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蓉一击不中,毫不迟疑再次退入黑暗,这时候所有光源已经关闭,4个人各怀心事沉在化不开的黑暗中。
孙月晨忽然紧了紧搭在丛宇肩膀上的胳膊,轻轻把他搂到胸前,嘴巴凑到丛宇耳边,悄声说道:“扶着我,一步一步慢慢移动,不要停,别说话也别弄出声响。“
丛宇虽然眼前漆黑,心里却明白俩人的姿态如何暧昧,默默感受着背后的一片温热,心脏砰砰跳着,脚下依言动了起来。孙月晨由着丛宇胡乱走动,大声说道:“木蓉,你无非是想趁乱打倒大臻,再来收拾我,好全盘掌握主动。但是我们都想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身陷死地,没必要这样自相残杀。”
孙月晨故意留了停顿,发现木蓉没反应,继续发声:“这些木人,不是为了阻止我们离开,而是在阻止我们进入!因为它们的目的是守着后面的那座术阵。”
“你是想说,这前面会有一个入口?”清亮的女童声音有些飘忽,显然,木蓉也在移动。
“是,现在就撕破脸,是不是太早了,万一这前面还有什么机关需要大家齐心合力,不是白白困死在这里?再说了,你现在手短力弱,就算我受伤了,和大臻放手一搏,也未必就会输给你。木蓉,你可要想仔细,翻了脸,我先把你的饭票掐死。“
丛宇听孙月晨说要掐死饭票,心理顿了一下,还待开口,就觉着脖子上的手臂一紧,嘴巴被一只滑腻腻的手堵住,那句“女侠饶命”硬生生被封在了喉咙里。
“那好啊,你们先把手电打开。”木蓉的声音从孙月晨身后不远处传来。
“大臻,打开吧。”孙月晨惊觉木蓉已经离自己如此之近,率先让了步。
黑暗中两道光柱亮起,侧面一道快速扫向孙月晨身后,牢牢罩住了一个矮小的身影——正是想趁灯光亮起的一刹扑向孙月晨的木蓉。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在黑暗里隐匿了更长时间的木蓉眼前一花,心中不禁大叫“完了”,立刻感到脚下虚浮,整个人被撂倒在地,一个略带气喘的身体迅速压了上来。木蓉感觉到是孙月晨,一边挣扎,一边歪头看向前面,却看到丛宇一个人正背对着她,拿着个手电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
木蓉心下恼怒,几下挣脱出来,未等爬起,却发现孙月晨打着滚闪到一边,而罩定自己的那道光的光源已经近在眼前,心中危机感大盛,本能的缩起身子,把手脚收拢在身前挡住。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木蓉的身子如同皮球一般飞出去老远,手里的甩棍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这一记侧踢,王学瑧挟愤而起,力量十足,也幸亏木蓉那边手脚并用,把这股巨力生生拆散,借着身体腾空化解大半;即使如此,木蓉也是眼神涣散,手脚颤抖瑟缩不已。王学瑧不敢怠慢,大踏步冲过去,从口袋里掏出原来铐着丛宇的那副手铐给木蓉戴上,还欲抬脚再踢,却被一旁回过神的丛宇挡在面前,后面又有孙月晨出言阻拦,只得悻悻作罢。
孙月晨刚才借着手电亮起的一瞬,突袭得手,后背伤口却极不配合的迸裂,血水透出,软语叫丛宇帮她重新包扎,丛宇此刻已经明白中了对方暗度陈仓的诡计,而自己正是那明修的栈道,哪里还肯,只牢牢守着躺在地上缓气的木蓉,没好气的说道:“我还真是好用呢。“
孙月晨也不恼,转脸喊来王学瑧,让他隔着衣服直接在渗血的地方紧紧裹上数层绷带,就算完事。
这时候的木蓉已经连续2次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手脚接下了那一记势大力沉的踢击,早已麻木,马上又倒了下去。丛宇看了心中懊恼,也顾不得自己左脚上的针扎似的刺痛,强行把她拉起背在背上,而木蓉那边却像是认了命似的毫不挣扎,极为顺从的趴在丛宇背上。
“宇哥哥,看好了你的木蓉,别让她再闹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孙月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俩说道,“眼下还是找出路比较要紧。”
“晨姐放心,我会盯着他们。”王学瑧看向他们二人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愤恨。
孙月晨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继续说:“现在出口已经没了,整个走廊塌下来,埋了个结实,我感觉我们进来的地方是整座建筑的中部,这个石洞反而距离入口比较近,也许那里就是我们的出口了。”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脸色阴沉的站在一座巨大的石门前。
