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在新年这天,君如夜醒来了。一日入常,只是小草更加的兴奋了,小丫头过年放烟花,玩的都是不亦乐乎,小草早早地就盼着晚上的到来,到时候大街小巷的红灯会在这一天全都亮起来,那一定是很漂亮的。
小丫头里面套了一套薄薄的灵衣,外面则是穿上穿上了那天逍遥陌尘给他选的小绿袄裙,其余几人也是如此穿着,大过年的感冒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逍遥陌尘也换上了那件白袍,虽然之前弄脏了,但是后来逍遥陌尘也是连并着大家的新衣一块送到洗衣服的店铺去了,如此,大家换上的衣服也是干净的。只有方清渊一人,依旧那身黑衣,天天都是一身衣服,每次看去却又有一种新鲜感。
君如夜看着方清渊这些日子都是这身行头,开口打趣道:你换上一身衣服,说不定能引来几个姑娘”
方清渊自然对于这样无聊的打趣,淡淡道:“我的衣服单调的很,每件都是这样。”
说完,方清渊眼光转去看向逍遥陌尘打量了起来,然后笑了起来:“南衣你这徒弟和我几分相似,不知道有没有收到过姑娘的青睐。”
逍遥陌尘一旁不理,对于这种无聊的人,他向来都是无视掉,幸亏是自己认识的,如若不认识的人冒犯了自己,就算是麻烦点稍加惩罚,自己也是不介意的。
这边逍遥陌尘没有说话,南衣接过了话:“有有有!这事我知道!”
南衣这句‘有’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众人围坐一圈开始八卦起来,唯独逍遥陌尘靠在床边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看着。
小草虽然是坐在床上画符,但难免分心一些去听众人的议论,尤其是听到师兄的八卦,小草两个耳朵都快竖起来了,画符自然是不上心了。
“我说啊,那天陌尘陪我下山去买药,就是在山头下面那个向安街,那时候陌尘才多大啊,刚被我带回来一两天,第一次去街坊,我去铺子里面,他要在外面等。我出来的时候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南衣就像是在讲相声一样,说到这还卖了个关子,但不待人接话,自己就又说了起来:“一群和他同龄的小伙子给他递吃的,还有一个给了他一个玉佩!啧啧啧,那可是官宦世家的人,定情信物啊!”
众人听到这里都偏头去看逍遥陌尘,虽然戴了面具,但是单看没被遮住的部分也是感觉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长女。
看着看着,众人目光又看向方清渊。方清渊蒙了,靠在椅背上问道:“都看我干什么?”
“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啊,怕不是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吧?要不是姓氏不一样,我都认为你俩是亲兄弟。”君如夜在这点评着。
方清渊摆了摆手:“一边去,我俩只是单纯长得像。”说着,方清渊看向南衣,语气充满了疑惑:“你这妇人之相,难道就没被富家公子看上?”
“有有有!他不戴面具的时候去青楼有人以为他是卖身子来着的!哈哈哈哈!”君如夜说到这笑的合不拢嘴,连拍桌子。方清渊发现别人的黑历史自然是要跟着掺和的,也一并笑了起来。
“嘭——”一个类似气球爆炸的声音响起,一大团烟雾散开,南衣此刻一激灵,还以为是逍遥陌尘又出事了,急忙站起身:“陌尘!”
“咳咳……咳咳咳……不……不是我……咳咳咳……我没事”逍遥陌尘离小草挺近的,烟雾也是从这边散开的,逍遥陌尘被烟呛得不行:“咳咳咳……咳咳……咳咳……小草,你没事吧?”
小草也在一边咳嗽,君如夜开了离床位最近的一个窗户,冷风瞬间就冲进屋子里面,待烟雾散去,众人才看清此时的床上,小草画的符上面还在冒着烟。
“你画了什么符啊,我记得我给你的书里面没有生烟符啊……”南衣一边疑惑,一边走到床边,拿起小草的符咒看了去,上面的符文却是乱七八糟,原本是易身符,符文尾端应该是一笔提下来,下端却绕成了圈。
“你这符文画错了啊,下面的收尾处不应该画圈,符咒这玩应要当心啊,画错一笔都没有书上的功效”南衣把符咒递了回去,在随意瞥了瞥床上的其他符咒,看了看有没有错误,却发现这些符咒都是书上没有的,原本只是轻易地扫几眼,却发现这些符咒都是和书上教的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南衣拿起小草身边的一堆符咒,在手里一张张地翻看,越看越是惊奇,最后居然是叫了起来:“自创符咒?”
