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天回到家时,整个宅子的灯都亮了起来,有些过年的味道,只是过大的宅院依旧显得冷清,他进到客厅就见到那个即使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依旧在看着文件的人,“爸”
“嗯”男人瞄了他一眼,眼神再度回到自己手里的文件上。
容天依旧是那张笑脸,见此表情也未变,他刚想上楼,楼上便走下来一位优雅迷人的女人,“妈,回来了,辛苦了,你又漂亮了”容天站在楼梯口,笑着对女人说道。
“儿子,你还是怎么知道讨女人欢心,去哪啦?桌上的饭菜你怎么都没动”
“特意留着肚子想尝尝您的手艺啊”
“很遗憾今天你是没机会了,我已经打电话定了一桌菜了”
吃过饭后,三人移坐在客厅,“在学校里怎么样?”女人问道。
“挺好”
“你还是维持你当年的决定吗?”男人开口了。
“是”
男人听到后没有再说什么,转向女人,“我待会要用书房,你呢?”
“我有几个视频会议要开”
“吃的消吗?”男人没有什么表情的问着。
“没有什么吃不消的,你怎么样?”
“老样子”
容天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这对夫妻的交流,到他们的话题告一段落,“爸妈,别忙太晚了,我先上楼了,新年快乐”
回到房间,窗外不时响起的烟花炮竹声显示着过年的热闹气氛,而这个宅院的好像与世隔绝般的被弃之于外,手机不停的在响着,容天漠然的看着,淡淡的把它扔在桌上,那些祝贺的电话和信息与他何干呢,他们想祝贺的是容天,想讨好的也是容天,不是他,而是那个名字而已。
时间缓缓的来到十二点,再过两分钟,就又是新的一年了,容天站在阳台上,看着被烟花和灯光照的明亮的天空,眼神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他淡淡道,“容天,新年快乐”
他拿过手机,发了今年的第一条信息,“沈星辰新年快乐”
容天坐在二楼的露天阳台,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水果和花茶,阳台下面的的草地上不时传来一阵笑语,他不受干扰的看着手里的书,手机的铃声让他从书里的世界脱离,他接过,原本平和的脸上眉头微微一拧,“我知道了”挂断电话他起身下楼,遇上正好上楼的容礼,“容礼,有点事,我先回去了,帮我和叔叔说一声”
“不是,哥,这大过年的你什么事啊?大伯和伯妈不是都不在家吗。”
“所以呢?”容天回头,含笑问道。
“新年快乐,你慢走”
容天赶到医院的时候,沈星辰就呆呆的半倒在病床前,一副空洞的模样,眼神没有焦距,跟着容天进来的护士小声的对他说道,“病人昨天下午就不行了,通知家属后,抢救了两次还是没能抢救过来,这种情况也是可以预料到的,这之后家属就一直这个模样,我们把病人送去了太平间,他也没有反应,我们想拉他起来,他却反应很强烈的抗拒我们靠近,所以我们也就没有管他,谁知道他就这么从昨天晚上坐到现在,滴水未进,我们也很担心”
“谢谢,辛苦你们呢,他交给我吧”
护士离开后,容天蹲下来看着沈星辰一副掏空了力气的模样,有丝不忍,他伸手按住他的头压进自己怀里,“沈星辰,你还有小花”
怀里的人没有一点动静,容天心下一狠,直接对准他的脖子一敲,接住他软下来的浑身泛着冷意和微僵的身体。“你这个人似乎总是不让人省心呢”
沈星辰醒来的时候,容天正好端着一杯热水走进来,“醒了,要喝点或是吃点什么东西吗?”
