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推开门走了出去,结界也瞬间消失无所踪。薛宁的脸色有些沉重,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你怕我,是吗?”
薛宁的步伐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却冷得让人发抖的笑意。
“是,可那又如何?”
“为什么?”
“你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两年前的那件事,你忘了?”
“我是没忘,我知道你躺了三个月,我去看过你的,可是……”
“我走的时候,你没来,还是苏羡送我走的,你从来不信我,不是吗?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我没有,当年,其实,我其实只是因为害怕罢了,当年那件事,遑论是你,我还是在魔族经过了这么久的厮杀,终于克服了心中恐惧。我都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看见你,就让我想起来那一天,我害怕,不可以吗?我怕我拼尽全力的人,却是背后捅我刀子的人,不可以吗?我连害怕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无暇姐姐。”
话音落下,她们俩都沉默了。她们谁都没有错,只是一个人拼尽全力,一个人有些怯懦,身体的本能抗拒着薛宁回想过往,也抗拒着无暇,她们俩谁都没错,只是观念不同罢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无暇选择先低头,原本就是她当年做的不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变了,你变得聪慧了,你已经成长为我不认得的模样了。以前的你虽然聪慧,但你良善,如今的你,变了。”
薛宁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望着她,看着她笑脸盈盈的模样。
“那是好还是不好?”
薛宁没有答话继续走着,慢慢走远了。
“你下次见面还会怕我吗?”
“不会了。”
薛宁轻飘飘地飘过来三个字虽然声音很轻,但四周极为安静,再加上无暇已是元婴期,听到这句话也不算太难。
“我曾经太过怯懦,太过胆怯,良善不过是胆怯的伪装,如今我看过世间险恶,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好。”
薛宁听着这话,继续走着,没有回头,平时的薛宁说话就算是伤人,可也从未这般伤人过。无暇想来,她恐怕是真的怕了,两年前的那件事,仿佛还历历在目。无暇有些沉默了,她不知道薛宁是否听见了她最后的话了,但她知道她确实对不住她。
薛宁穿过小院去了别处房间,毕竟天色渐晚,她也需要休息片刻了,毕竟今日的事情她也需要理一理。
苏园很大,房间众多,每个房间都古色古香,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金碧辉煌,只是古朴典雅,倒至于有些简陋的模样。这个房间本就是薛宁曾经住过的,所以轻车熟路。
她慢慢走到了床上,躺了下来。这床与房间怕也是收拾过的,看着桌上的茶水,果脯,糖果便略知一二了。说实话,真不是苏羡这人吝啬,而是苏羡本就喜欢清净淡雅,再加上薛宁念旧,本人更加奉行节俭之风,于是房间除了必备之物,其余是能省则省,这房间多年未变。
还记得苏羡以前打趣薛宁说多年未变,真是给苏羡节省开支了,真是吝啬出了名了。
薛宁到了房间,躺了一会才缓缓起身,拿出了自己的法宝,设立了结界加持着,方才安心躺下。这个法宝还是她那没了的大师兄留给莫寂星,而莫寂星有留给了她的法宝,除非化神期,否则难以攻破结界,她这才安心躺下了。
“当然是不好了。”薛宁自言自语,也算是回应了无暇的问题了。
“无暇,你叫无暇是因为我希望你这辈子纯洁无暇,美玉无瑕。如今美玉有瑕,这名字倒像是讽刺。”
薛宁想到无暇眼中便浮现了一抹冷色,心里面又再打着什么算盘,不过越打越烦闷,最后脑中仿佛揉成了浆糊一般,越想越乱,越想越累,干脆也放下这些事情了。
脑中昏昏沉沉的,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也不知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听见了房内有什么声响,又闭上了眼睛睡下了,可是实在太困了,安慰着自己房内有结界,应该是无事的,想必是自己多疑。
等她悠悠转醒的时候依然是暮色起,天边的火烧云异常夺目,晚霞明媚。
这一觉睡得真是不错,原本薛宁本就是修仙者,已然辟谷,睡觉,饭食之类都可以不用沾染,灵力过杂,对修仙也是没什么好处,但坏处也确实是谈不上的。但是,薛宁坚持着一日三餐,按时睡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她醒来的时候,便听见了敲门声,还好她是和衣而睡的,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去开了门。门外是顾存剑,拿着一盒吃食的顾存剑。看着他慢慢走了进来,随意找了个凳子便坐下了。薛宁倒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便找了一个椅子,慵懒随意地靠着。
“怎么了,法器挑的如何了?”
