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两人是这一天的傍晚回来的,单从样子上来看,要比以前疲惫很多。
也没有吃晚饭,讨了口水便回房歇着去了。
这一天的夜晚,侯白收拾好杂务,早早地回去了。
临行前,嘱咐谢小无今天帮他教小小莫习文。
“那你干嘛去啊?”
“有要事,今日是最佳的时间,不想错过。”
侯白并未正面回答要去看什么,但谢小无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了,他并不是偷懒。
“可我不知道要教他什么呀?”
“不要刻意去教他做什么,他自己清楚他想要什么的,这孩子很聪明,你只需辅助他认知就可以了。”
“哦。”
谢小无听的略微有些晕头转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却把握不住要义。
送他走到前屋门口。
“晚上天色暗,注意安全。”
“嗯。”
关了门,来到了后屋,坐在门口,点了一盏烛灯,拿着的还是那本书,依着灯光,静静翻看起来,不得不说,她安静时的样子总是带着一股非同寻常的魅力,是一种不同于俗世的美。
另一边,侯白一人走在的夜路上。
许是还不太晚的缘故,道路两边的院子里还有着片片星火点亮了这漆黑的夜晚。
这万家灯火里,一些人有饲养的家犬为其守门,也有大户人家专门雇了那么几人负责在门口警醒,侯白毫不掩饰地从他们面前走过,这宁静的夜色却是未起丝毫波澜。
一路寻到,望君山脚。
看着这山,他踏了进去。
黑夜中的高山,从来都是狩猎者的乐园。
嗅觉灵敏,视力尖锐的狩猎者们,是不会漏掉周围任何细微变化的,更不用说侯白这个如此显眼的目标。
他们隐藏在林间,等待着那第一个发起攻击的狩猎者。
直觉告诉他们,眼前的这个并不庞大的身影,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侯白走的很缓,但走的并不慢,虽无法和他全力奔走,日行万里相媲美,但这并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走到了,望君山的半山腰处。
此半山腰,非彼半山腰。
和谢小无一同来时到的半山腰是两个概念。
两人所在的位置是肉眼可见的,云彩下的望君山的一半,这一部分和它整体相比,大约也就只有十分之一的样子。
愈高愈冷。
侯白还是穿着来时那件单薄的衣衫,不过这次他没有像之前下雨时那样,冷的打哆嗦,而是信步而上,姿态从容,像返回天上的谪仙,飘渺。
他闭着眼,一边走,一边感知这整座山,也未停歇,很快就到了山顶。
他睁开了眼。
客栈的后门。
小小莫如期而至,只看到谢小无,有些疑惑,有四处张望,站在门口瞅了瞅,想是想看一下前屋有没有侯白的身影。
感觉到身旁有人,沉浸在书中的谢小无,看向了门口,笑了笑。
“来了?”
“嗯。”
小孩子的声音很可爱,奶音不重,十分讨喜。
“饿了没。”
小小莫来了兴趣,两只眼睛忽闪忽闪。
“饿。”
学习也是一个体力活,他这两天感觉饿的比以前快多了,简直就成了一个小饭桶,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个小饭桶了,只是好像没人知道罢了。
端来给他热好的饭菜,谢小无邀他走进后屋,坐在她刚才看书的木凳旁。
“真的不用我给你做新鲜的?”
小家伙连忙摇了摇头,拿筷子的手和没拿的一起摆了摆,表示否定。
“不用了,大姐姐,我现在已经知足了,每天都能有肉吃,我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说着,不知道该怎么展示自己内心的小小莫想到了侯白,给谢小无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雪白的小牙齿,说明了他有好好生活。
侯白给她的帮助是显著的,自从那日之后,她就感觉到了变化。
她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想法,时而模糊,又时而明确。读书时也和以前截然不同,本来月底才能看完的书,她如今已经快翻到了末尾,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就顶了以往数日的苦读。
此刻,感受着小小莫身上丝毫没有掩饰的想法,她也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和侯白一个性子,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像只稚嫩的幼狼。
她好像懂了侯白的意思。
“他昨天有没有说教你什么?”
“没。哥哥说先让我练好自己的名字”
谢小无好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虽说现在知道了大体的方向,但如何去引导,她没有经验,实在有些说不好。
正当她想着,小小莫这边已经吃完了,他拿着桶走到洗碗的地方,清洗了起来。
模样很熟练。
“你也经常洗碗吗?”
“没有啊。”
“我看你干的倒是有模有样的。”
“之前看到大哥哥是这样做的,我只是照着他的样子重复了一边。”
受到称赞的男孩很开心,他感觉得到,这次的称赞和以往的那些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很开心,谁还没有个虚荣感啊,特别是他还正处于这个爱撒娇的小朋友阶段。
谢小无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小仙女也露出了恶魔笑。
“想不想和你的侯白哥哥一起工作啊?”
听后,小小莫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那种在侯白身上经常出现的东西。
是捉弄人的味道。
可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再看侯白这边,静静立于山巅的侯白彻底放开了气势,感受着整座山的一草一木,群兽寂然。
良久,才睁开了眼。
往前走,见到了一片竹林,林中有那么一棵极为特殊的绿竹,通体碧翠,散发着盈盈光芒。
侯白走近,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情不自禁的握住了竹身。
在他入手的一瞬间,竹子的前端逐渐脱落,后端于根部两断。
侯白将它反转看了看,终于确认它不是竹子了。落手的一瞬间化作了一根长笛,不知是何质地的,也不知它是为什么被这种巧妙的技法埋于林间的。
云彩非常合时宜的挪了挪脚步,让月光更亮了一点。
它的光,明亮而不刺眼,柔和,侯白看在眼里,那繁杂的符文再次出现在他的两个瞳孔中,竹子渐渐黯淡,回归平凡。
侯白抬头看了看天,知道了这是它的意思。
带走了长笛,回老柳家休息去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点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总能给他的生活带来惊喜。
此后,他的枕头下多了便一件长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