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室门口,任泽琛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正中央的四个宝贝徒弟手里的画,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向着朝他看来的沈雅然挤了挤眉眼,弄得后者哭笑不得。
这时的徐昭华也好似注意到了沈雅然这一方的几幅画,只是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两眼,指点完她身边的徐宗睿的画便对着沈雅然几人道,“恩,今天画的都还行,就是要这样……”
说罢,她又扫了眼顾悦欣身前的颜料盘,走上前去兀自接了过来,一边拿起一支干净的水粉笔,一边道:“这个颜色不错,但鱼不是这么画的。”
大开大合间,徐昭华浑身上下的架势也的确像极了大师的风采气势,几笔下来淡定无比,最后眯眼端详了一会儿,叹道:“好久没画水粉了,都不会画了。”
随后一个电话,她便放下笔拿起手机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任泽琛自己去接一个电话,便走进了办公室。
“……”
五人望着那副画已陷入了沉默。
最后,终是任泽琛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他掏出自己的手机,颇有些神叨地道:“这种时候,就该拍下来留念。”
“但是……”天生一根筋诚实无比的楚清清面上有些僵硬尽是愕然,“……这是……鱼?”
“它是鱼。”任泽琛极为严肃的点了点头,目光避过那画上的‘鱼’似乎有一些不忍直视,他一一看过四人,面部表情是一同楚清清的僵硬,“它就是一条鱼。”
好吧,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该懂了。
“嗯,是鱼。”仍站在椅子旁有些欲哭无泪地望着自己的画的顾悦欣干巴巴地附和道。
沈雅然与赵子瑜极为默契地对视一眼,均是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那抹对徐昭华的嗤笑,被任泽琛和这几个活宝一搞,昨天凄凉无比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压在胸口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沉闷感也随之而去。
相对比前世因徐昭华而产生巨大心理压力而造成青春期的内分泌失调,弄得满脸长小痘痘,现在的沈雅然无疑是从未这么舒畅过。
这六天里,无时无刻不享受着实力单方面碾压的乐趣,看着徐昭华对自己的表情,随着她实力一天天的提升而不间断的变化,她累积于胸中两世的那股莫名的郁气也随之飘散。
混沌间的脑中似乎飘过什么,如若坠落的流星那般迅速,却又美丽得让人难以挪开双眼,沈雅然知道,徐昭华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如今郁气已散,那么迎接她的,便是一个崭新的未来。
困扰了她前世整整七年的瓶颈期,终于是突破了!
这是意境的提升,它就像是一个水杯,如果它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那么,即使是她将本身实力发挥到极致,也不过是满满一杯水的分量。
但是,如果这个盛水的杯子换成了一个鱼缸呢?
那么她便拥有了更为巨大的发展空间!
思绪远飞间,沈雅然的心情难得的万里无云,而今天又是备考的最后一天,她也势必不会如平时那般行动温吞。
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上,什么隐藏实力韬光养晦都是无用功,只有让自己拥有无限可塑可能的实力展现在这副年轻的身体上,她才能搏得最大的可能!
最后一场色彩,虽不到让沈雅然拿出实力的程度,但也让她微微重视,单手起落间也不似平时那般随意潦草。
要说她前世的实力,走上国际的插画师基本功自然不会差,插画注重的便是构图、线条、结构、色彩,而沈雅然的造诣,虽称不上首位,但全国来看,也可轻松挤入中青年画家前十。
说实话,现在的徐昭华,至多也只能勉强与沈雅然并列而已,只是徐昭华留给沈雅然的印象太过深刻了,因而她从未将这个岁数比她亲妈还大的老女人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比较罢了。
而沈雅然自身,也必不会就此止步不前。
这种被沈雅然自认为是循序渐进,实则却是如坐火箭一般的大爆发式升级一连串的劲爆提升炸的整个画室的人都眼冒金星。
然而反观她本人,却仍旧神色淡淡尤不自觉地照旧每天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
12月14日
这一天,是2015年对沈雅然以及与她同届艺考生最为重要的一个日子。
青省美术联考、开始。
14号一早,三中所有在学校画室的艺术生全部在徐昭华的安排下坐上了学校出资的专车,沈雅然四人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此时的沈雅然正在给有些紧张过度的楚清清耐心的讲解人体剖析结构。
坐在临窗的位置,冬日温暖的阳光从紧闭的玻璃窗外洒到身上,暖意似乎减缓了临考前紧张的气氛。
“基础的几头身我就不说了,你看,主要的是线条的动态走向……”沈雅然把速写板放在膝上靠着前排座位上的椅背,手中笔尖落下一道道流畅利落的线条。
四个人里速写最差的便是田螺姑娘楚清清了,因为她接触美术比较晚,所以基础功底不算得很扎实,一上车就紧张地拉着沈雅然要她示范。
一通软磨硬泡后,沈雅然只得放弃再眯一个回笼觉的想法,略略清了清脑子给楚清清讲解。
暖黄色的晨光带着温色的画调投在沈雅然半垂的面上,伴随着她柔和的嗓音,安然雅静得仿若不似在这尘世一般,让人莫名挪不开眼。
坐在沈雅然斜对面的徐宗睿垂了垂眉眼,挪开了视线,此时他平静的内心难以抑制地一乱,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越走越远,再也难以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