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我看着眼熟,以前肯定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无妨,终归我信得过小白,她指派的人不会有问题。
遣走人,我看了看时间,九点出头。
开始工作前,我该给小白回条信息,告诉她我明天想去探望外公外婆。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好好跟他们道别,三年来从未回来看望他们,如果是我,一定不会原谅这样不孝的子孙。
要知道,爷爷奶奶早逝,从小我就被外公外婆当亲孙女宠着,虽然常有一些搬弄是非之人拿我姓王不姓周的事实伤害我幼小的心灵,但实际比起周继祖,外公更偏爱我。
否则我怎么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有小白才会相信各种吃喝玩乐、上津东本地大学、自由选择未来夫婿都是我斗智斗勇的成果。坦白讲,我要有这等能耐也就不会干出这些事了。我顶多死乞白赖闹一闹,关键时刻还得搬出外公,要是没有他袒护,我与其他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多半殊途同归。
可他们最宠的小孙女却最无情,或许正应验了外界所说,我是被他们宠坏了。
收到小白回复时,我刚好对着手提神游太空,清脆的铃声响彻大厅,把我吓一跳。要不是计划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我完全不想一个人住这么大地方,空旷而冷清。
在津东生活的二十年一直这样过来,到了国外才发现原来真的不喜欢,这些奢华的大房子住久了心境反而变得空荡荡。相比之下,在国外三年住的各种小户型更合我意,家具一目了然,想要的东西触手可得,最重要的是一屋子的东西不会冷清,让人感觉充实而又安心。
回过神,我继续敲打键盘完成待回复的邮件。
包括小白在内,无人知晓我此趟回津东的真正用意,小白不问是出于对我的尊重,我打算事成之后再向她坦白。
***
是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长这么大,走过千山万水,每到一处新的地方我总有些不适应。记得刚离开津东到加拿大长住的头两个月,失眠几乎是常态,好像我天生就养了精贵的体质,不能够随遇而安。
回来前我就想过,今次回归故里,那些离开时丢下的情绪多少会被勾起来,我早做好心理准备,然而回忆并没让我觉得多痛苦,我偏偏心平气和地睡不着。
照以往的经验,今夜怕是要失眠了。
老办法,我起身去翻行李,记得收拾衣物时特地将药备在其中,别的药没有,但这种药我必然随身携带,即使有些时日没碰。
要是让小白知道我常吃这种药,她一定不敢相信,说不定还会拉着我去医院接受治疗,就像我原来也不肯相信,开朗如她,竟也会患上抑郁。
说来失眠也是抑郁的一种症状,可我的情况毕竟不比她,我能正视自己的问题,所以去医院接受治疗这种事从来都很积极。
我的医生曾跟我分享过一些受失眠困扰的人如何让自己睡着,手段千奇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