这几圈走下来,他们看到了一溜排的宿舍,木门破碎,家具垮塌,唯有尽头的一间,布置豪华,像是官员的居所;看到一个超大厨房,灶台崩毁,烟火痕迹浓重,也看到一个洗漱室,把地下河的一段当做水源,暗流涔涔奔腾不止,还有一个猜测是厕所,蹲上去,屁股下面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孙月晨试着朝里面扔了块石头,结果连个回音都听不到。整座建筑,通气孔随处可见,却都不大,而且离地较高,算是绝了他们一个念想。
但真正让他们感到绝望的还是眼前的这座石门。石门位于一个像是前厅的房间,目测高度接近4米,宽度有3米,表面平整,似乎由整块巨石制成,颜色和石材都与普通山石不同,看上去极为坚固。石门侧面正是一座已经垮塌的不成样子的巨大绞盘,绞盘上铁索盘绕,散乱不堪,更有数根高高攀起,直通入石门旁边的孔洞之中。
孙月晨上前抬手敲了敲石门,真的是坚硬无匹,转头看向王学瑧,说道:“试试看吧。”
王学瑧点头会意,从后背上的背包里抽出一根形状怪异的长筒,材质似乎和丛宇那把钥匙相同,筒身粗细不匀,中间还环着几个开口。王学瑧把细的一头拆开,又拿出一个变了形的矿泉水瓶子,把里面只剩下小半瓶的淡蓝色液体倒了几滴进圆筒里。
还趴在丛宇背上的木蓉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丛宇说:“璃水。”丛宇看到那水的颜色,心中也猜到几分,好奇心大盛,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看着王学瑧的一举一动。
只见王学瑧把圆筒较粗的一端靠在石门上,用肩膀抵住,牢牢压实,然后伸手从肩膀前端的圆筒下方抽出一个金属片,这时候的王学瑧沉肩坠肘静气凝神,数息之后,圆筒内部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王学瑧身子跟着一颤,与此同时,圆筒中间的开口散发出一圈光晕,这光晕并非像黑夜中的烟火一样一闪而逝,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打散了的烟尘般缓慢飘散。
王学瑧撤下圆筒,石门上留下一个极为规则的圆圈,丛宇忽然想起他钥匙上的圆孔还有头顶上蓄水池的大洞,难道也是用类似的工具做出来的?只不过单单在石门打出一个圆圈,怎么看也不像能打通石门的样子。
王学瑧并没有显出失望,而是伸手在圆圈中间连吹带抹,激起粉末纷飞,原来圆圈里的部分已经被打成齑粉,在石门上形成一个大概5厘米深度的圆洞。王学瑧并不停歇,一次又一次重复上面的作业,圆洞越打越深。数次之后,石门贯通,手电照进去,显出石门的厚度大概有30厘米,后面也是一片漆黑,隐隐有风迎面吹来。这阵阵凉风,吹起了所有人逃出生天的绝大希望。
王学臻喜出望外,更加卖力的干起来,不多时就打出一个能容一人爬过的洞口,而那瓶璃水也已消耗完毕,变成随处可见的垃圾,被王学臻随手丢到一边。
孙月晨趴在洞口向外面照了照,发现这巨大的石门后面,只是个十分狭窄的通道,她又试探着扔了几颗石块,确定没事以后,急不可耐的爬了出去。丛宇也背着木蓉顺利穿过洞口,与前面的俩人鱼贯而行,迎面若有若无的微风带着若有若无的新鲜气息,让所有人脚步轻快了不少。
然而就在所有人希望越来越大的时候,无情的现实硬是把所有人震傻在当场。眼前原本能容一个人通过的洞穴,突然从头顶划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变成脚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孔。这个小孔近似月牙形状,既不规整,又小的令人绝望,仅能让木蓉勉强把脑袋挤进去,肩膀却结结实实的卡在外面。孙月晨缓缓趴在地上侧脸把目光穿过出气孔,捕捉到前面不远处散落着的点点微光——外面的世界离他们已经近在咫尺,可是最终谁也没抓到。
“先别急,说不定还有别的出路。”孙月晨倒是显出特别的淡定:“这个地方规模这么大,不会只有一个大门,我们再仔细找找。”
几个人迈动脚步,把这座建筑能搜的地方全搜了一遍,原来整个空间是以那个有雕像的石洞为中心修建,石洞通过几处走廊分别通向了不同功能的房间,哪里还有什么入口出口的?
至此四个人彻底明白,这里真的是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牢笼了。这时候,趴在丛宇背上的木蓉突然在他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去宿舍区,最里面那个房间。”接着又放开声音说道:“我要上厕所。”
孙月晨立刻接口说道:“说起来,我也想去,一起呀。”
木蓉面无表情的回她:“不必了。”手下暗自捏了捏丛宇的肩头。
丛宇立刻抬脚就走,却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拦住,正是王学瑧。
王学瑧嘿嘿冷笑:“想跑,先把你们铐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