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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鼠人-二

随着地道的深入,以及环绕在耳边的脚步声,就像是通往死亡的步伐,程风越想心里就越毛。

他回头看向走在他身后的三人,熊默和秦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杨清凌无聊的玩着自己的头发。

“要不......”程风突然停了下来,对三位说道:“我们就回去吧......”

除了秦白,剩余二人顿时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程风误以为那是鄙视,赶忙解释道:“我是说,我们也走了很久了,可是这个地道就像无底洞一样,路还是蜿蜒曲折的,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到,而且随着我们在这地道待的时间越久,我的呼吸就越困难,可能是缺氧了......”说完,一颗豆大的汗从程风的脸颊流了下来。

“刚才还说得那么慷慨激昂。”杨清凌插着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白则没有停下脚步,他脚步声“嗒嗒”的,像是秒针转动一般。

“你该不会是......”熊默走到程风身边,坏笑地看着他,“你害怕了对不对?”

“怎......怎么会!”程风拍了拍胸脯子,昂着头说道:“我堂堂一名准警察,怎么会害怕!”

“那你流什么汗?”熊默继续坏笑。

“对啊,这地下这么凉快,而且我们才走了不到十分钟,速度也不算快,”杨清凌帮腔道,“还是说,你肾亏啊?”

“你们胡说什么!”程风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神,转过身喊道:“好了,歇够了,我们继续走!”

“心虚了。”熊默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刀子刺进了程风的心,程风红着脸,汗流的更多了。杨清凌则捂着嘴笑着,却仍从指缝里漏出了嘲笑声。

“看到出口了。”远处的秦白站在一个弯道处朝他们三人喊道。

三人听后也不开玩笑了,他们加快了步伐,走到了秦白身边。

果不其然,过了这个弯道,不远的前方有着一块巨大的石门。

走到门前,程风刚想推开门,秦白却阻止了他,“小心。”

“小心什么啊?”程风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收回了手。

秦白左敲敲右摸摸,试图寻找到开关,程风则插着手抬着头看着这扇门,随着他的头抬得越高,他往后走的步数也就越多,最后往后走了近十步才完全看到门的全貌。

好一个巨大的门,高达十多米,宽约十米,程风看着不由得觉得敬畏,喃喃道:“这么大的石头是怎么搬进这个地道里的啊。”

熊默和杨清凌则被石墙上的图形吸引,这些图形千百万化栩栩如生,二人一左一右几乎要趴在墙上观察。

“这墙上画的……好像是老鼠支配人类,在陆地上生活的样子啊。”杨清凌看着图画,轻声说着,“硕大的老鼠看着人类搬运着东西,老鼠与人类同桌吃饭但唯独老鼠才能坐着,老鼠从人类那抢夺粮食而人类只能低声下气的陪笑。”

熊默却反驳道:“没有吧,我这上面,老鼠和人类和谐相处,一起种植一起工作,遇到困难一起解决,收获粮食一起品尝,完全不像是支配啊,感觉更像是好朋友。”

“哦?是吗?”杨清凌挠了挠头,思考了一阵子后,说道:“换边换边。你过来看这边的。”

二人便换着看。可得出来的结论依旧没变,杨清凌疑惑地说道:“难道是我的内心太黑暗了?所以看到跟你不一样?”

“有这个可能。”熊默十分中肯地点了点头。

“额......”杨清凌尴尬地眨了眨眼,“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客气一下,说你才黑暗吗?”

“我不太会说谎啦,哈哈哈。”熊默抓了抓头,笑道。

就在此时,秦白似乎找到了机关,他伸手去按一个身穿盔甲手拿银剑的鼠人的画像。

“噶~”的一声,那个画像被按了进去。

石门顿时抖动了起来,巨门的抖动也带动了轻微的地震,四人都有些站不稳,熊默甚至还被晃倒在地上。

这时,石门的两侧各出现了一个门型的裂缝,随着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石门两侧的两扇小门越来越清晰可见。

突然,“砰”的一声,两个小石门同时往后倒地,砸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随着这个声响的结束,四人才意识到大石门的抖动也结束了。

程风站在远处,亲眼看见了这扇巨门的变动,它的两侧各露出了道门,随着门倒后,门后又各有一条地道通往远处。

“不是吧,我们还要走啊?”望着左右两道无尽的黑暗的门后小路,程风绝望地叹息着。

“大门没倒?”秦白摸着下巴疑惑地说道,“难道是按错了?”

