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长本事了啊,三个人跑去放火烧山?怕是想地牢坐穿啊?”
逍遥陌尘还没醒,小草还在哭个不停,所以只有方清渊挨骂,面前一个南衣,一个君如夜,都已经损他半天了。
方清渊自然不服气,反驳道:“还不是你给她的朱雀,那是小孩子能玩的吗?她才几岁啊?嗯?那么危险?”
几个人这边吵着,逍遥陌尘可算幽幽转醒了,几个人围上去,逍遥陌尘一脸惊恐,立马蜷缩成一团,不准任何人靠近。
“这怎么了?”君如夜一脸担心,这孩子被方清渊背回来时候差不多断气了,被南衣灌了五个药丸孩子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君如夜的直觉就是南衣给的药出错了。
南衣一脸不解:“这次我没给错,一个回元丹,一个回气丹,一个归元丹,一个聚灵丹,一个回得春丹……”
说到前面几个人都是感觉没问题,最后一个‘得春丹’三个字吐出来,方清渊和君如夜急了,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南衣也回过味来,发觉了不对。几人齐齐看向逍遥陌尘,逍遥陌尘现在的脸由白逐渐转红,浑身开始发汗,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团。
小草要伸手摸他额头试试温,却被方清渊拉了回来:“不要命了?”接着转头看向君如夜:“你快去找人啊!”
君如夜脑袋一懵:“药行还是春楼?”
南衣也有点着急:“逍遥陌尘还只是个孩子啊!”
君如夜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地跑去药行抓解药去了。
逍遥陌尘似乎有点撑不住了,开始有些颤抖。
方清渊发现情况不对,问道:“多大一颗?”
南衣回道:“有点大……”
方清渊看着逍遥陌尘发抖的样子,这都过了半晌,君如夜怎么还没回来。
小草已经让方清渊到别的房间了,这药一吃多,真的指不定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逍遥陌尘意识有些涣散了,就在两个人还在等君如夜的时候,逍遥陌尘穿着一身单衣赤脚冲了出去。
方清渊反应比较快,也跟了上去,这小店的后屋小院子,也就是洗床单的地方,有一口井,早上有人破冰开了洞,女人正在端着冷水洗客房换下来的单子。逍遥陌尘快步冲到井边,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抢过女人刚破冰打上来的冷水从头狠狠地扬了下去。
“公子那是冷水!”女人一下子惊了:“屋内有热水的公子!”
逍遥陌尘对女人的话充耳不闻,一把将她推开:“所有人都给我滚开!”
这是逍遥陌尘在南衣这边第一次说脏话,这更是让方清渊大跌眼镜,南衣上前一步拉住他:“这么大冷天冲冷水你会生病的!”
逍遥陌尘甩开南衣的手,南衣却死死地抓住他。逍遥陌尘拼命地要挣开,南衣一阵暗劲传入逍遥陌尘身体中,刚刚传入,攥着逍遥陌尘的那只手逐渐被黑色的浓稠物所包围。
“那是在山上的时候逍遥陌尘就出现过一次的东西!”方清渊从二楼向院子里喊道。说着掐咒念诀,设了一个法阵,隔绝外人去观察里面情况,同时也算是一种对其他人的保护。
南衣一惊,但是没打算撒手,逍遥陌尘的眼睛里面逐渐失去光,瘫坐在地上,凌乱的发丝上还有水珠滑下。
黑色的浓稠物慢慢形成黑烟,黑烟中南衣模糊地看到了被自己攥在手中逍遥陌尘的手臂上出现了黑纹,一路向上,一直到小臂都出现了黑纹。
南衣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念了咒,葫芦就开始变大,拔下瓶口,葫芦开始吸周围的黑烟,黑烟滚滚而入,尽管吸的多,可南衣脚下却早已被黑色的浓稠物所浸染,这黑色的浓稠物是暗元素,南衣试着将光元素载到法扇上去清除这些暗元素,可是无济于事。
南衣撇下扇子,开始大声呼叫逍遥陌尘的名字:“逍遥陌尘!陌尘!醒醒啊!你是逍遥陌尘!”
