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间千千万万的死法里,我上辈子的死法或许算不上最特殊,但应该算得上最惨烈。
我的死呢,还得从我的身份说起。
我是一个女将军,就是那种领兵打仗、征战沙场的将军。只不过如今正值盛世,天下太平得连个劫道山贼都没有,我一个将军自然只能闲赋在家,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顺便看看美人儿。
许是老天看不惯我声色犬马的颓废生活,特地给我制造了一个“惊喜”。一直和天朝关系友好的西辰国国君这天忽然想吃天朝崇铭关内的狍子肉了,于是向天朝宣战,开始攻打我朝的崇铭关。
我朝的小皇帝自然不肯把自家的傻狍子让给西辰国的国君吃,于是命定国大将军,也就是我,赴往边关,抵御外敌。
虽说我已有十年未上战场,且年轻时在战场上留下的暗伤让我这些年无法练武,一身武功也已荒废得差不多了。但身为定国将军府唯一的继承人,边境有战时若是退缩了,我那些早早在战场上做了鬼的长辈怕是要从坟里爬出来找我聊天。
于是,宿醉方醒的我披上尘封多年的铠甲,带上七八年未曾出鞘的宝剑,骑上那匹快要寿终正寝的老马,带着十万新兵,浩浩汤汤地赶赴边关。
崇铭关外,重山绝迹,只余漫漫黄沙。
早已短兵相接过好几次的战场依旧是十年前的那种味道,连风里面都带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我在战场最前方掠阵。黑风,也就是我屁股下面这匹老马,有些紧张,一直烦躁地跺着蹄子,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这么多列着阵型、拿着武器的士兵。
我摸摸它的鬃毛,让它别紧张。毕竟我是将军,此时虽然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可待会儿我一声令下,最先冲出去的会是先锋,身边也有专门的士兵保护,我只需要跟在他们后面,捡些漏网之鱼凑战功,并不是特别危险。
这第一战打的不过是一个士气,只要赢了,伤亡不大,鼓舞士气的目的就能达到。
时机差不多了,我高举令旗,大喝一声:“杀!”骑着战马的先锋兵如离弦之箭,瞬间冲了出去,步兵紧随其后,喊杀着冲了出去,战争一触即发。
我骑在马上,也准备拔出宝剑斩杀几个敌方士兵。毕竟在今天这场战争里我虽然只是一个吉祥物,但也得稍微做做样子。
女将军一身银甲,手执寒光烈烈的长剑,一剑斩下便是一名敌军的头颅,我军士气得到极大的鼓舞,势如破竹,一举获胜。
当然,那只是理想状态。
现实情况是,长剑因为太久没用,锈在了剑鞘里,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拔出了锈迹斑斑的一小截,还有一大半卡在剑鞘里。
我瞄了一眼周围,好在所有人都在专心拼杀,没有注意到他家将军这尴尬的一幕。于是我将剑塞了回去,打算就安安静静的当个吉祥物。
然而,祸不单行。
这四周嘈杂的喊杀声不知是刺激到了黑风哪根神经,让它喘着粗气,不停跺脚,终于,撒开了四条腿儿向正前方冲去。
于是,在士兵们敬佩的目光之中,他家将军脚跨高大帅气的战马,英勇地冲向敌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现在正在奈何桥前面排队等着领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