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大军班师回朝,只留下部分戍守边关。连日来的休养,平和的生活似乎冲淡了战乱带来的创伤。一将功成万骨枯,遍染如画江山。
大军拖拖沓沓行了半月有余。
某日,行至一处湖边,见湖中鱼类繁多,一来连日行军,食不果腹,疲累非常。明玉便下令就地扎营。大家洗手做羹汤,一时间,捉鱼的捉鱼,捡柴火的捡柴火。忙得热火朝天。
偌大的湖边,原本无人时也是一风景佳处,尤其是春来湖边姹紫嫣红,花开遍野,蝴蝶翩跹。靠近湖边一圈是细细的沙,踩上去有些凉。再往水中,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嶙峋而去,还有阳光透过水照在上面,光影随水的波动缓缓变换着。风吹过,飒飒作响,分不清是水流的声音,还是枝叶耸动发出的声响。一切静谧而美好。
不过大部队的到来,似是打破了这一方寂静。
付流年看着人来人往,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为何总让她感觉有种门庭若市、菜市喧闹的错觉。生生破坏了这难得的气氛好吗。果然人多就是麻烦。
“你不去捉鱼吗?”明玉见付流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出声问道。付流年摇了摇头,看着湖水,神色不明道:“现在下去,估计也抓不了鱼,人这么多,鱼都被吓跑了。再说了,我得去找些材料,不然做出来的鱼不好吃。”转身走了几步后,停下来问道:“你要一起去吗?”
问完这句话后,付流年就想抽自己一耳刮子,这厮居然鸟都不鸟她,越过她走了。再说之前因为被这厮知晓身份的事情,弄得两人见面就莫名尴尬呢。她是脑抽了吗,唉,嘴贱是种病。
明玉嘴角微勾,笑得意味不明,上前越过付流年后才道:“走吧。”
付流年浑身憋屈,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了,苍天啊。
沉思了一路,末了问出一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明玉转过头,有些玩味地看了一眼付流年道:“哦。”
付流年怒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明玉心中点头称是,说出的话却有些违心:“不是。”
付流年着实没招了,这人怎么油盐不进。于是道:“你还是把我当男的吧,要不然我没办法跟你正常相处。”
明玉了然,他就说这厮一路都不对劲是为哪般。暗自好笑:“嗯,一马平川。其实也跟男的一般无二。”说完偷偷瞄了一眼付流年黑如锅底的神色。
半晌,付流年咆哮道:“明景山~你去死吧。我跟你没完。”明玉见状暗暗叫苦不迭,他明明是想两人相处正常些,唉,功亏一篑。于是嬉皮笑脸道:“现在总算是正常了不是,真是……”可惜付流年一路上都没有再鸟他。
两人磨磨蹭蹭,回去的时候,众人都抓鱼抓得差不多了。
高进找了许久不见两人踪迹,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人了。颠颠跑过来,炫耀自己抓的肥鱼。付流年一本正经道:“嗯,跟你一样肥。”高进傲娇道:“我知道你羡慕我长得比你高比你壮。”付流年捏着高进肚皮上多出的一圈,调笑道:“没有这层膘,我就信你。”高进讪讪笑道:“我也就才重了两三斤,再说了,这一回去,我一准儿就瘦了,毕竟这舟车劳顿。唉~”说完还颇为可惜地拍了拍肚子。
付流年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道:“我信了你的邪。”说完就径自走回马儿旁边,找出了自己来时准备的一个包裹。留下高进苦着个脸,非要问明玉他是不是很肥。半晌明玉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看开点,毕竟肥点没事儿,只要那啥银子多那都不叫事儿。高进默。半晌回过神来,喃喃道:“肥怎么了,白白胖胖不挺好的嘛,这绝对是嫉妒。”
这边付流年想了想提着整个包袱走了过来。明玉已经生火完毕。抽出匕首,就要将鱼开膛破肚。
付流年有些咋舌,她还以为这厮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时候付流白和卫惊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见付流年没形象的蹲在地上翻她的包裹,颇为好奇地站在一旁观望。看着里面五花八门的物件,两人有些无语,尤其是这什么万花筒、匕首、发带、更恐怖的是还有好几个瓷瓶。付流年将瓷瓶拿了出来,一脸得意,挑眉笑道:“看见没有,我的独家秘方,今天你们都有口福了。”
付流白挨个打开嗅了嗅,忍不住笑道:“三儿,你是把厨房都搬空了吧。”付流年无语,她这儿才哪跟哪儿。“好了废话少说,还想不想吃了,动手,动手。别想吃白食。”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瞪了一眼付流白。话说原本付流白还真有这打算,谁叫他怕麻烦,要知道他对厨艺从来都是一窍不通的。
其实这厮从小也没少被荼毒,他娘慕流烟喜好厨艺。尤其是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天天做,要知道他娘跟他简直了,对厨艺从来只能艳羡不得真传。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在他娘期待的目光下,他爹目光如炬示意他吃光,呵呵,吃光后就上吐下泻,那叫一个奄奄一息。
好在他娘看在他饱受折磨的份上,拉着他爹哭诉,什么做得难吃为什么不说,万一吃死个人……,她爹又是一顿好哄,十分违心道:“哪里难吃了,我可是每次都吃光了的。”他娘泪眼朦胧道:“真的吗?”其实付原也很无奈,冷不防看见自家儿子控诉的表情,一时间心有戚戚焉,委婉道:“其实做不好也不要紧,请个厨子厨子就是了。对吧,何必自个儿去弄那档子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儿。”
谁知道他娘一听这话,那可不得了,说她做的难吃没什么,居然还说她干的事儿吃力不讨好。气得笑了起来,阴恻恻道:“好啊,付原,长本事了,知道阳奉阴违了。”这都连名带姓地喊他了,足见事态严重,这愣神期间,就见付流白他娘举着菜刀,嚷嚷要他好看,付原腿下生风,跑得那叫一个快。
付流白乐得看戏,屡见他爹求救的眼神,只装不懂。半晌,想着自己还没吃午饭,只好可怜兮兮道:“阿娘……”他娘见状,立马扔了菜刀,抱起付流白道:“怎么了,小二。”当时付流白不懂这个称呼,弱弱道:“饿……”说完瘪瘪嘴,有些伤心。他娘就抱着他走远了,留下他爹风中凌乱,暗叹:他才是吃力不讨好。后来许久之后才知道付流白这厮狡诈,一时间唏嘘不已。
付流白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得了付流年两个白眼。忍不住道:“想当年……”
付流年忍不住怼他,鄙视道:“想当年,你誓要做出一桌子天上有地上无的人间绝味,不想第二天,院子里的阿呆就不见了踪影,我还以为它一时贪玩,走丢了。不想在后院见着了它的尸首。”阿呆是他们家的狗。
其实付流白也很无奈,谁叫它对着他摇尾巴,他也是好心好吗,谁知道吃了他做的东西就口吐白沫。付流白想到此处,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嘀咕道:“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付流年全无反应,淡淡道了一句:“鱼。”这厮咽了咽口水,一点脾气都没了。几人见着这般场景,一时间瞠目无言。
时间就在众人吃鱼嬉笑之间很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