熊默面对左右两条道路,陷入了纠结,他问杨清凌:“走那条路啊?”

“我哪知道?”杨清凌说着,扬了扬下巴,目光对准了秦白。

秦白左右看了一眼,这两条小道既熟悉又陌生,他也无法决定,只好说道:“听剑的”,他将剑立在地上,让它自然倒下。

“这也太草率了吧……”熊默说着,此时剑刚好倒下指向右边,“那好吧,往右走。”

“嗯。”秦白捡起剑便出发,熊默跟杨清凌紧随其后。

“不歇一下吗?”程风也跟了上去,埋怨道。

“救人要紧啊,准警察先生。”杨清凌头也没回地说道。

程风的嘴角稍微抽搐,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装那个逼了。

四人在程风的埋怨下,在右边小道内走了近十分钟,终于在一个拐角口之后,看见了一个类似房间的地方。

程风欣喜地跑到了最前方,想要成为第一个踏足这个“房间”的人。可他一进入这个地方,便感到了失望。说是房间,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排一排的柱子。程风大致的数了一下,横七竖七共有四十九个柱子立在这个“房间”里,柱子与柱子之间,每个相隔的距离不足五米。程风穿梭在这些柱子之间,他像是进入了鬼屋,时刻提防着柱子后面会突然窜出什么奇怪的生物。

柱子也将房顶上的灯光遮掩了许多,越是往柱子森林里走,光线越是稀缺。

突然,走在前方的程风停下了脚步。

他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吆喝着三人过来,指了指前方,轻声说道:“你们看那里。”

三人顺着程风的手指看去,有两个全身黝黑长得很像老鼠的人一左一右立在在一扇石门前,它们各握着一把关刀,站得笔直。关刀比它们高出一个刀刃,长约一米六左右,从远处看,显得这两个鼠人很矮小。

“是老鼠!”杨清凌看清那二人的面貌后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看来他们就是鼠人了!把他们杀了解救人质的任务就完成了!”程风心里暗喜,他表现的时候到了。程风从腰上拔出了那把巨型手枪,双手握着枪把,聚精会神地瞄准了其中一位鼠人。

“别惊动他们!”秦白语气,带着些许的呵斥。

可他还是说慢了。

“砰!”的一声巨响,从程风的指尖迸发,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飞快而又笔直地奔向那黝黑的鼠人。却又像石子落入河水里一般,埋没在了鼠人的身体里。

巨响后的宁静还未持续半秒,另一位没有被攻击的鼠人便转过头来凶狠地盯着四人,他挥舞着手中的关刀,空气中传来了延绵不绝的破空声。

而这破空声,瞬间便传到了熊默等人的耳边。这声音是如此的近,熊默的眼珠往右挪了一点,便看见那把发着银光的刀刃,正砍破了空气朝他呼啸而来。

“锵!”一把剑从熊默的身前伸出,稳稳地挡住了那柄刀刃。

熊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到是秦白伸出了剑挡住了鼠人的关刀。鼠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给惊住了,以至于秦白紧随而来的一腿他都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地被踢退了数米远。

石柱后的程风仍不愿相信自己那威力无穷的子弹会淹没在眼前的鼠人身上。

被击中的鼠人虽不及之前那鼠人快,但也瞬时反应过来。他猛地转过头来,眼神与程风对上了。程风被他那充满着杀意的眼神惊呆了,就仿佛看见一辆奔驰而来的车朝他撞来一般,他只是站在原地,完全忘记了躲避。