床上的人像是没有听到般不予回应,只是睁着一双眼,空洞而茫然。
容天站在床头,声音有些冷的说道,“沈星辰,你应该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不是吗,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现在这样任性的像被世界遗弃般的模样做给谁看,还是说你天真的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你妈妈只是人走了,爱还在,这个世界上,人在而无爱的家庭太多了,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脆弱,那就是浪费存在的意义,如果不想活,那你就这么一直躺着吧,这样你就可以再见到你母亲了”
说完这几句的容天转身离开,床上一直如死人般的沈星辰动了动手,覆盖住自己的眼睛,声音嘶哑的开口了,使得容天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身靠着墙,双手插在裤口袋里,看着那人挡住眼睛,却依旧可以看出的痛苦神情。
“从我出生开始,我们家就我和我妈,我不认为有什么,妈妈很爱我我是知道的,可是她陪我的时间太少了,放学的时候我总是最后一个走,因为她下了班才能来接我,她也从来没有参加过我在学校里的任何一个活动,小时候我经常和同学打架,因为他们老嘲笑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大概是战斗力太强了,小朋友也都不和我玩,虽然我也会羡慕他们成群结队,但却骄傲的不肯去低头加入,一直只能默默的看着,渐渐大了一点后,我跟她说,我知道回家的路,我可以自己回家,她虽然担心,但没有办法,她要工作,你可能会奇怪,她做什么工作,她的工作并没有多高尚,就是酒店的前台,从酒店下班后再去一家餐厅兼职服务员,因为要养活我,仅靠那么一点工资是不够的,对我她从来很舍得,买好的衣服,上好的学校,除了没有时间陪我外,所以,小时候我就会自己做饭了,会自己搭车去学校,我不想她太累了,我也没有过过生日,因为她不记得我也不记得了,那时候我就想早点长大,好让她不要那么辛苦,那时,我觉得我还是幸福的”
可是后来,在我七岁那年我出了一次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随后生活原本的模样就变了,我回到家后,发现家里请了一位阿姨照顾我,负责我的起居饮食,那时候我很困惑,却很欣喜的接受了,因为家里终于不止我一个了,而且妈妈陪我的时间变多了,虽然每次电话一响她就得去工作,那两年是我自认为过的比较快乐的两年,我也没有发现妈妈日渐沉默和憔悴的脸,以及那眼里深深的悲凉,那时候我所想要的东西妈妈都会满足我,那两年我也格外的任性,那种原本或缺的东西一下子被填满了,让我格外嚣张,只要有人说我一句不好,我一定狠揍那个人一顿,那次,我又把一个同学的头打破了,当时心里是慌张的,但却倔强的故作镇定,老师叫了家长,我和那个妈妈也差点打了起来,因为那个老女人竟然说我没教养,老师狠狠的批评了我,并给我妈打了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老师很气愤,让我直接回家写检讨,我看的出来,她也是讨厌我的,大概没有人喜欢调皮捣蛋的孩子吧。我知道妈妈上班的地方在哪里,于是那天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
“阿姨,你好,请问我妈妈在吗?”前台的两个女人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直夸他有礼貌长得好。
“小朋友,你妈妈是谁啊?”
“我妈妈是沈眉”
“你知道吗,原本笑容满面,显得和善而温柔的两个女人在听到我妈的名字后瞬间就变了脸色,她们脸上显露出来的鄙夷和轻视,我看到一清二楚”
其中一个女人打量着自己手指上的指甲油,有些阴阳怪气的对着说道,“沈眉啊,呵呵。。大概又在陪老板吧”
“你说这个做什么,小孩子又听不懂”
“我知道她们在说我妈妈的坏话,我听得懂,于是我不理那两个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
她们也没有理我,看我坐在那,却刻意的说起我妈的事情来。
“喂,你说这孩子是谁的啊?”
“我哪知道啊”
“你说会不会也是某次***留下来的?”
“鬼知道”
“啧啧。。真的有够可怜的,就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种吧,呵呵。。。”
那两个女人的讨论完全没有顾及到他或者说就是可以说给他听的,一气之下,沈星辰冲到她们面前大骂道,“你们这两个老女人,就会说别人坏话,是嫉妒我妈比你漂亮吧”
“嘿。。你这死小鬼,我嫉妒什么,你妈那个不要脸的专门陪人上床赚钱的,我嫉妒什么”
“你胡说,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死女人”说完这句,沈星辰拿起台面上的杯子砸向她们,然后立马跑了出去。
回来后,沈星辰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两个小时后,沈眉回来了,她脸上闪过一抹忧色,她敲了敲儿子的房门,里面没有声音,她柔声道,“星辰,还没有吃饭吧,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不吃”
“星辰,妈妈今天有事外出了没有上班,前台的刘阿姨说你去找我了,为什么要拿杯子砸人呢?”
这时候沈星辰把门打开,一张小脸上满是委屈,眼眶都红了,“妈妈,那两个女人说你坏话”
沈眉微微僵了僵“她们都是说笑的,妈妈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
“真的吗?”
“怎么不相信妈妈的话吗?”
“相信”
“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想吃鸡翅和排骨”
“好,妈妈今天不用上班了,就在家陪你好不好?”
“好”
可惜,吃过晚饭,两母子在客厅里正享受难得的亲子时光时,沈眉的手机响了,“妈妈,你手机响了”躺在她怀里的沈星辰提醒她。
沈眉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她稍稍犹豫了会,有些勉强的道,“妈妈知道,星辰乖,自己看会,妈妈去接个电话”
“嗯”
十分钟后,沈眉出来了,换了一套衣服,画了妆,沈星辰有些疑惑的问道,“妈妈,不是说今天下班了吗?”
“额,临时要加班,乖,待会自己早点睡,妈妈会回来的比较晚”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