一边叫,手腕上的红色镣铐已经范起红晕,与此同时,逍遥陌尘手腕上的镣铐也开始发出红晕。南衣心口一阵针扎般的疼,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到心头。
这时也不得不松开手,尽力凝聚周围所有的光元素,霎时间,整个小镇甚至百里余外都乌云蔽日,恍若世界末日。
“给我开!”南衣双手拍在地上,一阵巨大的光从手掌下发出,然后一道通天的光柱冲散了天上的乌云,霎时间,黑烟不见。
逍遥陌尘一阵惨叫袭来,撕心裂肺,双手颤抖着附在自己的额头上,却不敢去碰,像是一根针扎在了他的眉心一样。
黑烟散去,逍遥陌尘已经满身的黑纹,南衣一惊,没有丝毫犹豫一掌拍在了逍遥陌尘的背上。
逍遥陌尘忽的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身上的黑纹如落潮般褪去,南衣也松了一口气。
方清渊大步跑了过来看向地上的逍遥陌尘,又看看南衣,摇了摇头。
小草虽然是被人拦着,可还是拦不住她,狠狠地咬了拦住自己的一个男的一口,哭着向逍遥陌尘跑去。
这时君如夜也回来了,正好撞上这幅情景,手上的一包药顿时就掉在了地上,快步向逍遥陌尘跑去。走近看到小草哭着抱着一动不动的逍遥陌尘,地上还有一大摊的血,转而回头怒目而视:“姓江的!他可是从他六岁时候就开始跟着你的!你就这么看他死在你面前!”
“他没死……谁说他死了……”方清渊走上前背上逍遥陌尘,小草一边扶着两个人一点一点往楼上走。
南衣白了君如夜一眼:“我徒弟我能看在他活生生地死在我眼前吗?”
君如夜来回看看,看看上楼了的三人,再看看旁边的南衣,也是不服,问道:“那方清渊怎么冲你摇头啊?”
“我上哪里知道啊?”南衣白了他一眼,撂下君如夜就抬步跟上了楼去。
其实南衣知道,方清渊对自己摇头是在告诉自己,这是命数,尽管自己怎么阻拦,命数都不会变,每个人的命数谁都无法干涉进去。
南衣一路想着,跟进了屋子,逍遥陌尘正躺在床上,小草一直在哭。方清渊正在帮逍遥陌尘掖好被子。
南衣站在方清渊身边,看着床上的逍遥陌尘,把手放到了逍遥陌尘盖的被子上面。
逍遥陌尘身上的水渍慢慢凝成水珠穿过被子,最后蒸发掉了。又是一阵绿色从南衣手中溢出,一大团青藤从南衣的手掌下伸出,慢慢地爬到被子里面,缠住了逍遥陌尘,青藤发着光,像是在治疗着逍遥陌尘。
逍遥陌尘惨败的脸上逐渐恢复血色,微弱的呼吸也逐渐有了起伏。
方清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南衣手下冒出的青藤,忙问:“怎么做到的?”
南衣淡淡道:“木元素化形而已”
方清渊在一旁细细观摩,元素化形自己不是没见过,而是没见过化形这么真切的,感觉就是实体的一样。
南衣一把扶起逍遥陌尘,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玉瓶,拇指轻开瓶塞,看着就要灌下去。却被小草拦了下去:“万一师兄这次吃了你的药又出事怎么办?”
说着,小草就一把抢过逍遥陌尘,抱在怀里面,死活不让吃药。
“小草你让开,你师兄应该吃药。你不想他好了吗?”南衣劝着。
小草却是大喊了一句:“我想要师兄好,但我不想他没命!”