秦白轻声“啧”了一声,一把抓住程风的衣领,将他往后一拽,把他扔在了地方,同时也助他躲开了鼠人的攻击。鼠人砍空了的一击砍进了石柱上,整个关刀都陷了进去。

鼠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又将陷进石柱的关刀拔了出来。

两位鼠人各持着关刀摆出了战斗姿势,而秦白将剑横在胸前,挡在了熊默三人身前。

“快跑!”秦白急促地说完这两个字,随后便与两位鼠人打了起来。关刀与剑碰撞的声音灌入了整个房间,它穿梭在柱子森林里,来回碰撞后又从四面八方传了回来。

杨清凌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手拽着一人的衣领,将熊默和程风往后拖了数米。

“怎么可能......我打到了它的啊,怎么一点都没有伤到它......”程风回想起这把枪曾经将一棵五人粗的大树打穿,他完全信任这把枪的威力,可方才发生的事却让他对这枪充满了失望,他甚至都想把这把枪扔在地上,踩上两脚。

熊默则饶有兴致的看着秦白与鼠人们的打斗,他们都是身手敏捷、招招致命,与电视里的武侠剧完全不一样,虽没有优美的招式,却真实且凶险。

以一敌二使秦白渐渐落于下风,终于,一名鼠人在秦白挡住另一名鼠人的攻击的间隙,一刀砍在了秦白的腰上,顿时鲜血喷涌而出。而鼠人们却没有因为秦白受伤而停手,他们的攻势反而更加凶猛,不到两秒,便在秦白身上砍了十多刀。

秦白倒下时,地上已经有了一滩血泊。

熊默赶忙将背在身上的弓拿出,拔箭拉弦,一支光箭射在了正要将关刀刺进秦白脑袋的鼠人脚下。

那个鼠人看了眼脚边的箭,冷哼了一声,随后将关刀奋力往秦白脑袋上刺去。

“砰!”

一颗子弹将那鼠人的关刀打碎,冲击力也震荡着关刀的刀柄,那鼠人的手都被震麻了。

那鼠人朝三人的方向转过头瞥了一眼,就在他转头的一瞬,另一名鼠人则像一道黑影一般朝他们冲来。程风举着手枪,枪口还冒着白烟。下一瞬,一柄关刀便劈向了这把枪,将它从程风手上砍落在地。

这鼠人三两步便奔袭至程风面前,一个左下劈将巨型手枪打落,随后转了一个身子,右脚往前迈了一大步,将关刀举至程风头顶上,奋力往下劈。

在程风眼里,这一刻仿佛停止了。

下一秒,他便要死在此处。

“叮铃”,不知从何处响起了铃铛声。

他缓缓的闭上眼,眼前已经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片雪白。

再次睁开眼,他竟然还活着,眼前的鼠人举着关刀,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抬起头往上看,一块不易察觉的透明的玻璃横在了他的头顶,抵挡住了关刀。

鼠人也愣了愣,他又举起关刀,再次劈了两下,却像是劈到了墙壁上,把他的手都震麻了。鼠人扫视一圈,一个拿着弓的男人朝他射了一箭,箭从他的弓上有气无力的飞了出来;在男人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她手握着一个法杖,法杖对准了他,法杖的头上挂着一个铃铛,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来自于此。

“你这个巫婆!”鼠人怒吼一声,转着刀朝杨清凌冲去。

“叮铃”,铃铛又响起了,鼠人警惕地停下了脚步,手上的痛麻感还未消散,这让他心有余悸,他伸手往前摸了摸,确定身前什么都没有后,才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

而此时,站在秦白身边的那位鼠人,他抬起仅剩刀柄的关刀,从另一个方向朝杨清凌奔去,刚抬起了一只脚,另一只便被人抓住了。他低下头看,正是秦白。还没有死?那鼠人心里一惊,但很快转动了刀柄,朝秦白的脑袋上敲去。秦白将剑往上一挑,拨开了他的刀柄,随后用手将那鼠人的脚往后一拽,失去平衡的鼠人正面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秦白拍了一下地面,一下从地面上跃起,将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对准了鼠人的脑袋,刺了下去。

剑尖穿过了那鼠人的毛发,却再也刺不进去了。秦白心里正疑惑着,那鼠人却将刀柄往背上一挥,正好打中了秦白,将秦白击飞了数米。

秦白擦着嘴角的血,缓缓站了起来。那鼠人也起了身,他的眼神中充满着疑惑看向秦白,轻声说道:“你是个什么怪物?”

