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两人早早的走掉了。
徒留侯白一人于店中,谢小无看书算账没工夫搭理他。
三两早起的客人,坐在店中饮茶闲谈,桌上放这些果品润口。
侯白负责填茶。
今日客,谈论昨日事。
“小甲,明年京都的典经阁测试要选出八位合格者,你怎么看?”
“小乙啊,你就没发现这和那次一样?”
“不一样吧,前几年不都是选出一二十位合格者嘛?这次只要八人。”
“你也说了,是这几年。”
“你再往前看十几年。”
“你说吧,我想不出来。”
“你想一想,咱们现在的秦皇大人是怎么继位的?”
小乙来了精神,因为当代秦皇的故事很传奇,天下人少有不崇拜他的。
“据传,陛下未得紫气时,周游天下,一路从西到南,再到东。从十七岁开始,一直走了十年,看尽了天下的藏书,逢阁必考,成绩皆被列为当年首位,有人说他是故意的,天下官员十年一换,名列秦榜之人在去京都接受秦皇任命后便可替代上一任秦官,他在这十年之始开始霸榜,在十年之末成功拿下京都榜首。
听说要不是京都的子明房只在新春开考,而他那天恰好睡了个懒觉,在第九年他就可以实现这个狂妄的想法,力压当代。并在第二日上山面圣时,当庭出十策对,也就是现在一直被奉为纲领的十策,直接震动了秦皇钟,钟响八声,引得各方来朝。十策论兴国安邦方面,无人能出其右,上任秦皇说他的思想横跨了数十个时代,并用最适合现在的方法变现,是真的鬼才。
此后闲居于太昊山山脚一年,按照上任秦皇的说法:大才,无以为用。
岁末,受诏去接引这一年的新生入子明房考核。
共选出七人。
此七人也就是我大秦现在的国之脊梁。
与以往紫气直接降于当世绝才身上不同。
这一年,紫气降于常阳山,霞光万丈。
当世无数人,渴求登山一试,但没人能进中都常阳山方圆万里内,只是停留在万里之外那股压力便压的人喘不过气,更别说登顶。
天降紫气,旧皇故去。
每任秦皇都会在紫气降临这一天失去踪影,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知道青史上这个位置有人继承罢了。
突如其来的变数,增长了无数人的野心。
也就是这时,他站出来了。
从东都太昊山脚,徒步走来,身后是他当年引路的七名学生。
世人就这样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跨过了这万里天堑,有视力极好之人看见了全过程。
七名学生跪在山脚,恭送他一人登顶。
最后他成功登顶,携无边紫气出山而来,天下秦军依惯例,前来拜见新皇。
久经太平的天下,再一次领略到了当年无敌之师的风采,一步一卒,蔓延万万里,为新皇开路护驾,一直送到秦殿,再归田园。
如此天象自然有人妄想作一番更替。
大楚余孽,协数千兵甲趁夜只取秦殿。
具体经过无人知晓,但结果是失败了无疑。
这场叛乱流传有两种说法。
其一是被护卫京都的秦军直接融掉了。
另一种说法,则是被秦皇说服了。
而后开启了数十年繁荣昌盛,河清海晏的盛景。
他这半生如同传说,天下男儿有谁不想这样睥睨天下啊。”
小乙情不自禁的陈述了一边秦皇事迹,显然平时没少听说书先生讲这故事。
侯白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顺手又给这位小乙客人填了碗茶水。
小甲客人看到了倒水的侯白,也将碗递了过去,对小乙说道。
“所以说此次只选出八人的原因你知道了吧?”
“你是说这天下已经出现了堪比七脊梁的麒麟儿?”
“明年便知。”
早晨的闲聊就此结束,收拾好已经吃了个干净的果盘,侯白意犹未尽。
直到黄昏,脑海中还幻想着秦皇英姿,虽然他没见过。
“怎样,还在想呐?”
谢小无递来了一个苹果。
侯白转过头,看见了这红色的果子,散发幽幽清香,接过。
“苹果?”
“嗯。”
谢小无拿着一个去皮的苹果,咬了一口,嗯了一声。
侯白面露喜意,看了看她的吃法,一口咬下,酸酸甜甜。
谢小无笑了,笑眯眯的。
“你笑啥?”
侯白仔细看了看,两人手中的苹果却是有些不同,自己的未削皮,而她的已经削去了。
她摇了摇头。
看着她这副模样,又回想了一下书中关于苹果的描述,感知了一下身体内的情况,均无不妥。
“咋了?”
“你没削皮。”
“所以呢?”
她笑得更好看了。
“所以我没洗啊。”
“哦。”
侯白不太介意,寻常之病近不了身,被坑了一下不打紧,他不在意这些小玩笑。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侯白,谢小无感觉自己笑得有点欺负人了。
“我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的。”
侯白笑了笑。
“不必想太多,没有我的允许,寻常疾病进不了我的身体。”
“你以前都不洗吗?”
“额,以前没吃过。”
“好吧,我知道了。”
谢小无顿时感觉到了有些尴尬,趴在了桌子上,也明白了和这侯白不太好开玩笑的事实。
看着门外的夕阳,侯白打了个大大的哈切,任它洒在脸上,格外安详。
“你觉得秦皇是一个怎样的人?”
“大丈夫当如斯。你呢?”
他脸向阳光,轻轻一笑。
“吾可取而代之。”
谢小无扭头看了看他。
“啧啧啧~加油吧,我的店小二。”
不知何时学会了老何两人的这一套。
夜晚。
小小莫来的比以往早了些。
“我教你的东西,可有复习?”
“有的。”
小小莫的小脸上带着些许兴奋,拿起一块石子,在地上书写起来。
是“莫问心”三个字,倒是好看了些。
“可有什么感悟?”
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自从学回了这三个字之后,他就一直在好好联系着,想着将名字写的更好看些。
然后就饿了,出去买饭,吃饭,练字,吃饭,饿肚子,饿肚子,饿肚子。
他掰着手指头一件件的数着,整理完小脑瓜里的东西,吸了口气,答道。
“饿了。”
“为什么这样说?”
“莫问心是我,我饿了。”
小男孩吐字清晰。
侯白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的韵味已经在他的身上慢慢消散了,现在的回答是他自己的结论。
侯白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这本就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问题,关键在于自己怎么看,未经审度的结果毫无意义,随口而来的大道理绝不是答案,侯白想要的是他自己的看法。
教会他正确的认知,至于在以后的生涯中,他自己如何取舍,那就是他的选择了。
进了厨房,将热好的饭菜端出,小小饱餐了一顿,途中侯白不要脸皮的让小小莫喂了他好几次,两人都很开心。
“明天还是练习这三个字。”
“嗯,知道了。”
送走了小男孩,清理了最后一点东西,关好了门窗,和前屋里待着的谢小无作别后,便离开了。
雨,已经下过,这么多天也该出个结果了。
打定了主意的侯白,稳稳睡去。
明日,去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