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当一股寒气跑到房间时,趴在桌子上的上官遥突然喊了一声:“若儿?!”便醒了。
梦随风,风如空,空等白首谁入梦。
圣月教。
“遥?!”清若也喊了一声,便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
额上密密丝冷汗,神情有些慌张与害怕。
她看向那盆鸢尾花。
可是,花枯了,叶落了,整盆花都显得颓败不堪。
清若立刻起身,跑向桌边。她捧起那小小的花盆,双眼盯着那枯萎的花儿。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苏家。
思年静静立于梅林之中,听着梅花凋落的声音。
梅花是开不到春天的花朵,只有苦寒,只有苦寒……
玉手轻轻将披风披在他的肩上。
“春天来了!”思年道。其实他并不知道后面的人是谁,只以为是妹妹。
“晚初……”
他愕然,一转身,绵绵的披风便掉到了地上。
一股淡淡的香味迎面扑来。
上官云弯身将披风捡起,抖去上面的花瓣与灰尘,又重新披在了他的身上。还说:“今日天气有些冷。”
思年怔了怔,便将披风解开,道:“上官姑娘,韶华正好,怎能在我一个瞎子身上浪费时间?”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她怎能不报?但她没这么说,而是抓着他的手,说着:“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我愿陪你,一生一世。”
思年又怔了怔,却又甩开她的手,说:“对不起!我,不能与你成亲。”说完他便走了,只留下披风躺在地上。
上官云看着地上的披风,花瓣一片又一片的落在了那上面,似乎在点缀与装饰那件披风。
翌日清晨,思年被门外的吵闹声所惊醒,于是他便起身,披了件御寒的衣物,便又摸起盲杖踱到了门边。
一开门,便只觉寒风刺骨。
“哥哥,今日天气还是有些冷,妹妹进去帮哥哥穿件衣服吧!”然后锦瑟便拉着他进了屋。她从衣柜中拿了些御寒的衣物,一件又一件的套在他的身上。
“外面怎么那么吵?”思年感到奇怪。
“没,没事。”锦瑟为他穿衣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
他感到妹妹的不适,便继续追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锦瑟没有回答,只是帮他穿着衣服。
“快告诉哥哥。”他说。
锦瑟为他穿好衣服,便又离开了。
“妹妹?”他听见她匆忙离开的脚步声,本想叫住她,可脚步声却越来越远。
上官家门口,一袭白衣女子立于门口,脸蒙面纱。问门口的家丁:“请问,你们的小少爷,在吗?”声音虽然甜美,但语气却有些慌张。她偷偷出教便听闻朱由检全天下的寻找她。若是让他知道,他定会多想的!于是她马不停蹄地便赶了过来。
“我们小少爷去川德县的苏家了。”家丁回答道。
苏家。
思年拄着盲杖来到了院子里,他听到声音,便拦住了一个家丁。问他:“发生何事了?”
“上官小姐,自尽了!”家丁说完便又跑开了。
自尽?
自尽!
他的心突然好闷好闷,令他喘不过气来。
思年紧紧握着盲杖的手都泛白了。
他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大厅,还未进去便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亲家,真是对不住!若不是犬儿不同意,令爱也不会……”
“爹?”思年拄着盲杖摸索着过去了。
“你这逆子!还不快给你上官伯父跪下?!”苏琴生气的说道。
思年隐约听到了上官夫人的抽泣声,便转过身,跪了下来。还说:“对不起,伯父,伯母,你们杀了我吧!”
“就算杀了你,云儿她也不会再活过来了!”上官林苦涩的笑了笑。
人往往在失去时,才懂得珍惜……
县衙。
“洛大人,凌兰为了熬了家乡的粥,你快尝尝。”凌兰端了一碗粥便进了书房。她径直走到书桌边,毫然不顾孙蝶那难看的脸色。
“这太麻烦凌姑娘了。”洛寻道。
“洛大人收留凌兰,便是天大的恩情。凌兰不过是为洛大人熬点粥,又怎会是麻烦呢?洛大人,你快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凌兰说着便要喂他。
“还是我自己来吧!”洛寻接过了粥,喝了一口,便说:“滑润而细腻,很好喝。”
凌兰便笑了笑。
孙蝶则狠狠地瞪着凌兰。
苏家。
思年一个人坐在井边,苍白的手轻轻抚摸着井沿。
“他们说,你在这里。井下寒冷,你上来可好?”冷风将他的眼泪吹到了冰凉的井水中。
“你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怎可失信于我?”
梅枝空空荡荡的,仿佛连香味也一起消失了。
“你快回来,我们在一起,可好?”苦涩的声音,弥漫在这冰凉的空气中。
“那你一定要做到哦!”淡紫色的身影突然走了过来。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便站了起来。
空气中却突然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思年摸索着盲杖,摸到之后,便走了过去。
他停下后,便伸出手来。他虽看不到,却感受到她的脸。
大掌抚上她的脸,他安心地地笑了。突然又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不放手。
躲在一边的两家的人也为之开心。
上官遥则落寞的走开了。
县衙。
洛母将洛寻叫到房间,便对他说:“寻儿,下月十八是个好日子,不如那天,你与蝶儿成亲吧!”
“娘?”他愕然,便又说:“娘,孩儿会为表妹寻得一好夫君的。但那个人,绝不是孩儿。”
“为何?寻儿,你可是洛家一脉单传啊。娘等着抱孙子,已经等了好久了。你娶蝶儿为妻,日后若碰到喜欢的女子,再娶不就好了?”洛母道。她盼孙子已经盼了好久了。
洛寻垂下眼角,他已经确定她爱锦瑟,并且想要娶她为妻。可她却偏偏不能对他动心,因为她会痛苦,甚至是……也许,他与她注定无缘吧!
他又看向母亲,她的眼中充满了希望。母亲为了他,操持了大半辈子。她如今不过是想要抱孙子,他又怎能不为母亲考虑一下?
“孩儿,一切都听娘的。”
洛母听后,便会心的笑了。
上官遥离开苏家。他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他低着头,唉声叹气的。
他抬起头,正准备转身回去,却看到了马背上的白影。
苏家。
“我见锦瑟妹妹日渐消瘦,这是怎么一回事?”上官炎问。
当爱情走进心里的时候,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却在离开的时候,用舍不得和伤痛架空了灵魂。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人可以控制的。可是她与他还未开始,便被命运所摒弃。还未彼此珍惜,便不得动心。
“锦瑟妹妹,你怎么了?”上官炎看着她秀眉紧蹙,额头尽是冷汗的样子,既心疼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