“你无需知道。”秦白回答道。话音刚落,挥剑刺去。

熊默已经射出了五支箭了,却没有一支起到作用。杨清凌举着法杖,与这鼠人对峙着。

“你刚才做了什么?”熊默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轻声问杨清凌道。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只是想保护程风。”杨清凌自己都云里雾里的。

“这么说你不能自由控制自己的能力?”熊默的语气带有丝担虑。

“什么能力?”杨清凌看了眼熊默。随着她转了头,她手上的法杖又发出了一声“叮铃”,这鼠人又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程风早已回过神来,他捡起枪,悄悄地往后挪了几步。

“老鼠!看这里!”程风朝鼠人挑衅地喊道,鼠人一转过头来,他便扣动了手上的扳机。

“啪!”是空枪。怎么还没有过八秒,程风的心几乎快停止跳动了,我感觉都快过了一年了。

“叮铃。”铃声再度吸引了鼠人的注意力,将目光从程风移开。程风也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的。”熊默轻声说道。

“我有什么办法?”杨清凌的语气略显着急。

“如果你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就好了。”熊默说着,又射出了一箭。这一箭比之前的精准度高了许多,但力度却小了。

“如果你的射箭能有点作用就好了。”杨清凌看过他射出了那么多无用的箭后,叹了叹气。

也就是这一个叹气,让鼠人狠下了心,他不在顾虑那些看不见的墙壁,义无反顾地冲向杨清凌。

杨清凌被突然发了疯似的鼠人吓得直叫,鼠人越靠越近,她的眼睛也越闭越紧。

“嗖”,一支箭直直地射进了这鼠人的胸口,鼠人身体一僵,停在了原地。

杨清凌许久后才睁开眼,鼠人离她不足两米,关刀也在她脖子边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

“我好像射到他了。”熊默说道。

杨清凌这才看见,一支发着白光的箭插在了鼠人的胸口。箭发出的的光将鼠人隐藏在毛发里的弱点显现出来,杨清凌发现了鼠人胸口出有一大块没有毛发的白白净净的皮肤。

“怎么可能,我的子弹都不管用,他的箭怎么可能伤到它?”程风在不远处,看着刺穿了鼠人身体的箭,发出了质疑。

“是真的,他们胸口上有一片没有毛的身体,可能就是他们的弱点!”杨清凌喊道。

另一个鼠人听到了杨清凌的喊声,心里顿时不安了起来。他转过头看向了另一边的同伴,恰好看见了他笔直地倒在了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支光箭。同伴的身体周围激起了尘土,光箭此时也化成了光点。

“战斗的时候不要将目光从敌人身上移开,”秦白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随后一剑刺进了他的胸口,“你们的将军没教过你吗?”

那鼠人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包裹着的滚烫如岩浆般的血液在他的身体炸裂开来。就这么一瞬间,他便没了意识。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鼠人,熊默和杨清凌放松了神经,一下便瘫坐在地上。像是经历了万米长跑,二人喘着大粗气,各自抚慰着自己的心脏。

“还是得靠我吧?”熊默笑着对杨清凌请功。

“明明是我发现的。”杨清凌瞪了他一眼。

“此地不宜久留。”秦白收起了剑,朝出口走去。

程风却仍呆站在原地,在这次的打斗中,他竟没有发挥出一点作用。挫败感一时间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

“走吧。”熊默走到程风身边,对他说道,同时也注意到了程风的神情不太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哦,没事。”程风抬起头,挤出了一点微笑,“走吧。”

还未走出这间布满柱子的房间,便听见身后传来石门打开的声音。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数不尽的“毫及”“毫末”的叫喊声。

“安静!”一个声音将叫喊声喊停,“有入侵者,快追上他们!”

声音刚传到耳边,四人心里便同时响起了一个念头,“快跑!”

身后传来的那一声振聋发聩的“是!”,就像是一把高举的斧头,正往他们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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