君如夜拎着药不住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门口就问了:“这药你有把握没错吗?可别再害了陌尘了”
南衣杵在那里,把玉瓶放到了桌上,一瞬间身形变幻成花瓣,窗外碰巧有风吹过,一下就散开了。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方清渊长叹一口气,拿起瓶子闻了闻,又递给小草:“能喝,给你师兄灌了”
“他这什么态度啊?我不就是想确认一下吗?”君如夜看着一地的花瓣,踏过去坐到方清渊对面,一脸的气愤。
方清渊看了君如夜一眼,又撇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也不知道那家伙去哪了?”君如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方清渊没接话。
“你倒是说话啊!”君如夜看着方清渊,指望着他搭两句话,表示表示他的想法。
方清渊没有正眼看回去,依旧是不知道看的哪:“又不是我气走他的。”
说着手里好像再算什么东西白弄了一下。
“我也是好心提醒,逍遥陌尘都被他折腾成那样了,再吃错药就要重新投胎了。”君如夜一提起来就生气,结果越想着越生气,说出来就更生气了,气到最后说道:“我不去找他了,爱去哪里去哪里,跟我没关系”
“你俩认识多少年了?”方清渊忽然问道。
“一百年,算上快过年的话,今年是一百零一年”君如夜回道,转而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清渊的手还在掐算:“一百零一年的朋友,不去劝劝?”
“他才是!都是一百年的朋友了,他居然因为我说这么一句话就走了!”君如夜说完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方清渊:“你想说什么?”
方清渊继续掐算,眼神示意君如夜等一下,终于掐算完后,道:“他遇难了”
一句话说出来,君如夜半信半疑,南衣实力强大,不可能有什么能难倒他,但是刚才……他因为自己几句话就一声不响地走了,这样的情况未免有点古怪。君如夜想了想,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于是给方清渊下了师语:“保护好屋内的二人,不要出什么差错。”
说完转身就走了,方清渊看着自己手上的师印少了一条,又看看床铺上的二人,看来君如夜对自己的戒备还是有的,但师印少了一条,怎么说也都是好的。
方清渊继续掐算,越掐算就越怪,算着算着天色就已经将近黄昏,就在最后一下掐算的时候,方清渊一口血喷了出来。原本睡着的小草也被弄醒吓了一跳。方清渊示意无碍,起身查看了下逍遥陌尘的状况,已经平稳了,于是又坐回去,长叹一口气。算命这种东西,神仙算命是不需要知生辰八字的,看着面相大约就能知道七八分了,但是南衣这个人,自己从下午掐算到了现在,结果连命格都不清不楚。别人的命都是于其他命运千丝万缕,是已经搭好的线。而南衣的命,像是一条有生命的线,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样子过了四五天,逍遥陌尘也终于转醒,不过身子还是很虚,而且时常头疼,方清渊买药给他服下,可还是不见好。
对于前些天为什么那天早上独自上山,方清渊偶尔问了问,逍遥陌尘却是闭口不提。君如夜还是没有回来,晚上方清渊又去药行抓药,回来的路上在街边发现了君如夜和南衣二人,两人倒在街边,君如夜衣服上全是破口,鲜血滚滚而流。南衣浑身上下甚至脸上都是泥土。
方清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两个人又拉又扯抬了回来,但两个人昏迷不醒。为了方便照顾,几个人换了个大房间,三个人并排躺着,逍遥陌尘醒是醒了,但是步子都没迈不稳,虽然逞强,但也不是逞强就能好的事,被方清渊按回了床上。小草估计是最近没休息好,昨晚还帮着方清渊照顾南衣君如夜二人,半夜就有点热,早上就就发起了小高烧,一直到下午烧才退,然后喝了一点粥就睡下了。
折腾完小草,还要给逍遥陌尘喂饭,这孩子还很倔,很好面子,非得自己吃饭不要方清渊喂,结果半天也就吃下去了几口。方清渊看不下去了,最后还是威胁着喂着他吃的。吃完后逍遥陌尘还要挣扎着起身帮忙,毕竟是自己师父,让方清渊一个人照顾还是过意不去,结果被方清渊毫不留情地打晕了,让他休息着。
方清渊接着给两个大人擦擦脸,检查了一下伤势,发现南衣根本没受伤,而君如夜却受了重伤。方清渊随便喂了点药也没去管,毕竟自己不是大夫,也没有危急生命,用鼻子想都能知道是南衣打伤的君如夜。方清渊虽然会掐算,但也只是掐算而已,并不能预测未来,所以只好守着这里等他们都好了。
说来也不大吉利,都快要过年了,一共五个人,四个倒了。真的是把什么都推给自己了。方清渊手扣在自己腰间弯刀的刀柄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抽搭着,大晚上的听起来也有点渗人。
“南衣是一个变数,这个变数要不要解决掉呢?”方清渊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就这么半坐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月亮睡着了。
半夜,其中一个人醒了,是逍遥陌尘,逍遥陌尘身子有些不稳,走起路来有些沉重,声音也很挺大,虽然能听出他尽量放轻脚步了,但声音还是轻一下沉一下地落到方清渊耳朵里。
方清渊装着睡着,他想知道逍遥陌尘大半夜偷偷摸摸地要干什么。
“偷偷摸摸出去练功?”
