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琢觉得揽月公主虽然变化了一些,但还是难逃其本质,对于幼弟漠不关心,实在不是一个当姐姐的作为。他看着年小的三皇子很是可怜。
可凭他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件事呢?
终究是皇家自己的事情,不该多管。
已是下值的时间,日落西山。
褚文琢顺着日常回去的那条宫道,慢慢朝着宫门口走去。
“褚大人,请留步!”一个女声从后面传来,清脆响亮。
他回头去看,是款款而来的二公主熊佳璇,她一身碧绿色的对襟襦裙,肤色白皙,越发显得容颜貌美。
熊佳璇从旁侧的小门出来,她刚刚和自己的母妃见了面,还说了熊揽月的异常,想着褚文琢可能要出宫了,她正好碰一下。也是撞运气,没想到真的见到了。
“褚大人,你这是要回府了吗?”熊佳璇巧笑倩兮,美目流盼。
褚文琢借着行礼退后了一步,不动声色,眼眸深处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悦:“臣见过二公主殿下。”
熊佳璇笑容依旧,极是灿烂:“褚大人不必多礼,我方才看到你,还以为是看到了我皇兄,所以试探唤了一声,还望你不要介意我的鲁莽才是。”
二皇子熊诣辰经常伪装了出宫去玩,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还被楚君捉到过几次,斥责禁闭都受过,就是没长记性。
好食如好色,熊诣辰两者兼有。
但熊佳璇只是把这个作为与褚文琢见面的借口,至于她那二皇兄,名声这东西已经没有了,她借来用用也无妨。
褚文琢虽不是楚国的第一公子,但也是能排上名次的人,她若是能得了他的心或是赏识,看熊揽月还怎么嚣张!
“臣不敢,既然公主无事吩咐,那臣就先告退了。”褚文琢面色微动,看了熊佳璇一眼,现在她就是担心兄长的妹妹。
但是皇家哪里有亲情可言?
熊佳璇笑着点头,褚文琢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似乎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就是认错了人吗?解释清楚就好了啊。
男子挺直而清俊的背影慢慢走远,熊佳璇手中绣着花儿的帕子也被拧做了一团,
……
“殿下,殿下,您慢些啊!”
“小心台阶啊!”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方追。小太监渐渐追上了前方的三皇子,喘着粗气道:“殿下,您慢些啊!”
要不是三殿下突然停下,他还追不上了,小孩子就是不知道累,能整天跑。
小太监没想着他年纪也大不了多少。
熊瑞瑾停在了宫墙角下,一动也不动,他蹲了下来,把头埋下。
“殿下,您……”小太监及时止住了。
橙红色的飞檐从红色的墙体上飞出,似要高飞的鸟雀。
那里,是揽月宫所在的地方,殿下,估计是想知道公主受伤了没有。
可是,小太监看了看男孩的脸,粉雕玉琢,最为精致不过。这明明是好事,可揽月公主不待见殿下,每次去都是冷着脸,后面干脆叫殿下不要来了,还说是嘲笑她来的。
“算了,她不想见我。”熊瑞瑾慢慢起身,眼中藏着落寞。
为什么别人的姐姐能对弟弟怎么好,她就是不能?
他的长相和她的太不一样。
“殿下想见公主吗?”
“她不想见我。”她讨厌他,他都知道。
小太监帮熊瑞瑾拍着沾了灰尘的衣尾了,也蹲下:“殿下,奴才有办法。”
听闻小太监的话,熊瑞瑾的眸子恢复了一丝亮光。
揽月宫。
揽月端坐着,旁边是宫女。
夏风听了揽月的吩咐亲自带着婆子押了那在假山后偷看的宫女来。
那宫女是寻常长相,却长了一双勾魂的狐狸眼睛,抬眼看人时似在勾人。
“公主,奴婢是无辜的,奴婢只是头疼得很,便在后买面歇一歇,绝无冒犯公主的意思。”她慌忙跪下,“公主若是不信,就惩罚奴婢好了,跟奴婢的主子没有关系。”
“奴婢求求公主了!”
冬雪骂道:“你个贱婢,公主还没说话呢,你说什么!”
倒是一心为揽月着想的模样,很是忠心。
揽月挑眉瞧了眼狐假虎威的冬雪,没有吱声。
“求公主开恩啊。”
“你竟然对公主有不轨的心思,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还敢在这里求饶!”冬雪又回了几句,脸上微怒。
揽月还是没有说话,殿内陷入一片沉静。
冬雪犹不知,待大家都看着她,才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么多。
揽月似笑非笑。
冬雪忙跪下,满是惶恐:“公主,奴婢是气愤啊,这宫女竟然对公主不利,奴婢一时心急,便有些不注意,奴婢知错了。”
她怎知道今天的公主这般怪异,连说几句话也不行了。
难道是生气了?看样子也不像。
底下双双跪着两人,一人说着冤枉,一人说着为她好,真是可笑。
揽月扫了眼,依旧不说话,待秋华拿着东西进来呈给她,她才笑了。
她抿了口茶,手转着茶杯:“冬雪起来吧,你先去给我把库房的账本拿来。”
冬雪似乎被吓了一跳,极快望了眼面色不变的揽月:“公主,库房东西杂乱繁多,奴婢一时还未整理好,要不等奴婢整治好了,再呈上来给您过目。”
这本就是没有头绪的账,怎能给别人看,更别说是公主了。
揽月不动声色敲着桌子,淡声道:“我要现在过目,你有意见?”
冬雪一愣,又不服气道:“公主,奴婢不敢,但是奴婢是为您着想啊……”
“我说,让你去!”揽月定定看着冬雪,语调极是缓慢,冷寂的眼睛里发出寒光。
冬雪下意识的缩着头,不敢去正视:“奴婢这就去。”
她出去了,揽月冰雪一般冷的面容才恢复了沉静的模样,似乎和原先并没有不同,但在场的宫女都是被吓到了,俱是垂着头,不敢抬眼。
揽月把视线投到跪着的宫女身上,不顾宫女微微颤抖的身子:“叫什么名字?”
宫女头紧挨着地上,语音微抖:“奴婢叫,灵杏。”
揽月轻笑了起来:“灵杏?临幸?倒是个好名字,”她问秋华,“如果没错的话,你家中的父母姐妹都健在吧?”
灵杏一抖,眼泪快速落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此事与家人无关,望公主恕罪啊!”
“怎么了,我不就是问问而已,”揽月端坐上方,姿态悠闲,“你也知道,有些事情要交换的,不然,你凭什么来和我谈条件?”
她微倾了身子,看了眼灵杏,又坐直来,双手放在膝盖上。
“你身为奴婢,本就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