方清渊被他这一句弄起了兴趣,也赶了过来,接过南衣看过的符咒,越看那些符文越感觉到新鲜:“小草以后是个可塑之才”
说着,方清渊忽然面色凝重,抽出一张符文特别乱的符咒,招呼着正在关窗的君如夜过来,符咒一贴脑门,随着一阵咒语念完,君如夜就消失不见了,就连气息也消失了,只有南衣细细感知过去,才能勉强感觉到君如夜还在这个房间。
方清渊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符咒也只有高人能参透画出,小小年纪却有这般神通,看来这个小草以后不简单啊。转眼又看向小草,接着把剩余的符咒一一过目,又看向南衣,南衣手里的一把符咒已经看完了,过目后他也是面色凝重,另一只手里面拿着一张符咒,从储物袋里面掏出来一盆枯灵木,这张符咒贴了上去,一丝灵力注入了符咒内催发了符咒,这盆不可能开花发芽的枯灵木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发芽开花,不多时,也就一炷香的功夫,这颗枯灵木居然开出来一个红艳的花朵。
枯灵木,向来都是天地的造化,虽然它就像一棵死木一样,但是只要养那个千八百年,它所发的芽,仅此一叶便可令人起死回生,话说的夸张了些,但实际上也差不多了,如若一人剩下的生命只剩下一息,但是只要这叶子吞入,哪怕是口含,都会让人完好如初,就算你是个人棍了,身体里就剩一滴血,但是要你还有一息,这枯灵木的叶子也会把你从无常手里带回来。单只是叶子便可如此功效,那朵花变更是神乎其神了,但由于这花这叶子一碰便被人体吸收,所以就算现在是南衣都是万分小心的。
把剩下的符咒扔回到床上,也不管它乱不乱,南衣双手拖着枯灵木的盆,动作也开始小心起来:“君如夜,在场的谁都别碰我手里的东西”
南衣忽然变得郑重,慢慢把手里的花放到床边:“这朵花能重塑仙骨”
刚一开口,逍遥陌尘便知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了。
“还能恢复身体,让你重新恢复内力,练剑,修武……”
没等南衣说完,逍遥陌尘便摇摇头:“师父,谢谢,但是我现在不想修仙了”
南衣把小草抱下床,看向方清渊:“你带小草去隔壁房间”
方清渊叹了一口,看向小草:“走啊?”
小草摇摇头,不肯走。眼睛死死地盯着逍遥陌尘。
“乖,去跟方师兄呆一会儿,我有些话想和师父说。”逍遥陌尘安慰道,语气平淡。
待到方清渊把小草带了出去关好门后,南衣转身看向空荡荡的桌子:“你也出去”
君如夜隐身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解除,原本想坐在桌边偷听点什么,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房门诡异的自己打开了,然后再关上。君如夜这下也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
“陌尘,你跟了我多少年?”君如夜坐在床的另一端,顺势靠在了床架上。
“十年”
“十年了,你可曾和我说过半句真话?……这我都不知道,你是觉得我没给你母亲的坟砌好,还是记恨我把你们俩个丢在轩武院?或是记恨我对待你的种种?十年了,要不要对师父这么假?”南衣说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委屈,虽然逍遥陌尘跟了自己十年,十年里面有些曲折,有些小打小闹,可逍遥陌尘的心,自己一次都没能走进去过,就连敲门,自己都找不到门在哪里。逍遥陌尘从来不给自己一个敲门的机会,永远都是不等他去敲门,自己就开门出来,而不让自己看看他心里面的东西。
逍遥陌尘看着那盆花,手里还拿着那本书,书下面,自己左手大拇指指甲正在狠狠地按在自己右手上面,指甲已经陷了进去。
“师父……我没有任何的欺骗你,我所做的都是发自内心。我没有不满意您对我做的任何,我也感激您为我所做的一切,十年前收留了我,教我写字练武……”逍遥陌尘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只是觉得,这株花,或许更适合师妹,她的灵力断了,正好可以用来这朵花去恢复,手臂灵力运气的问题也可以解决,我感觉这朵花还是更适合她。”
空气中沉寂了半天,最后逍遥陌尘开口:“如若师父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我去准备下今晚的花火”说着,便要往外走。
南衣抬起头:“徒弟,你又这样把我拒之门外了”
“师父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去准备花火,还望师父勿怪,有什么吩咐的话,我听便是”逍遥陌尘停住脚步,正正板板地站在南衣面前。
南衣知道这孩子还是不想说,自己从来也都不会去逼迫,两个人从来都是恰到好处地点到为止,但是今天,南衣不想再这样周旋,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今天把话说破了,你的意思是放弃把母亲的灵位放到仙门了?是想要去继承魔尊的位置了?”
“徒弟未曾有这样的想法”
逍遥陌尘对于南衣知道自己父亲是魔尊的事情并未感到大吃一惊,师父或许很早就察觉了,只是没说而已,没说又不代表师父不知道。长久以来,这话还是有一天要打开天窗说。
南衣继续道:“我并不是想要强迫你,现在我看不清你的想法,也是从来看不清的。我从来不在意,但这件事情的轻重我多少还是要关心的,你自己来说说你的想法,我听着便是,不做任何阻拦。当然,任何你需要你师父的地方,师父都可以为你做。你师父没你想的那么没用,你想干什么就去做,为师给你担着,你不用后怕”
逍遥陌尘听到这里,弯腰便是跪了下去,脑门郑重地磕在地板上。
南衣被这一跪弄得有点懵,忽然又有些无名的害怕:“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逍遥陌尘不等南衣去扶,便先是开口:“师父,陌尘无以为报师父大恩大德,此拜,感谢师父的收留之恩。”说着,逍遥陌尘起身,南衣正要去搀扶其他,不料,逍遥陌尘又是一拜:“这一拜,感谢师父教育之恩。”说完,又是再一拜:“望师父不要插手我的选择。到那时,我更希望师父像十年前那样,就像从来没有遇到过我。”说完,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低着头起身,不等南衣反应就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