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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触动

方彩怡总会记得给我和肖乐一定的零用钱,让肖乐转交给我。这钱成了我最大的挥霍品。买很小的游戏机,为了方便上课的时候玩儿;买怪异的东西,耀武扬威。我总是这样一直扮演着一个顽劣的孩子,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我觉得这样做,会有一个很好的报复结果。

其实我不知道,这样害了的是我自己,如果我一直没有明白,甚至没有那次触动,我想我的一生就要是这样的,觉得什么都没得牵挂,只是单纯的想报复一个女人。可是值得庆幸的是,我会在以后的岁月里改变了原本的自己,虽然我一直都说自己是为了晓阳,所以才坚持下来的,可是我知道,最初的原因是因为她。

六年的小学时光就这样在我的浑浑噩噩中度过了。毕业考试,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情景,那般的严,那般的紧张,糟糕的是,我没能和肖乐在一个教室,看到一张张是试卷上的题目,我除了能确定的剩下的一大半都在蒙。

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说自己做的成绩,我装作不在意,可是我分明记得和我做的顺序没有几个一样的,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他(她)们那么多人都可以做出同一个答案?是不是他们那些人都是在一个考场的,然后互相抄袭啊?我顿时觉得不公平,很生气,为什么我会被分到别的考场?肖乐总不能把答案写在后面的墙上,然后只有我能看到啊。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啊。

成绩出来的时候,可想而知,糟糕的一塌糊涂,而被老师相当器重的肖乐考上了重点中学。我们俩拿着这样悬殊的成绩回家的交给方彩怡的时候,她仍然什么也不说,可是两个多月之后她却做出了一个最重大的决定:让我和肖乐在同一个学校。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可是这其中辛酸苦楚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我这样的成绩想挤进重点中学的大门,无疑是要拿高昂的学费。

方彩怡什么也不说,我也习惯了彼此之间的无语,她只是不断的加班到深夜,把工资存进银行,从而交我们一年年的学费。我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如果她怨恨我的话,大可让我随自己的成绩走进那些教学一般的中学,为什么却要我和肖乐上同样的中学?她难道不恨我了吗?

难道这个女人是想要打动我吗?她做梦吧,我怎么会原谅一个破坏了我的家庭的第三者呢?我给她的定位就是恨,就是讨厌。不会变的,一辈子都是很难改变的事实。

那一晚,我像往常一样半夜起来,准备去看看爸爸的遗像,这些年我都习惯了,即使他不说话,可是对于他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愿意和他讲讲我的小心事,愿意和他谈我的想法,因为我觉得他懂我,比任何人都懂。可是这一次我却发现方彩怡正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对着爸爸的遗像。

我屏息凝视,看着这个女人,我以为她也会向我似得说说自己的事情,和自己的丈夫倾诉倾诉,我想听听,她是如何评价我的,会说,你看看你那女人的孩子,不争气不说,还是多么的顽劣,你为什么要把她接回来?为什么?我想这样我这样做至少是有意义的,我让她觉得难过,让她不愿意了。

屋里没有开灯很安静,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屋里,月光下这个女人显得是多么的憔悴。

我想这么些年,生活的重担只压在她一个女人的肩上,是否过分沉重?她真的很难,但是她那么的坚强,不向生命中的困难低头。比如,突然失去的深爱的丈夫,一个家再也没有了依靠;比如,莫名其妙的领养别人的孩子,家庭更加的难;再比如,这个孩子是多么的不争气。

而这些她都要承受,因为从一开始她选择的这条路就是这样一个结局,这就是她自作自受吧!

她的肩膀开始不断的抖动,我明白,她哭了。

此刻她正泪流满面,正感到生活的沉重,正因为失去爱人而感到无助。

我六年来第一次看到她无助的哭泣,哪怕仅仅是这个哭泣的背影,我忽然间很想走过去,去安慰她。她现在是多么需要一个宽阔的肩膀,需要一个温暖的胸怀,可是这么些年她总是自己一个人挺了过来。

一种想法,一霎那得冲动,可是我没有。

我心里明白,她——方彩怡,永远不是我的妈妈,或许我的家就是由她拆散的,她现在这样对我只不过是良心发现自己的罪过,她在弥补,寻求宽慰。我告诉自己,无论相处多久,无论多久,她终究也不会成为我的妈妈。

我是从心里不能接受她,无论她为我做什么,无论以后我什么样,我都不会感谢她。

可是从他那晚哭泣的背影我也明白,应该是我知道了,人总是脆弱的感情动物,再坚强的人都有一颗脆弱的心。人的一生中要牵挂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人们会因为各种的情改变自己,亲情,友情,爱情,甚至莫名的心情。

至于改变之后是什么样子我无从知晓,可是,那些感情让我们迷途知返,让我们的心灵重新变的美丽和明亮,我们一直都是生活在一个有情,有爱的社会中。

从那以后我开始努力学习,我忽然觉得应该让这个女人活得轻松些,我的顽劣已经深深的伤害了她,可是我没有感受到自己曾经想象的那种高兴的心情,反而是心忽然一下子往下坠,往下坠……

改变,仅仅是因为她一次偷偷的哭泣;仅仅是因为我知道她同别的人也一样;仅仅是因为她触动了我心中的情。我就是这样忽然一下子因为一个女人的眼泪,不,只能说是一个哭泣的背影改变了自己。我没有想结果是什么样,没有想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只是就是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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