“看自己不爽甩要推自己下去?”
方清渊心底里摇了摇头,猜不透,还是闭着眼睛。
逍遥陌尘一步步走来,目标是自己,穿过了屏风,呼吸声也有些急促了,方清渊想着要不想起身扶他一把,下一秒,逍遥陌尘几个快步向自己身边走来,接着,就一头倒了下去。
方清渊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逍遥陌尘,面具戴了几日也没重新系过,顺势也就松散掉了下来。逍遥陌尘在被扶住的下一秒就推开方清渊去捡面具,慌张地扣在自己的脸上,手忙脚乱地重新系好,这才晃晃悠悠站起身子,看向方清渊:“抱歉……”
方清渊坐会窗边没说什么,看着逍遥陌尘扶着桌子坐下倒水喝了一大口。方清渊这才想起来逍遥陌尘躺着期间没有喝过水,原来是大半夜渴的才踉踉跄跄找水喝来了。
“你怎么想的?”方清渊见他喝完了水在那喘气,问道。
逍遥陌尘一愣,不知道他忽然这么问在问什么,回道:“想着喝水,怎么了?”
方清渊转眼看向他,盯着他的眼睛。逍遥陌尘对上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发慌,由于这些日子的照顾,逍遥陌尘对他说话也是有些客气起来:“没听懂你的问题”
方清渊死死地盯着他,道:“我的意思是你很假,不像是假,更准确的说你把自己埋的很深,深到我们只能看到你的表面,你从来都只是砌一面墙自己躲在后面,把我们隔在外面。你也是人,但是我看不出来,你能不能在平常有点人的情绪?”
逍遥陌尘没办法继续盯着方清渊的眼睛,脸上依旧保持平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说完,就拿起杯子准备喝水,生怕不喝水就会堵不住自己的嘴,或者是挡住自己有点装不下去的平静。
方清渊一把握住逍遥陌尘拿着水的手臂,逍遥陌尘的手没有什么力气,被这么一抓,水杯掉在了地上,水也洒了出来。
方清渊把脸贴近,强迫着逍遥陌尘与自己对视,咬牙切齿吐出四个字:“你在装傻”
逍遥陌尘没有动静,方清渊愿意抓着就这么抓着,愿意盯着就这么盯着,方清渊放开手绕到他的身后,从腰间抽出弯刀架在逍遥陌尘的脖子上:“想活吗?”
逍遥陌尘没有动静,刀子贴近了一分,冰冷的刀刃已经贴在了脖子上,逍遥陌尘也任他架着。
刀子就停在这,没有更近,也没有退后。
“闹够了就放下来吧,我头有点疼”
方清渊看着逍遥陌尘的后脑勺,真的有心想一下子把刀插进去。
“我的话白说了,算我多管闲事。”
方清渊收起刀子,逍遥陌尘把茶杯捡起,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逍遥陌尘踉踉跄跄躺了回去。方清渊继续坐在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