“等着,我拿给你看看。”
薛宁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看着他手里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把剑召唤了出来。当看到剑的那一刻,薛宁的瞌睡便消失殆尽了,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苏羡带你去了剑冢?”
“嗯。因为剑阁里的剑我都不是怎么能用,于是他便带我去了万宝阁中的剑冢。这把剑倒是颇有灵性,自己飞到我的面前,于是就这般认了主。”
薛宁听他说的颇为稀松平常,然而,薛宁又不是没去过剑冢,里面的事情她大抵也是知晓的。反正她当年是碰了一鼻子灰,什么也没拿到,还被嘲笑多日,只能说主角光环真厉害。
“真厉害,能拿到剑冢中的剑,阿顾,这剑我能看看吗?”
顾存剑点了点头,便把剑递给她。薛宁拿过了这把剑,细细端详着,感受着这把剑的威势。剑身通透干净,不是凡铁所能打造而成的,看样子颇像是上界的模样。这把剑长几尺,宽几尺,薛宁一直都不知道怎么看,但是这把剑寒气逼人,杀气腾腾,但不知怎的又给人一丝正道沧桑的感觉。
薛宁摸着这把长剑,细细摩挲着,在剑身处发现一行小字,本想着要仔细看看的时候,这把剑突然有了灵性一般,嗡嗡作响,一下子震开了薛宁,剑身划过薛宁的手上,顿时鲜血淋漓,房间中充满了血腥味。那把剑仿佛是感受到了血的味道,作势便要攻击薛宁。薛宁也不是个蠢的,愣了一下,便躲开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还来不急做任何反应,顾存剑看到这副模样,在长剑的下一次作势攻击的时候一把拉回来它,将它放入剑鞘中,它才渐渐平息下来。
“你没事吧,我也不知道这把剑是怎么回事。”顾存剑忙跑向了薛宁,拉起了她的手,看她是否安然无恙。
“我没事,你这把剑估计是不喜欢我吧。”薛宁企图将手抽回,可是抽了几次都抽不出来,于是便打算放弃了,任由着他上药,包扎。
“你包扎得挺好看的。”
“是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不就是小伤,他活活地包成了一个大粽子,她有些哭唧唧,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手受伤了,可是没办法这顾存剑包得这般认真,她也是没办法将那些伤人的话说得出口。顾存剑看着薛宁这副模样,哭笑不得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笑着。
薛宁能怎样,只能默默地接受了,能怪他吗?不敢啊,这可是她的大神,他要好好捧着的大神,回家地希望全在他身上的大神,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的大神。
“弄得不好,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弄的。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拿给你看了。”
“没事,以前这种伤我都懒得包扎的,由它去了。”薛宁是真的不在意这种事,反正左手伤了还有右手,不过,看这个样子,顾存剑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而这把剑,很明显对薛宁有着很强地敌意,尤其是在她的血染长剑的时候。
“这剑,你给妄夜,苏羡看过了吗?”
“当然,他们都觉得这把剑很是不错。可我……”顾存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是讨厌了,说话说一半。
“你怎么了?”
“我觉得这把剑很熟悉的模样,仿佛它就该是我的,若是我知道是这副模样,早知道就不带它出来了。”
话音刚落,那把剑便嗡嗡作响,表示抗议。薛宁看着这把剑也颇有灵性,那几个小字,她也是没能看清,心里不免有些放心不下。
“没事的,估计是我和无暇走得太久,沾染了那股杀气了吧,这把剑将我误认为魔族之人也未可知,毕竟我在里面感觉到的是正道的气息,没什么邪念。而且,这把剑,刚我仔细瞧过,连我这门外汉都知道确实不错,可别再说这种话了,好好拿着,可不能让苏羡白出了这血。”
“好。”顾存剑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星尘。”
“星尘,星尘?”薛宁闭上了眼睛,一下子恍然大悟,难怪那把剑会攻击她,原是他们是仇敌之故。
这是顾存剑还在上界时候的佩剑,取名星尘。前世他们之间是不死不灭的仇敌,以前斗得你死我活,北司清与木星尘两个人一起步入轮回,一个人是现在的安宁,也就是现在被薛宁附身的人,一个人就是面前的顾存剑。
可是,这把剑不应该是在碧苍山的剑冢吗,怎么会在万宝阁?薛宁有一种感觉剧情走向有一点崩坏的感觉,这蝴蝶效应也太强了吧,不由得有点头疼。
“怎么了?”顾存剑看着薛宁这脸色有点奇怪。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名字有些……好听。”
“我也是这般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