧挨着王部长的房间,于是,刚一出门,我便随着李季来到了正式办公区。
李季由圆桌岛的通道走了进去,我紧跟几步来到了里面。到了里面才发现,这个圆桌岛里的人数是整个房间里最少的,除了李季,还有两男两女。在我没来之前,一共才五个人,而其他的办公岛里我粗略统计了一下至少都有八个工作人员。
“大家先停下手中的工作,都过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
李季对着在座的人说道。
其实他没喊之前,我已感觉到这两男两女偷瞄的目光了。被李季一声召唤,四个人齐刷刷地站起身,聚拢到我周围,看外星人般地打量着我。
“呦,李科长,来新人啦,这可是大新闻啊!还是一个大帅哥,难得啊,这是组织上体谅我们工作过于劳累,而发的福利嘛!”
说话的是一个体态匀称、看样子三十刚初头的女人,瓜子脸,一双丹凤眼,眉毛细长像是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脸部被粉底涂得已辨不清原来的颜色,一片雪白。虽不十分俊美,但浓妆艳抹之下的妖娆却也让人流连忘返。那女人边说边用手掩着面偷笑,眼眸中似有秋波在闪。
“张姐,你就别取笑人家小弟弟了,你看,说得人家脸都红了!让人以后怎么看你!不知道分寸!”
另一个女人说着,走了过来。我将目光移了过去,二十多,三十不到,五官还算端正,但也没有任何让人可以记住的特点,个头比那个张姐略微高出一点,身材有些瘦弱,但一身职业女装包裹在身上,到也显得十分干练,一看就知道是个上进心极强的女人。
“呦,你心疼啦!怎么,静仪,你看上了?我不跟你抢,而且还可以免费给你们撮合撮合!”被叫张姐的女人用极高傲的眼神看向那个女人。
那个叫静仪的女人“切”了一声,扭过头没有理她。在无形中,我已感到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在旁边站立的两个男人,均超过了三十岁,两人没有说话,像看对口相声似的欣赏着两个女人之间的对答,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好了,你们两个别说了,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拌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明达,新来的同事,以后你们要多多给予照顾。”
“明达,他们几个是一处的‘老员工’了,这位是张馨美,这位是秦静仪,这两位一个是李松,一个是宋兵,业务上的事等以后工作久了自然就会了解,先来互相认识一下吧。”
李季将我推至大家中间。
我忙伸出手,与四个人一一轻握了一下,在与张馨美接触的时候,她故意没松手,因而被我下意识地抻到了胳膊,险些跌了过来。当她站稳时娇滴滴地喊了声“痛!”,秦静仪斜过脸,哼了一声,那两个男的又想笑,但却憋住了。
我假意忽略刚才发生的小细节,继续与其他人握手。
“我叫明达,以后希望前辈们多多指教。”
说完,我竟站在原地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四个人也分别跟我寒暄了几句,无非好好努力,不懂就问等一些客套话。聊了几句之后,便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交流了,只是彼此看着对方,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好了,都回去工作吧,以后相处的机会多着呢,散了吧。”
几个人如同得到赦令似的笑着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在键盘上继续舞动起来。我则又回到李季身边,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李季将我领到一处空闲的位置上,交待我以后在这个座位办公,座位左侧仅隔一个位置便是秦静仪的位置,右侧较远处是李松和宋兵两个人控制区。
安置完以后,李季便回到了他科长的位置,他坐在圆桌岛的另一侧,与我们几个刚好分岛而治。这种格局安排能立即分清他与我们的不同,或许更能显出他与我们不会同流合污的清高,但他若真与我们相处在一起,恐怕没有人能放开手脚工作了。
扫视了一周之后,我抽出玻璃凳子坐了上去。但刚一坐上去,便嘎吱一声,吓得我立刻站了起来,秦静仪看过来,示意我换下旁边座位的凳子,果然坐上去不再响动。我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她回以微笑,转头继续工作。
我面前的玻璃圆桌上摆着一台十分精致的电脑,极薄的显示屏紧紧贴在圆桌岛的玻璃墙上,且随着墙的变化有了一定的弧度,敲击的键盘与桌面几乎融为一体,只有按键突出桌面,以便人敲打时使用。
键盘的右侧桌面有一个深凹下去的圆筒,插着几支没有拆封笔。这是三十年后的办公桌,完美得让人无法想象。而仔细观察时,却发现了一点异样,键盘上有几个按键上的字母已模糊得无法识别,显示屏的四个棱角处也明显有油污的痕迹,这应该是一台别人用过的电脑,那人是谁呢?
在剩下的半天时间里,我都在座位上点击着电脑中的资料。虽然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到了这里工作,但既然能够“收留”我,也就不要挑肥拣瘦了。为了尽快弄懂将要面对的工作,我必须全面掌握各个环节的信息,更何况我还是个门外汉,隔行如隔山啊。
看着满眼的陌生词语,什么“资源配置”啊,“传播策略规划”啊,“公关与实施”啊,我几乎急得想要大哭一场,手脚慌乱地不知道放在哪里。
睁眼看了半天,脑子里几乎什么都没留下,我真想立刻放弃,一甩袖子,老子不干了。但无奈自己是带着使命进入这家公司的,而为了能够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首先必须在这里扎下根,因此,只得咬咬牙坚持下去。
吃午饭时,周围的人都陆续离开座位,寻找自己的吃食去了,而我由于心绪焦躁不安,根本没有一点食欲,索性仍坐在位子上读那些有字天书。
“给,吃点儿东西吧!”
秦静仪回到办公岛时递过来一个奶油面包,我没接,而是纳闷地看着她。
“人总是要吃饭的,我看你没去食堂,就帮你带了一个面包。”
说罢,放在我桌上后,秦静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忙起了工作。
我哦了一声,拿起面包吃了起来,一吃才知道自己原来已饿得肚子直叫。可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时,才想起光知道吃,还没问价呢。刚要张嘴,见秦静仪带着文件走出了圆桌岛,不知去向何处。于是,只好作罢,下次有机会再还吧。
下午我继续点击着没头没脑的资料,看得晕头转向,可仍旧没有一点头绪。李季没有给我安排任务,也没在我身边停留,只在其他四个人当中来回穿梭,好像我不存在一样。或许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担当起什么重任,没准哪天突然安排给我一个特殊任务,因此我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迅速给自己充电。
想到此,我又沉浸到资料当中。
虽然周围没有人注意着我的动向,但每当我抬头看向部长办公室那两道马赛克玻璃墙时,总感觉那模糊不清的轮廓里射出两道寒光,直扑向我,立时全身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